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忙不迭迎出来,激动得手直发抖:“哔,娘子来此,不是有何贵干?”
于清浅眼尖地看见他颤抖的手,有些怀疑:【帕金森?能拿好锉刀吗?】
她礼貌地笑了一笑,拿出直犁:“能请您帮忙做几处修改吗?”
木匠一张脸都笑烂了,大声道:“哪里还用情!娘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小人一定照做!”
他将门大大开放,好让别人都知道神仙来了他的铺子。
于清浅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觉得这人精神状态堪忧,不太放心地指着木制直犁。
“将这根长直辕换成短一点、弯曲的辕;还有这处辕头,能不能安上一个能自由转动的犁盘?”
见木匠一副痴呆的模样,她又在纸上照着记忆画出一个形状:“就弯成这个样子,可以吗?”
木匠第一次见造型这么奇怪的犁,挠挠头说:“换成弯曲的辕倒是没问题,自由转动的犁盘……像马车上那种?”
脑中有了想法,木匠立马开干起来,当即锯起了木头,手上哪有半分颤抖的样子。
见状,于清浅暗暗点头:【看来可能是社恐,一涉及专业领域立马就正常投入了,不愧是老手艺人。】
却见木匠越锯越快,越来越兴奋,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手也再次抖成帕金森。
于清浅惊呆:“你没事吧?”
【看着不像能干这活的,要不还是……】
“娘子!”木匠激动喊道,“小人和犬子本来正在逃荒,我儿快要饿死了,本以为回来死路一条,是靠着娘子发的救命粮才活下来的!”
他正是当时看到那道天幕的万千流民之一,本来和儿子快要饿死,要不是看到神仙去往家乡,也不会赌一把回家,没想到真就活下来了。
“哦,”于清浅同情地点点头,“叔你继续,什么时候能做好,我来取。”
【算了,生活也不容易,照顾一下生意。】
“明日!不不,今晚!!”
走的时候,于清浅不太放心地往后一看,只见木匠如同注射了兴奋剂一般疯狂刨木,摇头抽搐。
于清浅:“……”
很快到了第二日。
木匠眼白中带有血丝,想是一夜没睡,见于清浅过来,激动地拿出改造后的犁,还不肯收钱。
于清浅看他连夜加班,便多给了些,随后留下钱逃也似地离开。
带着新鲜出炉的曲辕犁来到昨日的村庄,想要试验下效果。
村民们纷纷好奇地围上来。
“这是昨天的犁?怎么变得这样奇怪?”
农妇也凑上来,虽然这犁给神仙她心甘情愿,但见陪伴自家一辈子的老家伙被这样糟蹋,忍不住悲从心来。
“造孽啊,怎么变成圆圆滚滚的样子了?这还怎么犁地啊。”不想在神仙面前发作,她忍不住躲在一边暗哭。
有村民小声安慰:“大根家的,许是那位不懂,这犁能让她玩个乐子也算有用了。”
这时,于清浅走过来:“婶,能试试用这个犁地么?”
农妇惊讶:“娘子,这犁圆滚滚的,肯定拉不动,原来直挺挺的多好。”
村人们也不看好:“那位起了玩心?”
虽口上这样说,到底是神仙的吩咐,农妇还是难为情地接过犁。然而刚一拉动,她就感觉不对劲。
“这……”
村民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大跟家的,难道拉不动?”
“瞧这弯弯曲曲的,能拉动才怪了,怕是牛也使不上劲。”
却见下一秒,农妇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如履平地,和以往汗流浃背、躬身奋力往前拉才移动一小步完全不一样。
众人惊讶。又见她已经轻松地朝远处走去,好似正在散步。
没多久就犁了一个来回,村民们一片哗然。农妇虽然依然累得冒汗,但十分兴奋。
于清浅正在记录数据:“和你之前的犁比起来,有什么变化?往常这个时候犁到哪里?”
农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往常才十分之一不到!哔哔,不是,娘子,这犁为啥这么好用?你给它施法了?!”
【成了!】
于清浅眼角弯起:“什么施法,就是改善一下。”
她转头朝村民们宣传一波:“大家家中若有那种直犁的,可以去离得最近的木匠家中,这犁便是他改善的。”
……
于清浅将犁拿给了太子。
她惊喜地说道:“殿下,看臣女发现了什么?”
说话间,电视里已经将白日的事情播了个彻底。
太子故作惊讶:“发现什么?”
“这是臣女在一木匠手中发现的改良曲辕犁,让人试过,比原来快十倍!”
她边进屋边道:“如今将要入秋,大家都赶着最后时间夏种,好存下粮食。但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种多少地,若能有这个,便能大大加快速度,赶在入秋前种下……巴拉巴拉……”
她说得眉飞色舞,自己也没注意到,此刻她在京城时惯用的端庄表情已经消失大半,伪装出的小心谨慎也完全不见,双手大大咧咧地比划着。
太子被她的模样吸引,定定地看着她。
“还好臣女发现了民间天才,竟能做出这等神犁。现在大量生产肯定来不及,不如生产的同时,再号召百姓将手中的直犁改造成曲辕犁,然后轮流……叽里呱啦……”
突然,太子鬼使神差地搂住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于清浅的唇,不明白它看起来这样好看,为何这么能说。
他忍不住凑近。
下一秒,“砰!”
于清浅惊叫着扑上去:“殿下!”
门外侍卫们听到动静,一脚踢门。
温左神色慌乱地问候:“殿下怎么了?”
只见墙上正镶着一人,不是殿下又是谁?
太子面无表情地从墙上走下来:“出去。”
“是是……”温左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去,并带上门,恨不得没有进来过。
于清浅正出去,不料却被叫住。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太子:“臣,臣女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突然抱上来,下意识反应。】
太子扭了扭脖子,只是有些怀疑人生,以及对未来生活产生一丝迷茫:“无妨。”
于清浅诚恳地道歉:“都是臣女的错,殿下下次可以先打招呼,臣女一定注意。”
又看一眼墙上的凹陷,电视已经同步画面:【这张抠墙图一定要保存下来!虽然很抱歉,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为啥突然抱我,难道真是青春期到了春心萌动?】
太子:“……”
“出去。”
于清浅愧疚难当地告退:“臣女告辞。”
【拜拜了您勒!~~】
只是走出门外后,脑子一直回想起刚才的场景。
【文宝为啥抱我?】多想几次,她竟有一丝不自然。
……
没多久,水泥已经晒干。
返回的百姓们悄悄过来观察。
有人伸手戳了戳:“真想不到,软趴趴的灰泥变干后竟然成了坚硬的白石头。”
“这不比什么沙石牢固?”
正当大家好奇之时,这一天,黄河开始不断暴涨。
“大水!!发大水了!!——”
随着一声大喊,恐惧席上心头,人们纷纷逃出来。
“怎么还有?”
“我刚刚回家安定下来,家又要没了?!”
“快,快上山!!”
有了上一次经验,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携着家中破铜烂铁往外逃。
“一个个的跑什么,忘了我们有那位,堤坝也重修了?”
上河段,天空又一次下着大雨,狂风呼啸,河水涛涛。
于清浅和太子、刺史站在此处,眼看着水位一步步升高。
也有一些离得近的百姓,此刻紧张地看着水流:“能不能拦住?一定要拦住!”
第56章 救人(黄河尾声)撩一个,走起……
湍急的河流疯狂咆哮着,一个个突然喷起的漫天水卷似要把人吞噬。
太子等人离堤坝很远,正在观察水势。
“嗡嗡~~~哗!!!”
一个昏黄的巨浪重重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