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浅笑得露出牙齿:“大叔,别听他的,给我来个包子吧。”
温左老实递出六文钱,老板却被于清浅和太子惊艳到:“哟,瞧这闺女真俊。”
他递出一个包子,凑近小声问道:“听口音,几位是外地来的?”
温左正要说话,于清浅却道:“我们以前是外地的,后来投奔这里的亲戚,已经住了好些年了。”
太子注意到,她没有接过包子。
温左诧异地看着神人,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太子则笑而不语,一副任由神人做主的模样。
老板恍然大悟:“瞧我,还以为你们是外地的,现在才来济阴。”
说着,他竟然又拿出两个包子:“还请娘子收下。”
于清浅这才笑眯眯地接过,温左却奇怪:“老板,你拿错了吧?”
他只给了六文钱,包子铺老板为何给了三个包子?
老板也纳闷:“没错啊,两文钱一个,你给了六文钱,不正好三个?”
“哦,”他突然有些心虚,“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这一个确实是昨日剩下的。”
温左看一眼太子和于清浅,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好你个奸商,分明二文钱一个,看我们是外地的就卖六文!”
虽然包子不值钱,但欺骗他家殿下和娘子就不行。
却见包子铺老板更是惊怒:“你们不是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吗?你们骗人!”
就在温左不明所以之际,隔壁卖年糕的大婶听到了,也过来征讨:“卖包子的,你怎么给外地人卖原价,这就算了,还嚷嚷这么大声,让我也听到,你这是害我啊。”
包子铺老板苦着脸:“年糕婶,求你别检举我,我哪里晓得他们骗人。”
年糕婶小心地左右张望:“你也别怪我,既然给我听到了,要是不检举,就得全家连坐、每人十个板子。”
于清浅故作惊讶:“什么检举、板子,怎么回事?”
两人连连摇头:“你害苦我了,害苦我了啊!”
这时,太子拿出一
个银锭:“二位可否换个地方详细说说。”
两人眼睛都看直了。然而又有些犹豫。
“对对,”于清浅一个劲儿点头,十分真诚,“我们家在汴州那边,发了大水,真的是来投奔亲戚的。”
说着她巧眼看向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太子心领神会,吩咐温左:“带过来。”
男子很快被捉拿过来,很是慌乱:“郎君郎君,我就是路过的,什么都没听到!为何抓我?”
却见太子又拿出一个碎银子:“别误会,便是请你们三人一起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男子眼前一亮,同时也被迫加入阵营。
于清浅对包子铺老板和年糕婶道:“这下没有别人知道了,不怕别人检举你们仨,可否告知我们。”
“这……”包子铺老板左右张望,终究还是心动。将几人带到一个角落,“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年糕婶啐道:“呸,还不是那位青天大老爷下的命令,前些日子挨家挨户通知,让我们摊贩店铺纷纷挂牌,且对外地人卖三倍价格。要是不这样做,就全家连坐各打十板。”
“如果我们知道了而不检举,反而被别人举报,也得统统连坐。”年糕婶意有所指地看一眼男子。
男子立马发誓:“既然我也加进来了,肯定不检举你俩。”
温左愤慨道:“你们说的青天老爷可是这里的县令?也太无法无天了,强制卖外地人三倍价格!”
太子也陷入思索,难道县令通过这个方式增税,从而贪污?看来真的有贪。
却见于清浅眼尖地瞅了一眼:“婶,你的外衣真漂亮,料子还很新,只是里面的领子似乎是旧衣?”还有反复缝补痕迹。
“嗐!”年糕婶继续吐槽,“还不是那位大老爷,不知哪根筋……咳,勒令我们不许穿有补丁的衣服,不然也要打板子。还得我将成亲时压箱底的衣服穿上。”
说着她掀开外衣袖子,只见胳膊上的里衣满是补丁。
温左呆住。
太子挑眉:“我们沿街过来,很少见到穿补丁衣服的,难道他们都是县令勒令做的假象?”
“那可不咋滴!我们这片很穷的,平时谁家衣服没个补丁,都是被逼着拿出压箱底啊!”
太子眼神沉了下来。
于清浅继续“惊讶”地爆料:“竟然如此!我们一路连乞丐也没见到,还以位济阴很富裕,县令是个好官呢。”
温左反复咀嚼。没有乞丐……没有乞丐?
