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享受丰盛的晚餐之前，谢山河突兀的站了起来，走到饭桌前，昂首挺胸，就跟早上精神抖擞打鸣的大公鸡一般。
当然，他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大了三个指头的回力帆布鞋。
“咳咳咳”
所有人的视线看过来后，谢山河满意的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递给时岚，然后一抬头，等着她表扬。
时岚看了眼成绩，真是意外，竟然真考了满分，朽木焕发生机了啊！
“不错，下学期升学考保持住。”
谢山河收回抬得高高的脖子，“现成的成绩还没奖励，说什么明年的事啊！”
“娘，我可是费了老大功夫考出来的，你总得鼓励鼓励我吧。”
他蹲在时岚脚边，抱住胳膊，就差把自己扭成麻花。
谢盛世看着好玩，也趴在谢山河旁边扭来扭去，兴奋的不行。
一桌人没眼看，纷纷移开视线，胡君山则是目不斜视的给时岚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面前放凉。
“你正常点，坐回去。”
时岚端起鱼汤，喝了两口，“说吧，你想作什么妖？”
“娘，我想征用一辆咱家的自行车，你让我小爹接送你几天，反正你也没几天就放假了。”
谢山河见时岚不搭话，继续道“我和我几个同学约好去养殖场做临时工送牛奶。”
看了眼心虚的谢山河，知道绝对不会是简单的送牛奶，但想着有娄小楼在后面盯着，也就放心了一点。
“知道了，现在能吃饭了吗？”
“能能能！我小爹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差点就流口水了。”
因为庆祝，三个大人还小酌几杯，以至于微醺的夫妻俩度过了难忘的夜晚。
一次次被撞飞，又被人掐着腰带回来，十指相扣，细碎的声音在唇齿之间消逝……
“喔喔喔”
大公鸡的声音响起，从狗窝里探出小小的脑袋，看到胡君山出来，就放心的缩了回去。
没等它睡安稳，一只手伸进了狗窝，把睡得正香的谢盛世捞了出来。
“盛世别睡了，跟哥出去干活。”
谢山河穿戴整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狗皮帽子，围巾，手套，一样没少。
确定狗醒了，他又跑去厨房帮胡君山做饭。
“今天就去？”
“对，都说好了，小爹你放心吧，我把盛世带上了，我们三个人呢，还有我干爹安排的一个兄弟护送我们到养殖场。”
胡君山看了眼一进来就跑到灶下烤火，眯瞪着眼的谢盛世，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狗。
“路上小心，遇事别冲动。”
“我知道了小爹，你放心吧，我先走了。”
从锅里拿了三个热好的包子，这是天冷了下雪结冰后，胡君山提前包起来放外面冻的。
“盛世！”
谢盛世慢吞吞的爬起来，跟上谢山河。
推着自行车出来，把谢盛世放到后座上绑起来的筐子里，又塞了半个包子给它。
骑着车去娄小楼那和同学碰面，其实也就是一个同学，另一个是苏月。
她一直在娄小楼这干家务，对于谢山河想要试试投机倒把是知道的，当即就说想要加入。
谢山河自然是同意了，因为他的后座绑了两个筐子，苏月就坐在了他同学的车上。
三人一狗就这么直奔养殖场。
第79章 防患于未然
带着谢山河来得人，就是那个帮娄小楼送牛奶的小弟。
“苏月丫头就跟着挤奶的大娘们一块，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着装好的牛奶，然后就按照订单一家家送。”
“还有，别忘了把昨天的空牛奶瓶带回来，做事情的时候小心谨慎点。”
送牛奶的小弟倒是不担心谢山河第一次出来干露怯。
像他们这种干见不得光的事，最重要的就是看人，能订得起牛奶的人家，家里都是宽松的，要注意的就是谁家嘴严。
这些都是提前踩好点的，可以说大家都是长久生意了，而且这笔去黑市的风险小了不是一星半点。
谢山河装好一瓶瓶牛奶，骑着车和同伴张飞扬开启了送货。
等在奶箱旁边的妇女疑惑的看着陌生的送奶员。
“怎么换了送奶员啊？之前的那位同志呢？”
