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连忙打断她的话:“母妃,您胡思乱想什么呢?”
云嫔边哭边道:“母妃才没有乱想,母妃都听见外头有动静了。”
五皇子凝神细听,果然听见牢门口有动静。他起身喊了两声嬷嬷,就见冯禄带着几人往这边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卷明黄的圣旨。
云嫔手里的碗筷啪嗒一声就砸在了地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完了,你父皇真的来赐死母妃了!”她揪住五皇子的一只手臂,哭道:“小七,母妃要是死了,逢年过节记得多烧些纸钱给母妃。”
五皇子被她说得眼眶蓄泪,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流:“母妃……”
“云嫔接旨!”冯禄一嗓子,母子两个齐齐抖了抖。
“云嫔自进宫之后,恭俭和顺,柔婉娴熟。今蒙冤入狱,叫人心生怜意,特晋封为云妃,与容妃一同协理六宫,钦此!”
云嫔整个人都懵了!
“云,云妃?”她莫不是死到临头出现幻听了,“册封我为云妃?”和容妃一起协理六宫?
“公公,我没听错吧?”
冯禄将圣旨搁到她手上,乐呵呵道:“恭喜云妃娘娘了,您没听错,陛下封您为云妃了。您快些出慎刑司,回云湘宫梳洗打扮,准备册封仪式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云嫔被巨大的惊喜笼罩。连忙接了圣旨起身,打开仔仔细细再看了一遍。
冯禄这才带着人走了。
云妃再三确认,收了圣旨后,拉起还呆呆的五皇子道:“快走,我们快回云湘宫!”
五皇子被拉得一个趔趄,几乎是被她拖着出了慎刑司。两人见到等候在外,同样一脸欣喜的赵嬷嬷。
赵嬷嬷先道了一句恭喜,才凑过来扶住云妃。
云妃边走边道:“待会你去打听打听,陛下如何知晓本宫是被冤枉的,还突然升了本宫位份。”
赵嬷嬷点头,待将云妃和五皇子送回云湘宫,就匆匆出去打听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她来的时候,陛下的赏赐也到了。
云妃摸着新得的妃位制服和几个木盒的珠宝首饰,心中欢喜难言:她还以为这次是无妄之灾,没想因祸得福。
瞧见赵嬷嬷过来后,她连忙问:“如何?”
“娘娘,是宸妃!是宸妃娘娘勾结反贼,意图谋害陛下!”赵嬷嬷大喘气后,又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紫和宫的宫人全部被处置了,听闻三皇子亲眼目睹宸妃被勒死,人已经疯了!”
云妃愕然:“居然是宸妃?”
宸妃十几年都病恹恹的,毫不起眼,居然藏得这样深!
她愕然后又打了个寒颤,若没查出来,宸妃的下场是不是就是他的下场?
五皇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问:“是谁查出来的真相,替我母妃洗脱冤屈的?”
赵嬷嬷声音里都带了兴奋:“是七皇子,七皇子记起多年前就是宸妃和反贼勾结,推他下水的事了!”
云妃乍一听闻是赵砚,表情也有些唏嘘:“竟是他救了本宫?”从前她还因着要巴结温妃处处奚落欺负他们母子。
赵嬷嬷继续道:“不仅如此,老奴请周老太君去陛下那求情时,七皇子也在,也帮忙说了不少好话。陛下这才准五皇子去慎刑司看您的!”他们云湘宫落难,宫里其余人都绕着他们走,生怕沾了晦气。
只有七皇子不计前嫌。
云妃撇了一下嘴,微抬下巴道:“丽妃不在宫里,那往后本宫就多照看着一些七皇子吧。”她从木盒子里挑挑拣拣,捡出一枚东珠递到五皇子手里,肉疼道:“小五,你把这个送给七皇子,就当是母妃的谢礼了。”
“这怎么够!”五皇子接过东珠,直接又丢进了木盒。一手一个,将最值钱的两个木盒子抱在了怀里。又朝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道:“快,把父皇的赏赐全带上,小七救了我和母妃的命,以后就是我最好的弟弟,这些全要给他!”