却见被捉来的男子嘲笑:“你以为真没乞丐啊,还不是这段日子被大老爷赶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听说……”
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听说上面可能要来大官视察,这段时间县令大人整顿市集、赶乞丐,让我们穿好衣服、东西卖高价……都是做给那位大官看的。”
温左等人一惊。
原来如此。
难怪这里这么奇怪,原来县令早知他们要来,于是故意营造一种虚假繁荣的假象,真是老谋深算!
若非神人提点,他们差点就没有发现,就这样被蒙混过去了。
得到消息后,太子等人给出银子,谢过三人,渐行渐远。
路上,太子却想到更多。虽然回城他们是要经过济阴,却只是路过外面的官道,不必进城。
他看向两人:“县令既然做出这等假象,说明……”
温左脱口而出:“他早知我们要来这里!”
于清浅同时说出:“上面有人。”
说完,于清浅尴尬一笑。
温左呆住。对了,若非上面有人提前告知县令,他怎会知道他们要来查证贪腐。
却见太子点头:“这县令倒是谨慎,不过上面确实有条大鱼。”
几人路过衙门和县令府邸,却发现这里十分破旧,和前面“繁荣的”市集格格不入。
温左看了太子和于清浅,义愤填膺:“殿下,这县令真会作假,肯定有鬼。百姓明明很穷,却让他们假扮富裕的样子;
收来的不义之财肯定不少,结果自己府邸却清贫成这样,谁信呀?真当殿下和娘子看不出来么!”
一旁的于清浅小声逼逼:“……也许真没钱呢?”
太子抱胸看着府邸:“看起来破旧不少年头了,不像才改的。”
这会儿功夫,又远远地看到县令回府,轿子、衣裳一应物品皆陈旧,而且熟门熟路地进去,路过门口时看见敲门的锁环坏了。
管事立马道:“大人,这把锁环了这么久,可要更换?”
却见县令叹了口气:“哎,府里哪样东西还完好?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再等等吧,另一个锁环也坏了就换。”
他们躲在暗处,按理县令不该知道,故而这些话也应当是真心话。
温左愣道:“难道错怪县令了,其实他真的没贪、很清贫?”
太子斜了一眼于清浅:“不是真清贫,就是谨慎之极,时时戴着面具。娘子意下如何?”
却见于清浅正在拼命憋笑,还努力用两手掰平嘴角。
听到问话,忙正襟危坐:“臣女认为殿下说得有理,这县令说不定就是演的,可能在外还有大宅子呢。”
然而太子见她发笑,心下生疑,试探问道:“娘子觉得济阴的百姓如何?”
于清浅立马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父母官治下,有点可怜。”
“济阴的县令如何?”
“有点可怜噗,不是,”她一脸严肃,“罪大恶极!”
温左在一旁听得一脸问号。
此时几人又行过一道街。
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小老爷来了!大家快跑啊!——”
一时间,街道突然哄乱起来。行人们纷纷躲避,摊贩连忙收摊,店铺关门打烊。
不多会儿,太子等人本以为会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想到只是女人全部跑光,男子还原封不动。
他眼神一使,温左拉住一位慌乱逃窜的老妪,递出几个铜板:“夫人,小老爷是谁,你们跑什么?”
老妪接过铜板:“小老爷就是县令大人的独子啊,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这位小老爷生性好色,只要是女子都不放过,越美的女子越容易被他捉住。”
她看了于清浅一眼:“瞧瞧这闺女,多俊呢,你还不走等着被抢吗?不说了,老妇得赶快躲起来,被看上可就晚节不保啊!”
几人看着满脸褶子、怕是不下五十的老妪。
“……”
温左一言难尽,最后的声音都变了调:“那县令独子真那么无法无天,连……年纪稍大些也抢?!”
老妪慌乱地拍开他的手,边跑边朝后喊:“那当然,听闻去年街上年轻女子跑掉,只剩下老妇人,结果小老爷就把隔壁街、豆腐西施的寡妇婆婆抢了。”
“可怜见的,那婆婆男人死了好多年,去年已经四十四,孙子都一岁了!”声音越来越远。
几人:“…………”
没多久,一位油头粉面、衣着风光的年轻郎君出现街头。他高坐轿子,被八个奴仆抬着,风光无限。
瞧见街上唯一的女子于清浅,粉面公子眼前一亮:“极品啊!来人,打包抬走。”
于清浅和太子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位重口的县令之子。
第59章 被杨郎君领走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四周隐姓埋名的数十名士兵悄悄起身,却见太子伸手制止。
他悄声问:“娘子觉得这位县令之子如何?”
于清浅一脸憋红地吐出那句熟悉的话:“有点……可怜。”
一旁的温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