她今天可是特地等在这里想买点好东西当年货的，怎么人不见了，不会是露馅了吧！
谢山河被人死死盯着，也不急，嬉皮笑脸道“姨，那是我哥，这不是我们兄弟俩放假了，出来帮忙的，过完年我们上学去了，我哥就回来了。”
“这样啊，你们可真孝顺。”
妇女接过热乎乎的牛奶，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谢山河自然知道道上的规矩，亲自出来等的就是多半是要货的。
看了眼旁边的谢盛世，见它没反应，小声道“姐，咸鸭蛋要吗？”
“要，还有其他吗？”妇女同样警惕。
张飞扬从自己车上最下面掏出三个裹着黄泥的咸鸭蛋放到妇女怀里。
“六分一个，一共三毛八。”
妇女熟练的掏出钱，就匆匆回屋了，她们从来都是人给多少就付多少，言多必失。
两人很快就熟练的借着送奶的名头，卖出了三十个咸鸭蛋，谢盛世则警惕的看着周围，给人放风。
借着二十天的寒假，能够入账36，再刨去成本，就是24，再和小伙伴平分，到手一张大团结还有多。
谢山河越想越美，他送奶还有一笔工资呢，他都能赚钱了！
钱没到手，怎么花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时岚一直等到供销社放假了，才有空去找娄小楼问问情况。
“出不了事，我让人一直守着呢，进货出货的渠道都是我手下人看着的。”
娄小楼正稀罕的看着手上的手表，虽然不如时岚手上的，那也是沪市来得好东西。
“就这么送我了？胡君山不说什么？”
“他不缺，正好有张票就买了。”
“他不缺我缺。”
当然，娄小楼不是缺钱缺票缺手表，他只是缺少一个明面上拥有的机会，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突然有了表，这不是明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他有问题。
他都是藏在兜里，晚上出去倒卖的时候看看。
“就说你找我借的钱票，看在我儿子是你干儿子的份上，怎么样？”
娄小楼嘚瑟的不行，衣服都不穿，光着膀子就走到外面，抬着手臂看着腕上在阳光底下发光的手表。
“真符合老子的气质，我得带出去说道说道。”
时岚在被窝里把衣服穿好，随手把娄小楼的棉袄往他身上扔。
“山河那里，你再练练。”
娄小楼把衣服披在身上，靠坐在门槛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拿了一支就这么叼在嘴上。
他上回没忍住抽了一根，好不容易等来的温存机会就没了，他是不敢在时岚来得时候抽了。
“怎么突然要给那傻小子加练？”
时岚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着暖手，“明年小学毕业打算把人送到市里，一个人在外面，脑子不够，就得靠武力了。”
“老子虽然老说他蠢，但要真这么没眼力见，老子也不会培养他当接班人，你会不会太担心了。”
娄小楼说着说着反应了过来，拿下烟转头和时岚的视线对上。
“不对，你怎么可能会太担心，你要真担心也不至于现在来找我，怎么回事？”
天气冷，刚刚还热气腾腾的水已经不冒热水了。
“防范于未然罢了。”
把热水喝完，时岚就离开了，独留娄小楼在那思考过完年要怎么操练谢山河。
刚分完今天赃款的谢山河突然打了喷嚏，摸了摸鼻子，踩着脚踏板。
“走了，飞扬！”
张飞扬拍了拍正在扒拉地上牛奶皮残渣的谢盛世的胖屁股。
“盛世，别舔了，你哥不要你了。”
谢盛世一扭头，果然，谢山河已经骑出老远了，着急的又舔了一口，火急火燎的追了过去。
“汪汪汪”
谢盛世跑到自行车旁边，一边叫，一边抽空扒拉后座上绑着的筐子。
“盛世，你都多大了，还要哥哥驮？早上天冷，路上结冰哥哥心疼你才把你放进去驮着，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你再看看你那一身肉，你爹都是竖着长，就你横着长，你说你好不好意思，你真是太不懂事的一只狗了。”
“汪汪汪”
谢盛世眼睁睁看着人说完骑得更快了，骂得更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