乔檀闻言一笑，走过去，摸了摸小甜手里的野兔。那野兔的左腿受了伤，疼得扭来扭去，可怜巴巴地蹭着乔檀的掌心，乔檀一下子就心软了，“这只兔子还小。”她双手捧着兔子，“是个兔子宝宝。”
“确实是只小兔子，早知道就不放箭了。”王晖道。
“这一只兔子一只山鸡，足够咱们吃的了。”亓宴也站了起来，迈步走到乔檀身边，“这只小兔子放了好了。”
乔檀正有此意。
“可它受了伤，放回去的话，怕也活不成啊。”小甜冷不丁道。
这话有道理。乔檀不由得皱眉，“那怎么办？”
前途未卜的小兔子又往乔檀怀里缩了缩。亓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提议，“你家里不是有一只鸡一只鹅和一只金蟾嘛？不如再多养只兔子吧。”
“我？”乔檀惊讶。
“嗯。”亓宴看她，“你愿意吗？”
那期待和眼神和温柔的语气真是叫乔檀无法拒绝。再养只兔子吗？行呀，反正小兔子这么可爱，乔樱和乔松一定也很喜欢。
“好呀。”她答应了下来，“那我带回家养着。”
“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小甜跃跃欲试，“你们说叫什么好呀！”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望着乔檀。
乔檀认真思索。她家里的鸡叫喔喔，大鹅叫面团，金蟾是小甜给取的名字，叫招财，至于这兔子……
“糊了。”
思索间，亓宴的嘴里清晰地蹦出来两个字。
糊了。
乔檀定睛看他：“嗯？将军的意思是，管这只小兔子叫……糊了？”
亓宴潋滟柔情的眸子一荡，顿了片刻，道：“不是的。
“你的山鸡，好像烤糊了。”
第68章 叫花鸡
黄土烧焦的味道随着西北风一并钻进乔檀的鼻子里。
乔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摆了摆手做解释：“没糊没糊，我算着时间呢，再过上一刻钟我的叫花鸡就能吃了。”
“叫花鸡？”王晖搓搓手, 一脸兴奋的期待, “好别致的名字，说得我更想吃了！哈哈, 也不知道叫花子吃的鸡是个什么味。”
“我更想吃亓将军烤的兔子！”小甜伸长了脖子往火堆里瞅, “亓将军, 烤野兔好了吗？小心烤糊了。”
亓宴微微一笑, 道：“不会。”他踱步回去, 蹲下，将烤兔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好了, 可以吃了。”
三人立刻围了上去, 排排坐, 等着亓宴分烤兔肉吃。
亓宴单膝跪地, 利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匕首，三两下将野兔切开, 放在了乔檀带来的荷叶上。野兔肉的香气顺着他的指缝流泻而出, 勾引得乔檀肚子里的馋虫嗷嗷直叫，险些流出口水。
小甜双手托腮, 两眼发直地看着认真分割兔肉的亓宴, “天呐, 赤锋营的大将军在给咱们做烤兔吃呐！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吧！我现在这么走运, 后半辈子不会倒大霉吧！”
王晖：“呸呸呸，小甜姑娘，大过年的, 说什么胡话。”
两人斗嘴的样子将乔檀逗笑，亓宴看他们三人一眼，举起荷叶，将切好的兔子肉递过去，“来，尝尝吧。”
王晖催促：“两个姑娘，快尝尝，我家将军手艺好着呐！”
“好嘞！小甜伸出胳膊，从王晖手里接过一块兔肉，乔檀正要去拿，亓宴先她一步拿起了一只兔腿，递给她，叮嘱，“小心烫。”
乔檀脸上一热，将兔腿接了过去。
身旁，小甜已经美滋滋的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发出满足的喟叹。乔檀扭头去看她，却发现亓宴还在盯着自己，联想到手里热气腾腾的兔子肉，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品尝了一口。
唔。好吃！
