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娴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懂了他的愤怒,点了下头,“没错,我就是要这么做,这不就是你们对我做过的吗?”
“我同样还给你们啊。”
“哦,对了,你现在还是工厂主联合会的总理,这样吧,凡是想从我手里得到配额的工厂主,如果承认你这个会长就买不到配额。”
她对他露出微笑,那么美丽,让人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沉迷,但是她的话却是冰冷而现实的,“你这个工厂主联合会总理只要我不承认,你就什么都不是。”
以为扯掉他一个纺织协会会长的位置她就满意了吗?
这个工厂主联合会的总理他也当不了!
“至于你自己工厂的那些配额,若是你能现在跪在我脚下学狗叫,我可以赏你一些啊。”
刚才他不是骂她是个贱人吗?
那她就让他当狗!
陈兴同把嘴里的血沫咽了下去,“这个总理我让给你,由你来当好了,你放过我吧。”
苏文娴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用你让?”
配额在手,她就是实质的工厂主联合会总理,而且是不用跟别人轮值那种!
这本来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还用得着他假惺惺地让?
陈兴同不甘心,为什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己竟然会失败到这个程度?
可是原本是他靠山的陆振雄并没有出言制止,陆振雄自己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会管他?
苏文娴看到他眼睛乱瞟四处想求救的样子,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真没劲,弄得好像她才像是坏人一样,有些无聊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有别的会,诸位叔伯,我先走了。”
她没有再理陈兴同,而是微笑着跟众人说再见。
但是这一次,这些星城华人社交圈最顶层的大华商们,原来对苏文娴这个年轻女仔当上何家话事人不以为意,不太把她放在眼里的广华三院的大佬们却都纷纷对她露出了微笑,“你忙吧,我们也有事要走了。”
再也不敢把她当成一个年轻稚嫩的花瓶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了,为什么何家老太爷在临死之前选择了苏文娴当话事人。
确实做事够狠、够辣!
陈兴同忽然意识到,刚才他没拦住总督,现在如果他再拦不住苏文娴的话,自己的地位和工厂真的要保不住了,他就应该舍下脸来学狗叫才对啊!
可是再想喊住苏文娴,她已经走了。
他赶紧追到她身后,可是苏文娴只是笑着说:“陈伯,你是我的长辈,我刚才都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怎么敢让长辈给我下跪学狗叫呢?”
刚才他若是真做了,她还真的得兑现承诺了,而她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真放过他了,别人会以为她很好欺负呢。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欺负她!
陈兴同这么一犹豫,就错失了这个唯一的机会。
第二天,纺织协会换了一个跟何家有几分交情的新任会长上来,这位王会长亲自来见苏文娴的时候,十分聪明地不敢端长辈的家世,喊苏文娴一声:“何会长。”
还表态:“我们纺织协会今后都听你的。”
其他两家协会,五金协会和电子元件协会不用苏文娴亲自发话,当协会内部的人知道这两个会长在总督那里惹的祸之后,整个协会都炸锅了,第二天也换了跟何家关系好的新任会长上来。
就这样,五金协会、电子元件协会、纺织协会这三家协会一起被苏文娴抬举了三位跟何家亲近的新任会长。
而这些新任会长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一起推举她当了工厂主联合会的新一任总理。
星城四大商会之一的总理,何莹娴成功在双十年华就坐上了那些大捞家们奋斗了几十年都没有得到的位置。
而与她有口头合作的邓兆昌在他该下手的时候就会下手,陆振雄被总督厌弃,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一个月之后,陆振雄因病辞掉了立法局首席非官守议员的职位,取代他的位置的,是一向政治立场中立的邓兆昌。
他当上首席非官守议员的当晚,他亲自给苏文娴写了一幅字,“紫气东来。”
字的内容不重要,但跟着字一起来的是邓兆昌的承诺,“今后你有事,跟我说一声,这一次我承你的情。”
苏文娴收下字画,果然这位邓伯没有让她失望,笑嘻嘻地说:“邓伯,我是一把好刀吧?”
可是邓兆昌在亲眼见识了她的手段之后,再不敢提什么把她当刀这种话,四大商会之一的总理,手握千万家工厂的配额,亲自搞掉了在立法局从政了十几年的陆振雄!
谁还敢小觑眼前这个年轻貌美的何莹娴?
她是一把好刀,但是刀的主人只能是她自己!
那些因为她的年纪和性别轻视她的华人大捞家们再也不敢小看了她!
何莹娴,顶起了何家的天!
