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燥热缓了一些,良馨拿起手绢擦了擦额角,原本编织起来的黑发,已经被汗水弄散,细细的绒发飘散白皙饱满的额头,整张脸像是一颗红透水润的水蜜桃,充满了天然欲色。
陆冲锋手臂绷紧,慢慢走过去。
“把碗柜底下的金丝蜜枣拿给我。”
良馨将切好的苹果,橘子,放进烧开的水里,等下再加入金丝蜜枣,用红薯淀粉勾芡,倒进白糖,便成了过年常喝的甜汤。
陆冲锋拿起一包金丝蜜枣,走到灶台,递给良馨。
他一直背着光,良馨抬头看他眼神黑沉沉,下颌也紧绷着,想到他早上出了那么多汗,又在太阳底下暴晒,拿起一颗金丝蜜枣喂给他,“先吃一个,甜的。”
陆冲锋低头张开嘴,并没有叼走蜜枣。
他的唇直接没过蜜枣,含住良馨的手指。
金丝蜜枣顿时被掐扁,黏了良馨的指腹,也黏了他满口。
良馨想抽手,他却咬着不放,舌尖将蜜枣抵掉进嘴里,去舔她手上黏到的糖霜和枣泥。
“……你想犯规?”
陆冲锋钳住良馨的手腕,一把拉进怀里,伸出右臂环住被红绳系住的细腰,近距离慢慢吸吮她的手指,黑眸盯住她热得绯红的面颊。
良馨:“……”
绯色从面颊染到耳后,她无法和陆冲锋对视。
刚才对视一眼,便感觉像是掉进了滚烫的温泉里,浑身冒汗。
良馨将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青瓦细缝落下的稀碎阳光,照在他弧度完美的唇上,与早上在操场上看得一样,有一种肉。欲感。
现在这张唇,正含着她的指尖不愿放。
深粉色唇瓣紧贴着白嫩的手指,表面看着风平浪静,但唇里面却在搅海翻江。
一颗蜜枣被搅成了稀碎的枣泥,融化成糖水。
良馨手指潮湿,陆冲锋慢慢松开嘴。良馨再次尝试抽手,他却不放,拿起一颗新的无核金丝蜜枣,套进她纤细的食指,食指再次被嘴唇裹住。
良馨食指自然蜷缩,却勾住了他伸上来的舌尖,他顿住,乖乖任她拨动,良馨想到他以一敌百的强悍样子,像是百兽之王,现在这尊杀伤力十足的野兽,她仅仅拨动食指指尖,便被撩得喘息颤抖。
一种愉悦涤荡在心尖,绯色染上良馨的眼尾,抬眸的一瞬间,陆冲锋叼着金丝蜜枣迎上去。
一颗金丝蜜枣被碾碎,良馨尝到了软糯香甜,睫毛蹭着他的鼻尖,被甜味诱惑,想吃更多。
陆冲锋掐住良馨的腰,轻松举到灶台上,过程中没有离开良馨的嘴,他挤入灶台边,去送上更多。
良馨双脚随意地摇晃,抱住他的后颈,勾住他后发际线的黑发把玩,呼吸逐渐变得紧促。
不说话的陆冲锋,攻击力与诱惑力,很快击破良馨的防御。
白底粉色小碎花的棉毛衫,被翻开卷成一条,穿过灶台上蒸腾的白烟,落在了柴堆上,要掉不掉摇摇欲坠挂着。
白色围裙也摇摇欲坠。
这是早上夏霞刚缝制的围裙,听说夏霞缝纫技术很高,良馨拿着布去找她帮忙做窗帘,没有选择常见的蓝布灰布,特地选择了白色窗帘布。
夏霞送回来窗帘的时候,用剩余的边角料做了一件围裙,还特地缝制了花边,只是缝完花边之后,没有多余的布料了,她用了自家的红布,缝了三条绳子。
第一条是挂脖,脱棉毛衫的时候被拉了下来,剩余两条,陆冲锋并没有解开,直接伸进围裙里,掀起了衣摆,也因此,拆堆上的围裙才会卷成一条粗麻花。
短背心之下,两条红绳系在雪白的腰间。
陆冲锋想到宋代卢钺的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但眼前的景色,后半句得改,改成梅却输雪一段香。
袅袅白烟蒸腾,良馨单手撑在水泥灶台上,汗湿的掌心不断打滑,她只能拽住陆冲锋的黑发,阳光从青瓦中忽明忽暗撒下来,为黑发与雪白的皮肤铺上了一层金色。
良馨舔了舔唇,尝到金丝蜜枣的余甜,靠近烧开的大锅,身体不但感觉不到冷,反倒热得出了汗,她低头看了一眼,用蜷起的脚尖,勾了勾他的军装。
下一秒,良馨“嘶”了一声。
良馨双眼微眯,伸出手臂,从锅盖上摊开的麻纸包里,拿起一颗金丝蜜枣,放到锁骨上,轻轻一推。
本来埋头在左边的黑发,瞬间侧移,追着滚动的金丝蜜枣,一路往下,单膝跪地,接住从白色卷边下摆滚出来的蜜枣,抬起黑眸,看着良馨,叼着金丝蜜枣的嘴唇,微微掀起。
良馨踩在绿地上,难耐蹙眉的瞬间,心中后悔不已。
她原本想诱人起来。
却不想……
冬日烈阳,白雾蒸腾,良馨被热得出了一身薄汗,她仰头看着木梁,脚趾不断蜷缩,想到那本书里究竟画着或写着些什么,怎么会让一个只知道啃嘴巴,连接吻都不会的人,短短几次就成长得这么快。
灶洞里的柴火,原本就只放了一根,苹果、橘子、金丝蜜枣,只需要小火慢煮即可,但就这一根柴火,却是久久不熄。
良馨失神的时候,被抱起。
水缸里的厚冰,被厨房的温度缓缓融化成薄冰,薄冰比厚冰更像镜子。
良馨趴在水缸上,从镜子里看到摇晃的辫子,贴近水缸,也解了心头的火,但很快,体内燃烧的火便将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重新点燃,冰与火的体验,让良馨站不住了。
“抱我起来。”
良馨被抱起来的时候,就后悔了。
她忘记不该在这种时候跟陆冲锋说话。
陆冲锋单手托住良馨,右手扳过她的脸,亲住她的嘴唇,“难受?”