不得不说，这亓将军烤得兔子还真不错，没有任何调味料的加持，保留了食物最原始的味道，最纯粹的鲜和嫩，是极致的美味，极致的享受。
一个肥硕的兔子腿，乔檀几下就吃完了，还吃得意犹未尽，连连点头。
亓宴看在眼里，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一抹笑意，他问：“好吃吗？”
乔檀还在默默回味着兔肉的美味，未来得及回答，已经将兔子肉全部送到兔子里的小甜却机灵地回话道：“好吃！可香可嫩了！比我过年吃的肉都好吃！”
亓宴一听，哈哈地和王晖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发自内心，甚是动人。笑完依旧去看乔檀，似乎很在意她的回答。
乔檀这会儿子也缓过神来了，她望着亓宴的双眼，一本正经地点评道：“火候和时间掌握的真好，少一分则失之焦香，多一分则不够细嫩，十分完美！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野兔呢。”
亓宴认认真真听了，听完低下头，又去切兔子了。
“还是小檀姑娘会夸人！我吃了无数次烤兔了，每次只能夸出来两个字，好吃！”王晖大大咧咧道，“不过，这回的烤兔确实好吃，比之前的都好吃！我也算沾了你们两个姑娘的光啦！”
这话又成功地将乔檀和小甜逗笑，顺利切完了一整个烤兔的亓宴将匕首收好，甩了嘻嘻哈哈的王晖一记眼刀：“快吃吧你。当心被风扇了嘴。”
一只野兔很快被分吃了个干净，四人都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好在乔檀的叫花鸡也做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来，试试我的叫花鸡！”
“我来。”不等乔檀动弹，亓宴主动用树枝将火堆里的叫花鸡拨拉了出来，又捡起一块大石头，将外面的黄泥敲开。
乔檀蹲在亓宴身边，一点点清除掉他敲下来的黄泥和碎渣，最后将湿润的荷叶揭开，把烤制完成的叫花鸡露出来。
霎那间，整个山头上都飘荡起一股迷人的肉香。
“哇！好香啊！”
“天，太香了吧！”
小甜和王晖一前一后地称赞。
乔檀笑而不语，只默默地和亓宴拆分叫花鸡，准确的说是看亓宴庖丁解牛般熟练地拆分叫花鸡。刚烤熟的叫花鸡格外烫手，亓宴却像感受不到似得，几下便将鸡肉撕好了，就着同样热气腾腾的荷叶捧到三人面前。
那叫花鸡通体焦褐，肥润油亮，看一眼便觉得酥烂肥嫩。乔檀深知肉要趁热吃的好，二话不说将一只鸡翅递给了小甜，一只鸡腿递给了王晖，招呼着他们俩，“快尝尝。”
小甜和王晖也不推让，接过来吹了吹热气便吃。小甜吃的细致，只在鸡翅上浅浅咬了一口，先尝个味，王晖则狠狠咬下一大块肉在口中，飞快地咀嚼，继而和小甜相视一笑，争相夸赞起来。
“嗯！好好吃！有一股荷叶的香甜！鲜嫩鲜嫩的！檀儿姐，你的手艺果然不让我失望！”
王晖：“好吃！”他竖起大拇指，“除了好吃，我不知道该夸什么！”
“好吃就多吃！这么多鸡肉呢！”乔檀说着将另外一只鸡腿拿起来，递给双手托着荷叶的亓宴，“亓将军，你也吃。”
亓宴腾出一只手来，却不接鸡腿，而是道：“我不怎么饿，吃一些鸡肉尝尝味道就好，鸡腿你吃吧。”
说完果然捡了块鸡胸肉放进嘴里，认真地品尝起来。
乔檀看得心下不忍。
一只鸡最好吃的部位就是鸡腿和鸡翅，鸡胸则是最干巴最无味的部位，既然要尝她的叫花鸡，当然要吃好吃的部位了。
许是怕亓宴错过这份美味，乔檀想也不想地将鸡翅送到了亓宴的嘴边，“鸡腿好吃，亓将军，你尝尝。”
嘴角沾上了些许油脂的亓宴一愣，不错眼珠地盯在乔檀的脸上。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乔檀登时僵住了，把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好在亓宴反应比较快，趁着小甜和王晖做美事交流的功夫把鸡腿接了过来，又拿起一块鸡翅给乔檀，“你也吃。”