第172章
等陈兴同终于决定舍下自己的老脸去求苏文娴的时候, 已经晚了。
他的纺织协会会长的位置已经被原来手下的那些会员给扯了下来,几天之后,连最重要的工厂主联合会的总理位置也被迫退了下来。
现在他仅剩的广华三院董事的名号, 可是被总督点名厌弃的人, 还怎么继续在星城的顶层社交圈混下去呢?
被踢出广华三院董事的行列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最重要的是, 他自己的纺织厂拿不到出口配额了。
原来他当总理的时候自然是给自己的工厂分了足够多的配额, 但是现在苏文娴上位, 原来发的配额她说作废还有谁敢质疑?
刚开始陈兴同还十分硬气地去黑市花几倍的价格去买配额, 但是这给他的成本增加了许多。
他老婆在家拎着他的耳朵数落他:“面子哪有钱重要啊?”
“搞不到配额,难道真的让纺织厂关门吗?”
陈兴同道:“家里还有这几栋唐楼可以出租, 不开纺织厂当个包租公也能活得很滋润!”
“我呸!”他老婆生气地道:“当包租婆的话, 原来跟我一起打牌的太太们都不理我了!”
阶级掉落,社交圈也掉落。
“我不管,就算你去求也要把配额求回来!”
可是等陈兴同终于下定决心来求苏文娴的时候, 他在塑胶厂外面连她的人都没有见到。
苏文娴根本不见他。
他就站在烈日下等着苏文娴的车,见到她的车从工厂开出来追着车跑, 可是苏文娴仍然没停车。
后来他一咬牙, 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当初在广华三院铺着地毯的会议室里, 苏文娴说他学狗叫就原谅他,但是当时他没干,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陈兴同不要面子的吗?
可是随着他的位置被夺,工厂也危在旦夕,面子值钱吗?
就在娴记塑胶花厂的门口, 他直挺挺地跪下了!
“汪汪汪!”
甚至还学起了狗叫!
苏文娴的车开走没多远,正好听见了他的叫声。
卖油仔像是看戏似的,兴奋地道:“老板, 他真的跪下学狗叫了。”
“停车。”
她缓缓走到陈兴同面前,陈兴同还在学狗叫,工厂里的工人们也都探出头来看他。
陈兴同一脸油汗,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学狗叫了,也跪下了,希望何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苏文娴道:“如果现在跪着求你的人是我的话,你会放过我一马吗?”
怎么会?
如果她跪在他面前求他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他这一瞬间的沉默就告诉了苏文娴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即使他立刻说:“我当然会放过你,我和你并没有实质性的仇恨,我只是被陆振雄威胁才这么对你的,我是被迫的!”
这时候当然要把一切的罪状都推到陆振雄身上。
苏文娴道:“对啊,我和你无冤无仇,你都能这么搞我,现在我跟你已经有实质的仇恨了,若是让你缓过一口气,你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与其考虑他将来会不会对她报复,不如一口气将他击倒,永绝后患。
在这种时候仁慈地当个圣母放走自己的敌人,给自己留下这种祸端,那她才是个傻逼。
“何小姐,我不会报复你,真的,我发誓!”
漂亮话谁都会说,苏文娴一点也不相信他这个之前那么下狠手搞她的人能不报复,真正的不报复是他根本没有报复的能力。
苏文娴坐上自己的车,“我给你一条活路,离开星城,我不动你。”
继续留在星城的话,她是绝不会放配额给他的,没有配额他的工厂就早晚得倒闭。
“何莹娴,你欺人太甚!”
“你明明说过的我跪下学狗叫你就放过我的!”
苏文娴笑出了声,“那是当时,当时你当着广华三院那么多董事的面跪下,我确实会放了你,但现在嘛,过时不候!”
她的车开走了。
也宣判了陈兴同的死路。
他跟在劳斯莱斯后面追她,但是根本追不上,最后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陆振雄的话对苏文娴下手,如果当初没下手的话,自己也不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一个月后,陈兴同坚持不住了,从黑市上买的配额太贵,成本太高,再加上很多工厂主都知道他得罪了总督和苏文娴的事,导致他的订单也越来越少,工人也一个个离职……
逼得他只能变卖工厂。
但纺织协会内部买他工厂的人并不太多,有人打听但是没人敢下手买,都怕得罪了总督和苏文娴,这两人现如今得罪哪一个都不好在星城混下去。
后来有一个叫做高细佬的瘦高个男人拎着五十万现金来找他,要把他的工厂连地皮和纺织机器都买下来。
“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