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要我大哥那块金麻石街的地皮?”
这块地皮位置不错,预售情况也可以,卖完的话挣个一千万是可以的。
但是没想到苏文娴竟然摇了摇头,“我对金麻石街没兴趣。”
这下轮到陆沛雲愣了,但他想了下陆家现在有的东西,填海地皮被会风银行盯上了,药糖厂和金麻石街地皮扣在恒顺银行手里,但是苏文娴说没兴趣。
他忽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你想要陆家的鹤咀山?”
“这是我们家的祖产!”
苏文娴说:“我喜欢那里,风景不错,到时候我会在半山盖房子,想必夏天会很凉快吧。”
陆沛雲盯着她:“阿娴,你说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像是跟你开玩笑吗?看在我们俩的关系上,我已经对你说实话了。”
陆沛雲道:“你准备花多少钱买?”
“多少钱?你们家欠恒顺八百万,我帮你们把这八百万填上,你们把鹤咀山给我。”
也就是说,以前价值两千多万的鹤咀山,苏文娴现在要花八百万!
连陆沛雲都说:“你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苏文娴笑眯眯地:“我好歹还给了八百万呢。”
“这个价格的话,不用告诉我爹,我现在就可以对你说,这不可能。”
这几乎就是拿陆家祖产和金麻石街地皮与药糖厂置换,这么置换并不合适。
苏文娴道:“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么我拿到金麻石街地皮和药糖厂也不亏,但是你得明白,你们以为欠了八百万,你这两样东西拍卖的时候就一定会拍出八百万吗?”
这话让陆沛雲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文娴,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苏文娴要干什么了,他说:“你不会是要‘食饼仔’吧?”
所谓‘食饼仔’就是这年代拍地皮的时候,最终想买地的这几个人提前商量好以一个极低的价格从官方拍到手,然后在拍卖会之外大家互相出个价,这个价格一定会比官方拍卖的价格贵,两个价格的差额去补偿给中间这几个比价的人。
这样就做到了没买到地皮的人也得到了一部分钱,而买到地皮的人得到了便宜的地皮,所有人都吃到了饼,这就是‘食饼仔’。
一旦陆家那块金麻石街地皮被恒顺拍卖的话,苏文娴就会安排人‘食饼仔’,到时候会以一个很便宜的价格拍卖成功,比如价值八百万的地皮最后以三四百万成交,然后这几个人到场外继续比价。
吃亏的是卖地的陆家!
如果金麻石街地皮卖不到八百万的话,陆家还要继续填补欠恒顺银行剩余的钱!
也就是说,到时候陆家不是失去了一块地皮和一个药糖厂,兴许还得搭上几百万去赔钱呢!
陆沛雲咬了咬牙,说道:“阿娴,‘食饼仔’这种行为可不太好,你不怕你的名声臭了吗?”
苏文娴反问道:“你觉得我在乎吗?”
‘食饼仔’这种行为虽然不可取,会让做这种事的商人名声不好,但是老百姓哪在乎这个,只要东西实惠、质量好他们才不在乎开发商什么手段呢。
而在那些买地皮的开发商之间声誉好不好,苏文娴需要在乎吗?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出手了,不把陆家啃下来一大块,怎么能收手?
苏文娴对陆沛雲道:“我已经说出了我的条件,你回家跟姑父和姐夫商量一下吧。”
当晚,陆家在听到了陆沛雲转述的话之后,陆家人简直是震怒,陆大夫人恨不得跳起来骂苏文娴,“她怎么敢?”
可是她凭什么不敢呢?
苏文娴是何家话事人,工厂主联合会的总理,资产虽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但是加上从何家继承来的祖产和她自己拼搏来的这些钱,她的资产就算没过亿也是早晚会过亿,早晚会成为华商之中的亿万富翁。
而且现在她还是恒顺银行第三大股东,正扣着何家的资产在手里。
苏文娴凭什么不敢呢?
如果她不敢的话,她怎么能拼出如今这么多身家的呢?
陆家人在被‘食饼仔’和把祖产鹤咀山卖给苏文娴之间选择了把鹤咀山往外卖,当晚,陆家人就开始向外面透出风声要卖鹤咀山。
可是两千多万的山有哪个富商能一下掏出这么多钱呢?
更重要的是,买来这山光是要挖土铲平就要花很多钱,可是不铲平就没法开发,难道买来当荒山种菜吗?
而且苏文娴给的时间很紧,只有三天而已。
三天之内怎么会有人掏两千万买一座待开发的山呢?
而陆家若是便宜贱卖了鹤咀山就得考虑激怒了苏文娴的话,真的让她‘食饼仔’贱卖了金麻石街地皮,陆家可能要补四五百万给恒顺银行还债,这个鹤咀山贱卖出来的钱能不能覆盖这些欠款呢?
