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叔走了过来,“女仔,以后就要一起工作了。”
苏文娴赶紧道:“恩叔,我叫苏文娴,你叫我阿娴就行。”
“阿娴,我们联昌公司刚注册成功,连办公写字间还没租呢,暂时也没地方安置你,这样吧,一周之后你到这个地址来找我。”
恩叔随手在纸上写了个地址和电话,“等我租好写字间你直接来上班。”
苏文娴郑重收到纸条,这可是通往一个亿的桥梁啊,但她也没忘了谈一下薪水,“不知道我的薪水是……”
“我们联昌贸易行给大班的薪水和别的商行一样,都是180起,若是干得好的话,今后还会涨薪水,而且若是公司效益好的话,到年底会有大红包的,我们老板很大方的。”
苏文娴点了点头,我们老板当然大方了,那可是能把一个亿都不私吞的老板,真大佬。
见恩叔要离开,苏文娴赶紧起身跟在后面送他上车,并嘴甜地跟他道谢,“谢谢恩叔给我机会,把我推荐给老板。”
恩叔“嗯”了一声,虽然不图这女仔报答什么的,但提携了一下后辈被对方表达记住这份恩情,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这女仔果然很伶俐。
“以后跟着二少好好干就行了,时间久了你就知道跟着二少做事很好的。”
苏文娴点了点头,她当然要好好干以后也准备一万元放在二少手里等着升值啦。
不过恩叔称蒋希慎为二少,他到底是谁家的二少爷啊?
回到写字摊上,旁边的西装男一脸羡慕地对苏文娴说:“女仔,你命真好啊。”
“那可是蒋家的二少爷。”
苏文娴:“蒋家很厉害吗?”
不怪她不知道,原身大字不识几个,连报纸都看不懂,哪里能知道蒋家?
西装男翻了个白眼,“蒋家都没听过,土包子,那船王你总听过吧?”
“以前小鬼子侵犯我们华国的时候,要征用蒋家的船运送军火和物资,蒋家为了不让自己的船方便小鬼子打我们,直接将两艘邮轮击沉了,砸出那么大的洞,把两艘那么贵的邮轮给沉海了,你不知道吗?”
当年抗倭的时候,各个阶层的爱国人士都使出过自己的力量。
听西装男这么说,她好像有点印象了,蒋希慎的老爹蒋至仁也是民国时很有名的爱国商人,民国时他投资在鹭州盖的当时最豪华的酒店后来还被开发成为古建筑一条街呢,她穿越前是很有名的网红打卡点。
这还是蒋家最不值得一提的资产,鼎盛时期大半个星城的码头都是靠他家吃饭的劳工。
这位蒋二少爷他的家族现在很牛逼,而未来他自己比他的家族还牛逼。
西装男道:“你跟了蒋二少也别只顾着傻乎乎地埋头做事,抓紧机会接近他,万一能给他当妾,你就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不尽了,连带着你全家都跟着你享福,你老爹也不用出来摆摊了。”
“到时候我兴许还得靠你提携呢。”
西装男打量她道:“不过你看起来脏兮兮的,五官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好好洗洗的话……”
不等他说完,苏文娴将刚才差点捅瞎他眼睛的木棍子拿在手里,“我像是要去给人当小老婆的样子吗?”
西装男还记得刚才木棍子差点捅进眼里的恐惧,往后退了两步,“你不要总举棍子,男人不喜欢这么凶悍的,做女人要温柔啦,男人都喜欢温柔的。”
“我是凭本事吃饭,是去给他当下属的,不是去给他当小老婆的。”
她说:“我不会给任何人当小老婆的。”
“难道你还痴心妄想,想给蒋二少当正房大老婆吗?”西装男忍不住嗤笑,“我劝你别做梦了,这种豪门望族正房大老婆都要门当户对的,能嫁进去当个妾就已经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苏文娴懒得跟这种50年代的男人讨论她不当妾的想法,对方长得再帅,家世再好,她也不可能嫁过去当妾。
“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才踏实,手心向上跟别人要钱终究还是不踏实 。”
她不止不会当妾,也不打算嫁人。
在这个男人纳妾合法的年代,她根本没这个想法。
好好挣钱才是最靠谱的。
将折叠桌椅都收好,等着苏父来跟她一起回家。
却没想到,没有等到苏父,反倒是等来了来收规费的社团烂仔。
这烂仔叼着烟,一边摇摇晃晃地走路一边把手伸进衣服里搓身上的泥,他是负责这条街的烂仔。
西装男和水伯显然都认识他,不等烂仔伸手要钱,他俩已经将各自的规费拿出来了。
水伯这种只写中文书信的摊位挣得少,交得也少,是2元钱的规费,而西装男交了80元,相当于今天收入的五分之一,挣得多就交得多。
到苏文娴这里的时候,她爹苏秉孝早上叮嘱过她规费的价格,她也把提前准备好的两元钱递了过去。
但她的余光扫了西装男一眼。
毕竟她今天可是写了英文书信的,挣得不少,按照这个社团烂仔的收费标准,她大概也需要交几十元的规费,收入会少很多。
但是西装男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嘻嘻地交了钱。
等社团烂仔走了,西装男跟她说了句:“安心啦靓女,你跟了蒋二少,以后我还等着你提携我呢,再说我们俩现在也算是搭档关系了,我不会出卖你的。”
又说:“不过你跟我这个搭档也干不了几天了,过几天你就要去蒋二少那里做事了。”
这话倒是没错,苏文娴确实只能再继续做一个星期左右的大众秘书就得去联昌商贸行工作了,她得抓紧时间挣钱。
当天晚上苏父很晚才来接她,和她一起拎着桌椅回家,但他看起来像是很生气的模样,一路上一直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苏文娴不敢去触他霉头,一路安静走回家。
到了家门口已经听见苏老太太声音温柔地跟她的宝贝孙子道:“宝信啊,奶奶给你留了两片肉……”
却见一路上一起憋着气的苏父将手里拎的折叠桌椅一下子摔在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
“大哥?”
