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痴佬辉没听懂,但他也不需要听懂。
只听老太爷又说了句:“倒是可惜了点。”
接着老太爷对他说:“阿伟让你查你就查吧。”
“他既然想试试,就去试试。”
“正好我也看看他这个嫡长孙能使出几把刀。”
痴佬辉又道:“五小姐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不用,我也看看阿娴怎么应对。”
这么一番话下来,痴佬辉才敢动手,大少爷何添伟虽然是何家未来的话事人,但现在何家的话事人还是何老太爷。
塘泊湾码头到底怎么丢的?不就是因为他上次擅作主张不听话才丢的吗?他可不会再犯第二次这种错误!
而且他虽然痴但毕竟不是蠢人,何老太爷为什么要看看五小姐怎么应对呢?
这不就是让大少爷跟她对上了吗?
何添伟可是长孙,未来的家族话事人,五小姐虽然是何家千金,但毕竟是女仔,总要嫁给别人家的,如今将两人放在一个天平上称,老太爷什么意思?
他读书少,听过茶馆说书人讲过故事,古代皇帝总要给温室里出生的太子找个对手,炼一炼这把刀。
五小姐如今成了大少爷的磨刀石?
又或者,他们都在老太爷的考量之中呢?
不管怎么样,福永盛不能把五小姐当成一般女人来对待就是了。
而同样得到了调查结果的何老太爷翻看着这些苏文娴与蒋希慎的过往,虽然写得不如当事人亲自写得那么仔细,但已经够外人了解他们的关系了。
老太爷喃喃道:“当初那么穷,她也没有给阿慎当妾……”
“明明只要施点手段,就能靠容貌得到更多。”
叹道:“阿娴的志气,木屋区可盛不住。”
何老太爷看过调查结果之后就烧了。
*
苏文娴这边,涨价并没有停止,越来越多的小塑胶厂停工。
塑胶协会会长何宽德终于耐不住众人诉苦,不得不得弯下腰来求她了。
见了面,何宽德也不好再摆堂叔的谱,姿态也低,“阿娴,涨价的事还是算了吧。”
“我们协会的塑胶花价格今后都跟娴记保持一致,你放过我们吧。”
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这就是把塑胶花行业的定价权给了苏文娴!
然而她只是面上带着笑,客气地请堂叔喝茶,并没有应下来。
只是个定价权算什么?
再说如今这个定价权需要他们让出来吗?
她说:“让我来给你们的塑胶花定价?”
堂叔点了点头,“没错。”
他以为让出这一块利益已经足以让她心动,没想到苏文娴却说:“可是不需要你们让渡,我也可以给你们定价啊,现在不就是吗?”
“我想让你们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通过控制原材料,定价权就是在她手上。
“你们的诚意未免太不足了。”
“一点也没法打动我呢。”
她笑着,像个单纯无辜的小女孩,可是如果被她的外表骗了的话,那么后果必然很惨。
就像现在已经破产的几十家塑胶厂的老板,如果给她下跪可以的话,他们愿意给她跪下求她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苏文娴道:“回去再想想能来跟我谈的价码吧。”
“还有,我大哥不是一直派邝志新搅局吗?”
“他不是还想要我塑胶厂一半的股份吗?”
“怎么,出事了他反倒躲起来了?”
“这就是何家未来话事人的做事方式吗?”
这话已经很明白了,堂叔灰溜溜地走了。
何添伟知道了之后气得拍桌子,骂道:“我给她留了脸面,没想到她却欺人太甚?”
“还想让我上门道歉?”
“见鬼去吧!”
“那就别怪我不给她留脸了!”
对邝志新道:“去,把这堆东西送给她。”
“好的!”
邝志新拿着调查结果去找苏文娴,但是在路上他实在好奇大少爷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能逼五小姐低头,忍不住拆开了牛皮纸袋,看了里面的调查结果。
结果目瞪口呆。
难怪五小姐能控制住塑胶材料的价格,原来她跟蒋家二少爷是这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她可是陆家四少的未婚妻啊!
竟然能干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这可真是天大的把柄!
