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崽都是三四月份,天气热起来了才能养,江京冬天湿寒彻骨,养不了。”
“那你想养什么?”陆冲锋回想以前在驻地,去老乡家里帮忙干活,“猪?猪你喜欢养吗?要不然狗?你喜欢狗还是喜欢猪?”
良馨:“……”
“都不喜欢?”陆泽蔚继续想,“那养牛?牛太大了,这里应该养不了,吃究竟喜欢养什么,养猫?养羊?养……”
良馨回头看着他,“猪。”
陆泽蔚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猪……军区大院除了后勤食堂养了三头猪,目前没听说过哪家养猪,你会养吗?想养几头?”
良馨继续看着他:“一头就已经够了。”
“一头,一头也得先盖个猪圈。”
陆泽蔚认真思考,“明天我去找后勤营房处的人问问看,能不能在我们后院建个猪圈出来,正好他们整天想着怎么收拾装扮,现在好了,你提供了思路,省得他们伤透脑筋了。”
良馨:“……”
她感觉,她的脑筋快被伤透了。
“军区首长家养什么猪,别去。”
“你喜欢就养,怕什么。”
陆泽蔚支着长腿,靠在沙发上,看见良馨不同意的表情,“……那就算了,也是,这毕竟是爸妈家,你再等等,等我当了军区首长,分房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后勤的人把猪圈鸡圈盖好,你想养几只就养几只,不用担心任何人的眼光。”
良馨无语笑了。
“爸已经是军区副司令,我没见过到达这个位置的人的子女,有谁能超过上一辈。”
陆泽蔚微微顿住,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大队支书的女儿,比军区首长们子女的头脑眼界,通透不知道多少倍,你以前在大队都干什么?”
良馨:“种地,养牲口。”
“同样躬身于陇亩,怎么人和人的区别就这么大,军校里的那些教导员,远远不如你的脑子灵光。”
陆泽蔚将手懒懒地搭在沙发扶手上,“你刚才说得没错,在这军区大院,确实没一个儿子超过了老子的职位,但我不同,我身体已经没问题了,让你在首长家后院养猪,那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姿态慵懒,满脸自信倨傲。
等良馨发觉时,她已经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气氛再次变得不自在。
良馨打开抽屉,随手拿起换洗衣服,平静走出房间去洗澡。
将军楼,比乡下舒服的重要一点是,在家里就可以洗澡。
拧开十字水龙头,热水浇淋在身上。
脑子里再次出现陆冲锋刚才坐在沙发里的表情。
军区首长家里,养猪。
良馨轻笑,拿起檀香皂顺着身体涂抹。
等到洗去一天腌咸鸡咸鱼沾上的味道,身体从头到脚变得轻盈,良馨关掉水龙头。
用白色浴巾擦干身体的水分后,走到水池旁边的凳子旁,拿起新洗好的棉毛衫。
突然,整个人顿住。
过了很久。
良馨用毛巾擦干镜子上的水雾,镜子里的人穿着白色开满小花的棉毛衫。
棉袄衫的折边领贴在锁骨之上,湿透的黑发,正在顺着锁骨往下滴水。
水珠滴落在小花朵上,印出花朵里结的两颗青涩樱桃。
镜子因为浴室水汽热度,慢慢重新铺上一层薄雾。
镜子里的脸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但依然能够看出平静的表情隐隐要崩溃。
过了十分钟。
二十分钟。
如果把从进来开始洗头洗澡的时间都算上,大约过去一个小时了。
“咚咚。”
突然,门被敲响。
良馨望向门口,“什么事?”
“洗完了?”
“……”
静默一分钟。
门外再次传来像是努力平复的声音:“你先把门打开……只用打开一条缝,够你手伸出来就行。”
不等良馨回答,又道:“我闭着眼睛。”
良馨想到上午两位医生的医嘱,起身走过去,到了门边顿了顿,才缓慢抬起手打开插销。
外面白炽灯的光线从门缝泄进来。
陆冲锋看着白里透红,潮湿微热的手腕伸出门缝,在空气中盲抓了两下,停住,掌心向上,等着。
迎面而来沐浴后的香皂味和茉莉花雪花膏的香气,让他眼前再次出现男主人公偷看邻家女子洗澡的画面,紧接着就是下一页两维手法突出连在一起的地方……其实比起那个地方,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脸上奇特难耐的表情。
交到良馨手上的是包裹起来的毛巾。
交完的那一瞬,人就大步走开了。
仿佛比她还要害怕被看到。
良馨将毛巾从门缝里拿进来打开,看到里面的白色侧扣棉布文胸和白色碎花短裤。
陆泽蔚冲进房间,拿起写字台上托盘里的白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冰凉的绿茶。
干什么总想到那张图!
他又不是男主人公!
他才不会去偷看邻家女子!
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有兴趣的,可是正儿八经领了证的人!
他们就算有什么,也跟图上的那对,一点都不一样!
他们是合法的 !
陆冲锋想完,心里的火不但一点都没有熄灭,反而似乎被煽动得更旺盛了。
“冲锋,喝药了。”
胡凤莲端着搪瓷托盘上楼,里面是两碗黑乎乎的药汁,“快把药喝了,医生说你心血失养,气血两虚,每天都要喝一副归脾汤和八珍汤,喝完等下再去吃一些姜母鸭,都是补血补气的。”
还补?
再补他都要流鼻血了。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
陆泽蔚走过去,端起母亲托盘里的药,仰头喝光。
喝完,精致如雕刻出来的五官,顿时皱到一起。
“还有一碗。”胡凤莲把另一碗也递过去,“这碗没那么苦,快一口闷掉。”
良馨光看着他的脸,都觉得嘴巴里变苦了,见他似乎想要拒绝,“写字台抽屉有糖,喝完吃一颗。”
陆冲锋再次端起碗,仰头喝光,放下碗,摇了摇头,“这点苦算什么,大男人喝个药还吃什么糖,不吃。”
良馨:“……”
说的好像刚才整张脸都差点苦变形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喜糖,你自己的喜糖好像还没吃过。”
“那我吃一颗。”
陆泽蔚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颗橘子糖,剥开外面的糖纸,丢进嘴里。
苦涩果然好了许多。
“良馨,姜母鸭炖好了,你也下去吃一碗。”
“我刚刷完牙,不吃了。”
良馨拿着毛巾擦干头发,“妈,你也应该多吃点。”
“那行,你们要吃就下来,不吃就早点睡。”胡凤莲拿着搪瓷托盘准备下楼,突然回头,“冲锋,记得静养。”
陆冲锋:“……”
良馨:“……”
洗澡之前的气氛,再次笼罩整个房间。
良馨用浴巾将头发包起来,打开叠在床头的被子。
铺好后钻进被窝,拿起床头的解放报,看了起来。
不自在的人只剩下陆冲锋自己。
因为良馨看到药,想起来自己很安全。
病秧子这段时间需要吃药静养,医生给他的医嘱,是只能散步,不能做其他剧烈运动。
所以晚上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陆泽蔚嚼着糖,回过头看着良馨,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她被子以上的地方。
最里面的衣服,刚才经过他的手,用毛巾包起来,现在被她紧贴在……
陆冲锋感觉鼻孔发热,心跳如击鼓震动耳膜。
良馨翻了一页报纸,“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