“哦，好。”乔檀尴尬地笑笑，忙去接亓宴手中的鸡翅，手指一个不小心勾了下对方的手背，状似无意，却又像极了无的放矢的撩拨，吓得她赶忙去看亓宴的脸色，好在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察觉到。
吓死了。被误会了就完蛋了。
乔檀暗中长舒一口气，默默低头啃鸡翅，不敢再乱瞟。亓宴徐徐抬眼，咬了一口肥嫩的鸡腿，轻轻攥紧了被乔檀触碰过的手。
“很美味。”他分明心不在焉，说出的话却再认真不过，“这个做法做出来的山鸡别有一番风味，我下次也试试。”
乔檀一听，紧绷的心弦豁然松开。她笑着看向亓宴，道：“做法不难的，将军做的一定比我做的还好吃。”
亓宴回望着乔檀，未语。
“哎呀，吃撑了，本来说出来消消食的。大过年的，胡吃海喝了好几天，我又胖了。”
一旁，啃完了一整只鸡腿的正挺着肚子伸懒腰，“回头我得锻炼锻炼去了，这家伙过了十五回军营，不得被大家伙笑话死。”
正在啃鸡脖子的小甜兴致勃勃地问：“你说你们出来散心，散什么心啊？像亓将军这样的人，也有烦心事吗？”
亓宴闻言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王晖则接话：“嗐！烦心事是个人就有。将军出身再好，长得再英俊也是人，自然也有啦！”说完朝着小甜的方向一扭身，用手捂着嘴，低声，却又清楚地说道，“ 他娘和他姐姐逼着他成亲呐，趁着过年的功夫给他安排了好几次相亲，相得我家家军不胜其烦，这才跑了出来。”
“亓将军也在相亲啊！”小甜两眼放光，一惊一乍。
“也？”王晖立刻朝乔檀和小甜投去探寻的目光，“莫非你们……”
“我没有。是檀儿姐。”小甜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乔檀，与刚刚不假思索出卖了亓宴的王晖如出一辙，“她被我娘和霍大娘按着去相亲，同样不胜其烦，这才想了个办法逃出来，在山里遇见了你们！”
经过小甜的解释，王晖豁然开朗，“嚯！连逃出家的理由都一样，将军和小檀姑娘还真是有缘分啊！”
乔檀半窘半酸，默默看了亓宴一眼，刚好亓宴也在看她，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无奈苦涩之感。
乔檀的苦是真的苦，别说她还不想嫁人，便是想嫁了，也是追求婚恋自由，主打图个缘分。什么相亲啊，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盲婚哑嫁都不适合她，她被赶鸭子上架见了一圈不合心意的人，是真的烦恼，至于亓宴……
凭他的身份，见得一定是京城的名门闺秀，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那种，这……他也没有相中的吗？
乔檀心有疑问，看着亓宴的眼神里便不自觉露出几分探究来。亓宴一眼识破，却不拆穿，只问她：“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你都不喜欢？”
万万没想到这个问题被对方问在了自己身上。乔檀眨眨眼，顿了片刻老实地道，“不喜欢。而且觉得怪得很。”
“哦？”亓宴听得饶有兴致，“哪里怪？”
第69章 撑腰
乔檀正在啃鸡爪, 听了亓宴的问话，放下鸡爪，想了想, 道：“就是觉得两个人待在一处见一面, 聊几句，就定下终身大事, 很是草率。”
话音刚落, 小甜忽地出声, “我也觉得草率！”
她哼了哼, 翻了下乌溜溜的眼珠儿, “我一想到要和那个陆喜光过一辈子，就闹心。”
乔檀笑笑，问亓宴, “将军觉得呢？”
亓宴想也不想地回话, “和你们一样。”
那就是也觉得相亲这事不靠谱, 很草率, 很闹心了。
哈，到底是朋友, 脑回路都出奇的一致。
然而王晖显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