“老公,你回来了。”苏母也看到了苏父,露出高兴的声音。
那个苏宝信看见了苏秉孝就像是老鼠看到了猫一样,立刻弯腰想躲起来,但小木屋太小了,他家跟苏文娴家里一样,除了一张三层碌架床是最大的家具,其余没有什么能躲藏的东西了。
“苏宝信!”
“大、大伯,你下工回来了……”
“你还有脸说?你回家有没有跟你奶奶和你爹娘说白天你去哪了?”
苏秉顺一听大哥的话,立刻问儿子:“宝信,怎么回事?”
“就、就是下午的时候,学校里没有课,几个同学约我出来玩……”
苏父冷哼,“玩?去赌档里玩吗?”他气得一巴掌拍在门板上,单薄的旧木门被拍得直响。
“今天要不是我在赌档里帮忙记账,根本不知道苏宝信竟然背着家里去赌钱!”
说着就要进屋揍人。
十平米的小房间里一下子鸡飞狗跳。
苏秉孝抓住了苏宝信,要拿棍子狠狠打他一顿,“我们苏家人是不许赌钱的!赌钱、吸大烟这些都是要倾家荡产,会死人命的!”说着就要打他。
但是苏老太太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孙子被打,自然是拦着大儿子,屋里又是一阵骚乱。
苏文娴站在屋外看着隔壁这一出闹剧,这苏宝信就应了她那句话,就算考上了差佬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这还没正式上岗呢,就开始赌钱了,跟赌搞上关系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吃了苏母给她留的一碗杂粮地瓜饭,配上一小碟咸菜,一边吃一边想,快了,她很快就要有钱了。
不管她有没有挣到足够的钱买发动机,下周去蒋二少的公司上班的时候,她就一定要搬出去!
夜里,在苏父苏母睡着之后,苏文娴在第三层碌架床上接着微薄的月光静悄悄地数了下今天的收入,竟然挣了112元!
第二天,苏文娴仍旧搬着折叠桌椅去布政司署门口。
布政司署的大门一打开就有很多人涌过来,西装男很快就接到了大客户,将写信的散户都给了苏文娴。
等写到十点多时候,一辆银色的奔驰跑车嘎吱一声停在了布政司署大门。
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酒气没消,衬衫领子上还沾着口红印的年轻男人从跑车里走了出来,“我要开公司!谁能陪我办手续?”
苏文娴赶紧迎了过去,“我可以。”
她的第一个大客户来了。
第11章
这个带着酒气,衬衫上还沾着口红印的年轻男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开着奔驰跑车,一看就是哪个豪门家族的浪荡少爷,他看人的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同时还带着几分轻佻。
他见到回应他的是一个年轻女仔,第一眼是从腿往上扫的,直到看见她黑乎乎的脸,颇为可惜地嘟囔了一句:“又黑又瘦的,可惜了一双眼睛生得那么好看……”
对苏文娴说:“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靠不靠谱啊?”
“我在这里干好久了,只要钱给足,今天就能让你拿到手续。”
这里也没有别的选择,浪荡少爷也只能信了她,随她进了布政司署。
苏文娴之前偷偷跟踪过西装男,早就记下了他办理新公司注册业务的流程,直接带浪荡少爷去了那个洋人的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洋人公务员还以为他俩是走错房间要去办结婚登记的年轻男女,刚要开口赶他俩离开,却听见苏文娴用洋文跟他说道:“Sir,我带人来办注册公司手续,我知道您这里的规矩,会交服务费的。”
她委婉地把收贿赂称之为服务费,洋人公务员立刻懂了,这个黄种人女孩懂规矩。
很好,省得他费口舌了。
苏文娴在来的路上已经提前跟浪荡少爷说了要交贿赂钱的事,浪荡少爷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只问了个价格便点头说:“知道了。”
此时填完表格之后,浪荡少爷很自然地掏出100元钱放在表格上,一起递给了洋人。
洋人公务员动作熟练地将钱扫进桌子下拉开的抽屉里,然后痛快的给他俩盖了审核章。
对于大多数洋人而言,他们不远万里离开叶伦国家乡来到这个远东的偏僻殖民地,就是为了在这里捞钱,在退休之前尽量捞够养老钱,然后拿着钱回到叶伦国安度晚年。
至于给钱的是西装男还是苏文娴都无所谓,只要给他钱就行了。
苏文娴领着浪荡少爷继续去另外两个办公室那里贿赂和盖章,刚才填表格的时候需要填名字,她问了他:“请问您的姓名?”
“哦,我叫何添占,洋文名叫杰森。”说着拿过她手里的笔写字了自己的名字。
这名字里又添又占的,从这名字来看,他家长辈对他应该是寄予厚望。
不过他正不断打着哈欠,像是跟舞女厮混了一夜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样子,妥妥的二世祖。
但这位二世祖显然不甘心混吃等死,非得要创业。
他注册的公司是一家塑胶厂,苏文娴记得上辈子有个星城首富就曾经是干塑胶厂发家的。
莫非就是眼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