邝志新甚至脑子里已经想出了如何通过这件事让自己利益最大化了,他可以不断通过这件事勒索五小姐给他放低价的原材料,或者让出一部分娴记塑胶厂的股份给他。
如果不同意的话,那就别怪他口风不严了。
他是这么想的,直接去娴记工厂将文件袋甩给了苏文娴。
“五小姐,我们大少爷请你看看这个。”
苏文娴捡起桌子上的文件袋打开看了看,当看到上面介绍她和蒋希慎的过往时,挑了挑眉。
“他想要什么?”
她对这份文件的重视程度让邝志新觉得自己真的抓住了把柄,甚至忍不住带出了笑,“没什么,就是跟之前大少爷提的一样,把娴记一半的股份给他就行。”
苏文娴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邝志新继续道:“还有让我来娴记当大班来管理工厂。”
敢情是把她弄成白打工的了。
她忽然对他露出了笑容,甚至可以称之为灿烂,但眼睛里却冰冷一片。
她抬高了胳膊,招了招手,冲门外喊了声:“喂,卖油仔。”
一个又瘦又高的20岁出头的男人就小跑地走了过来,苏文娴指着邝志新,“给我把他舌头割下来。”
声音那么平静,就像是在说晚上吃点什么一样平常。
但是绰号卖油仔的男人一点都不迟疑,几乎是立刻就一脚踹翻了邝志新,不等邝志新尖叫出声,他已经敏捷地捂上了他的嘴巴。
然后几个潮兴社的马仔立刻上来拿绳子将人绑住。
邝志新被卖油仔像猪猡一样拖了下去。
工厂众人只见这个邝老板才走进老板办公室里没几分钟就被卖油仔拖了出去。
又过了几分钟,卖油仔拿了一个塑料盒子进了老板办公室。
苏文娴只打开看了一眼,没想到卖油仔还将舌头洗得干干净净,并没有弄得血乎乎的难堪。
切口的断面也很利索。
卖油仔嘿嘿笑了两声,说了句:“以前在老家我给人杀过猪。”
当然,还有一句没有说的是后来逃难到星城之后还跟着高细佬到处砍人,所以刀法精湛。
卖油仔,潮兴社的双花红棍之一,大佬高细佬的头号马仔。
如今常驻在娴记塑胶厂,跟在苏文娴身边,而苏文娴身边原来的保镖冯兰和陈剑锋都已经放出去在她别的公司里帮忙了。
卖油仔显然也知道苏文娴另外两位保镖的升职结果,他从跟随这位五小姐开始就奔着能出人头地的念头。
混社团混到头无非就是个社团老大,可是他大佬高细佬那么聪明的人,不还是对这些大老板点头哈腰吗?
真正的大佬是这些在商场纵横捭阖的大捞家!
而这位美丽的仿佛洋娃娃一样的五小姐显然就是一位还在成长期的大捞家!
他要搭上这班车,要成为她的头号马仔,要成为她的心腹!
他也要当一个大老板!
苏文娴盖上盖上,对卖油仔说:“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大哥何添伟。”
当正在酒店里搂着裸女一起玩乐的何添伟收到邝志新的舌头时,气得脸色发青,“她怎么敢!”
卖油仔被他的大声吼道,懒散地挖了挖耳朵,“大少爷,我们老板说让你自己来工厂领邝老板离开。”
何添伟气冲冲地赶到娴记工厂,推开苏文娴的办公室大门就喊:“你怎么敢这么对他?”
这是他更想说的是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而坐在真皮大转椅里的苏文娴转过身,从身后窗户投射出来的阳光将她的身子镀了一层金边,她的表情仍旧轻松,好像割掉一个人的舌头就像是切个菜那么平常,她反问何添伟:“我为什么不敢呢?”
“既然你敢派人来威胁我,我为什么不敢割掉他的舌头呢?”
何添伟神色狼狈,但声音还很大:“你不怕我把你的丑事捅出去?”
“你捅吧,那我就不用嫁到陆家去了,只能留在何家了呢。”
而留在何家,那她是不是就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