极有可能会变成金麻石街地皮和药糖厂都卖了还凑不够八百万,反倒还欠恒顺四五百万元,再加上贱卖了鹤咀山之后,还得再掏这么多钱还给恒顺,那最后陆家可能连一千万都不剩。
到时候陆家几房把钱一分,除了填海造地还能拿到一半地皮,其他的产业贱卖之后每房竟然只能拿回二三百万而已。
何家就会从豪富之家阶级坠落了。
但若是直接把鹤咀山给苏文娴,金麻石街和药糖厂就会还给陆家,这都是他们的现金流,到时候钱也还能挣出来。
可是这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选择,都是让陆家断尾求生。
甚至都不是断尾求生,是断一半身子求生。
何莹娴,好辣的手段,把陆家逼迫到这个程度。
三天后,陆家最终权衡再三,还是同意了拿鹤咀山祖产跟苏文娴置换八百万。
签合同那天,苏文娴和陆振雄一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还笑呵呵地说了声:“多谢姑父成全。”
陆振雄没说话,但是放下钢笔往外走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好在四少陆沛雲在身边一把扶住了他。
站在旁边的姐夫陆沛霖看向苏文娴,“阿娴,你特意要鹤咀山是在报复我对吗?”
苏文娴看向他,微微一笑,“没错,你当年用鹤咀山逼迫何家把我嫁给你,这件事我一直没忘。”
“现在,鹤咀山是我的了。”
当年用这座鹤咀山吊着何家准备把她嫁过去,现在这座山是她的了。
她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还记着仇呢。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块地将来很值钱,要比金麻石街那块地皮值钱多了,不过这个秘密就没必要说了。
陆沛霖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恨我?”
苏文娴道:“谈不上恨,我只是讨厌被别人按着低头而已,有机会的时候当然要试一试了。”
“而且,吃掉鹤咀山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因为我的性别和年龄轻视我了。”
*
一个月后,陆振雄突发脑梗,送到医院没抢救回来,死了。
葬礼之后,陆家分了家。
曾经星城第一华人家族就这样分崩离析。
而苏文娴这个何家话事人的位置坐得很稳了。
经此一战,苏文娴原来那个点金娴的外号不知道怎么变成了辣手娴,说她手段狠辣,不要得罪她。
陆家,被她啃下来一块肉,还被她拿来垫了名声。
何莹娴,睚眦必报。
豪门话事人的位置,她终于坐稳了。
第177章
苏文娴还是跟她爹何宽福一起出席了陆振雄的葬礼, 毕竟何家跟陆家还是姻亲,她又是何家话事人,不出席的话面子上过不去。
但其实在她吞下鹤咀山地皮之后, 何家和陆家早就撕破脸了, 还非得扯什么姻亲关系去参加葬礼。
苏文娴自嘲道:“姑父若是看到我估计能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何宽福道:“你若是不去的话, 外人会指摘我们何家不厚道的。”
“但大家其实都明白, 振雄是因为败在你手里耿耿于怀气死的。”
“我们去也是为了全了何家的体面而已, 你就最后装装样子吧。”
被老爹劝了几句之后, 苏文娴到底还是去了。
不过如她所预料的那样,陆大夫人见到她的时候, 本来麻木的脸色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张牙舞爪地要从地上爬起来打她,好在被何宽福给拦住了。
但陆大夫人指着苏文娴骂:“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强买了鹤咀山,振雄怎么会一直耿耿于怀呢?”
“他是心里难受啊!”
“都是你的错!”
这些先施暴的人总忘了是他们先动手的, 而苏文娴不过是反击罢了。
现在因为他们挺不住苏文娴的反击,显得他们仿佛成了受害者一样。
已经死去的大伯何宽寿是这样, 陆家也是这样。
苏文娴说:“第一, 我买鹤咀山是商业行为, 姑父的死跟我没关系。”
“第二,当初趁着爷爷去世拿何家的报业集团威胁我们家掏出五千万的是你们陆家, 趁火打劫的是你们陆家,别现在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你若是记不清的话,我让《星光日报》重新将你们家怎么欺负何家的事重新登一遍报纸?”
苏文娴嘲讽地说道,果然看到陆大夫人的脸色僵住了。
呵, 陆大夫人还把她当成从前那个木屋区贫家女,可以随便数落吗?
“今天我来这里吊唁姑父完全是看在我们两家还有血缘关系的份上,如果姑母非要闹得这么不愉快的话, 何家也可以立刻离开。”
“但是今天我从这里离开的话,何家与陆家恩断义绝!”
说着就要往外走,她是何家话事人,她的话掷地有声。
陆大夫人听到这话当然不敢让她走,但又抹不开脸开口挽留,只悲伤地坐在地上嚎哭:“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惨啊?”
苏文娴想到当初她派个佣人让学业繁重的自己放学回家还得学下厨的往事,一点也不同情陆大夫人,说了句:“你不惨,你只不过是不孝而已。”
“哪个人会在自己亲爹死了的当晚就上门去要娘家的财产?你不仅不孝,还要逼死亲娘!”
她对陆大夫人是一点也没留颜色,如果现在的她还要受陆大夫人的气的话,那这些年就白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