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义四处望望,也对,今日因王家之故,来了不少达官显贵。
怀逸怕是紧张了。
谢漼亦在受邀之列。他素喜清静,觉得有些吵闹,便
寻了个由头出来透气。
范府内外,处处洋溢着喜庆。
正堂庭院中铺设红毯,两侧摆放牡丹,花开正艳。四周悬挂着琉璃灯,照着整个庭院亮如白昼。
今日月似弯钩,空中无一丝云。
谢漼立在红绸下,赏月时,忽闻身旁有动静。他侧目一瞥,见范岂脚步虚浮,跌跌撞撞而来,身后小厮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
谢漼只扫了一眼,正欲抬步,准备避开。
范岂却打发了小厮,径直朝他奔来。
“且慢。”
范岂到了跟前,嘴中带着酒气,面颊微红,方才席间,谢漼见他被灌了不少酒,想必已醉得不轻。
谢漼并不想与醉汉谈话,只淡淡道:“如此良辰,校书郎莫要误了吉时。”
范岂却盯着他,眼中血丝隐现,虽醉了酒,仍不忘礼节,好好地作了一揖。
“博士可否为我解惑?”
“此问困扰我两年,始终不得其解。如今……唯有博士能解我疑惑了。”
谢漼看着他:“校书郎又欲问何?”
范岂:“若以鹰与鱼为题,作四言对句。”
“博士当如何构思?”
谢漼目光一凝,细细打量范岂神色:“校书郎为何执着于此?可是有何内情?”
范岂摇摇头,自嘲般一笑。
“如今我已娶妻,自当恪守婚姻之责,断不可再存旁念了。”
“还望博士善待小楼姑娘。”
“莫要负了她。”
范岂躬身作揖,眼中泪光闪动,转身,踉跄离去。
谢漼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转身离去。
书房内。
谢漼铺纸,提笔写下几字,凝神细思。
那纸上,正是——
鹰,鱼,灯。
这三字。
随后,谢漼又凭借记忆,将那日范岂放在桌上的灯画了出来。
拿着纸思索时,谢璋走了进来。
“爹。”
谢漼低头看去,谢璋小小身子靠在案边,睁着大眼睛瞅着他。
大眼睛水水润润的。
“恒哥儿怎来了?”谢漼起身,谢璋便张开了双臂。
天色已深,谢璋早该睡下了。
谢璋窝在谢漼怀里:“我睡不着。”
“爹……”谢璋犹豫了一下,“我想……”
谢漼温声问:“恒哥儿想要什么?”
谢璋鼓起勇气,仰起小脑袋,手抓着谢漼的衣服,紧了紧,“爹,我想和你一起睡。”
“可以么?”
谢漼应了一声。
谢璋开心地瞪了瞪小腿,看到桌上的画,“咦”了一声。
谢璋:“爹也喜欢大鸟吗?”
谢漼摸他脑袋的手一顿:“为何这么说?”
谢璋:“十五叔也喜欢呢……不过爹可比十五叔画得像多了。”
谢漼:“你怎知道他喜欢?”
谢璋:“十五叔送了我两只纸鸢,上面画得便是这大鸟了。”
谢漼想起那日,确实见过两只纸鸢,虽画工粗糙,是“鹰”无疑。
谢漼蹙起了眉。
谢漼:“恒哥儿怎会与你十五叔交好?”
谢璋:“是他主动邀我玩的。”
谢漼点头,并没再多问。
卧房内,谢璋蜷在谢漼怀中,舒适地轻叹一声。
谢漼轻拍他的背,许久却不见他入睡,见他小脸紧绷,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漼:“恒哥儿在想什么?”
小脑袋摇了摇,没答。
谢璋乖乖地窝在他怀中,没有乱动。谢漼渐渐入眠。
忽然被一声呼唤叫醒。
“爹。”
谢漼:“何事?”
谢璋在心底憋久了,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问了出来。
“她真的是我娘吗?”
谢漼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谢漼:“恒哥儿不可如此无礼。”
“我先前不是与你说过了……”
谢璋眼睛闪着水光:“那为何她一点都不喜欢我?”
谢漼轻抚他的头:“怎会不喜欢你?恒哥儿莫要乱想。”
谢璋哽咽道:“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
“她不喜欢我。”
谢漼一怔,便哄:“天底下哪有娘不喜欢自己孩儿的。”
“恒哥儿莫要……”
谢璋摇摇头,小脸贴着谢漼的胸膛,传来闷闷的声音。
“你们都骗我……”
“既然她不喜欢我。”
“我也不要喜欢她了……”
谢漼进来时,寻真正趴在榻上看书。
寻真只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便抬起头来,见谢漼站在门边,一声不吭,正凝视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寻真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寻真坐了起来。
寻真:“……爷?”
忽然又想起他让她改口,一时犹豫要不要补一句,见他没应,也就没唤。
谢漼却忽然逼近,俯身靠近,脸几乎贴到她面前。
似欲吻她。
寻真猝不及防,眼睫快速颤动着。
与他对视了一会。
谢漼退开,取过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
寻真刚想提醒他,那茶是好几个时辰以前的,都凉了。
却见谢漼已经喝下去,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在意。
谢漼放下茶后,只问:“上回我问真儿之事。”
“可有答案了?”
第68章 “汹涌”
寻真:“不是说十日么?”
谢漼:“真儿可有头绪了。”
寻真诚实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