良馨紧张得绷紧脚背,后背贴紧他的胸膛,生怕摔下去,见他的嘴凑过来,连忙咬住,哪怕只能咬个嘴唇,也能多一分安全感。
她不想再说话。
谁知道又会理解成什么样。
嘴唇的痛感,彻底刺激了陆冲锋。
良馨发誓,以后这种事中,绝不再开口跟
陆冲锋说一个字。
“陆科长,早上刚来拎的水,中午又来拎好几趟,你们家今天洗床单啊?”
陆冲锋随意点了点头,他穿着军用大衣,领扣扣得很紧,手上拎着装满的两桶水,神情不但没有一丝吃力,反而格外惬意。
家属妇女们聚在墙根下,从背后看着陆冲锋宽肩长腿,再看着他拎着两个水瓢似的手臂,等他走进家门,响起声音:
“真俊!”
“这脸我真是第一次见,比昨天舞台上那些漂亮的演员们还要好看。”
“这身板,我也真是头一次见。”
“陆科长家属享福了。”
家属堆里响起结婚多年妇女们都懂的笑声。
接着又道:“我看,陆科长也享福。”
“是,陆科长家属那身段,穿着棉袄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真想看一看。”
“你想看什么?”
家属堆里再次响起已婚妇女们的大笑声。
陆冲锋刚推开厨房门,就看到坐在铝皮大盆里洗澡的良馨,背对着门,金色阳光下,薄背细腰如柳,冒着热气的水珠从雪背慢慢滴落滑下。
“回……”
厨房里响起水花得声音。
热水从铝皮大盆里溅出,顺着水泥地流出门缝。
良馨纤弱的手臂抱紧他的脖颈,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指甲掐进他的肌肉里,咬了一口他高挺的鼻梁,“……我、刚洗好。”
陆冲锋贴在良馨耳边,喘息求道:“马上好。”
甜汤最终由陆冲锋煮好,端到良馨床边。
良馨却不想再看一眼之前最喜欢吃的金丝蜜枣,也不想再喝甜汤。
她要求陆冲锋将整个厨房,灶台、锅盖、水缸、地面、矮桌、石磨、菜橱、四面墙壁、窗棱玻璃、门,柴堆全部一一清洗干净。
陆冲锋端着甜汤的碗,“柴也要洗?”
“洗!”
“好好,洗了再晒干。”
良馨靠在枕头上休息。
陆冲锋舀了一勺橘子递过去,“我们的自由恋爱不玩了。”
良馨看了他一眼,没再反对,低头看了一眼橘子,很多画面涌进来,立马推开他的手,“我不喝。”
陆冲锋放下勺子,舀了一勺苹果,重新递过去。
良馨看了看,张口嘴吃了。
“你还不去上班?”
“下午本来有会要开,师部领导去基地了,我在家打扫厨房。”
良馨喝了一口甜汤,觉得有点腻了,之前干吃蜜枣吃得太多,“把饭拿到蜂窝煤炉子去热,对了,明天你去服务社拿完新的铝皮大盆,直接送给杨司令家属,就说旧的我们留着用了。”
陆冲锋嘴角掀起笑意。
良馨将他的脸推走,缓出一口气,起身慰劳饥肠辘辘的肚子。
大年初三,中午。
师部食堂组织集体军人家属吃“忆苦思甜饭”。
用野菜、榆树皮,玉米高粱面、红薯干煮成稀粥,提醒全师干部家属要记住“万恶的旧社会”。
良馨去食堂吃了一碗难以下咽的粥,但当着大家的面,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当平常吃饭一样,慢慢喝着。
“今年还行。”李茅小声道:“往年都是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晚上组织吃忆苦饭,今年到底是不一样了。”
雷副营长家的大强立马道:“妈,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吃这个难吃的饭了?”
“闭嘴。”
李茅训了一声,往左右看了看,“你们这些毛孩子就应该多吃几顿野菜,知道过去大人有多不容易,别成天想着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