说着,也不管他母妃怎么在身后跺脚叫骂,抱着木匣子就跑没影了。
他母妃可能不知道,但他永远也忘不了这几日被所有人忽视、嘲讽的煎熬。
若没有小七,他和母妃,还有外祖家全都没有活路。
云妃兀自气得捶胸顿足,大骂道:“你个兔崽子!母妃的妃位制服你好歹留下!他一个皇子,要女人的衣衫做什么!”
五皇子:不过就是一件衣衫,以后他的东西就是小七的!
第102章 三皇子真疯了
五皇子抱着一大堆东西眼巴巴跑到上书房东侧院找赵砚,但赵砚却不在。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还是碰见回来拿策论的六皇子,才知道他出宫了。
五皇子诧异问:“他好好的怎么出宫了?出宫去做什么?”
六皇子摇头:“我也不知他出宫干嘛,但好像是和父皇一起出去的。”
没能第一时间把东西送出去,五皇子略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就眉开眼笑的:“那我在小七屋子里等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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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赵砚也坐在马车里等。
马车宽敞,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刚出炉的糖糕。他吃了两块就腻得不行,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马车帘子被掀开,小路子气喘吁吁的跑来,塞了个木盒给他:“七皇子,里面是泰合楼掌柜给的账册,还有灵泉寺寄来的信。”
赵砚接过,顺手又把小几上的糕点递给了他。
糕点的甜香熏得人暖乎乎的,小路子眉开眼笑的接过:“还是主子心疼奴才。”
“好了
,别嘴贫。“赵砚越过他,看向大理寺高悬的牌匾。
今日一早,父皇就差人来喊他,让他陪着一起出宫一趟,到了这大理寺。
卢国公全族都关在大理寺的天牢。
赵砚原以为父皇带他来是想让他帮着审问卢国公的,没想到临到大理寺门口了,父皇也只让他待在马车上等,自己进去了。
他这马车打眼,停在大理寺门口,时不时就有路过的百姓瞧上一眼。就连守在大理寺门口的侍卫,也好奇往他这边看。
父皇若是再不出来,马车都要叫人看出个洞了。
他放下车帘子,打开手里的木盒,入眼便是一支逼真的春杏通草花,通草花之下押着一封信。信封折得方正,面上以松针做缄,十分别致。
他眸色微亮,忙拆了信。
信的开头便是‘敬启吾弟:见字如晤,展信如面。吾已平安抵达寺中,寺中岁月安宁,吾甚喜之。周遭事物可爱,僧众皆怀璞玉之德,汝慈亲也心宽体泰……”
赵砚还要再看下去,白九就敲了一下车帘子,小声道:“七皇子,陛下出来了。”
他连忙把信原封不动的收好,塞回了木盒。然后把木盒子塞进了坐垫的角落里。才刚塞好,车帘子再次被人掀开,天佑帝一步跨上了马车。
他唇紧抿着,一双眸子如淬寒冰。坐在赵砚对面,抿唇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出来很生气。
这是被卢国公气着了?
马车缓缓行驶,天佑帝突然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得眉头紧蹙,面色发白。
赵砚连忙递了杯水过去,天佑帝接过水一饮而尽。赵砚连忙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边顺着他背,边小声嘀咕:“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况且伤神又费力……”
天佑帝喝完水,面色总算好看了一些,抬眼瞧着他,也不说话。
赵砚有些心慌,收了手,问:“父皇一直瞧着儿臣做什么?”
天佑帝忽而问:“小七,你觉得这江山,是该正统延续还是有能者居之?”
赵砚毫不犹豫道:“自然是有能者居之!父皇英明神武,凭本事打下来的江山,谁要是再叽叽歪歪,您就剁了他喂狗!”肯定是卢国公那老匹夫又说了什么狗屁天道正统。
天佑帝呵笑一声:“倒不必剁了喂狗,卢国公自己撞死了。”
赵砚一拍手:“死得好,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乱臣贼子就该死!撞死真的便宜他了,应该凌迟!”他咬牙切齿,白玉的脸因为愤怒鼓起,像个小河豚。
天佑帝忽而就笑了:“确实该死!”
他想起方才卢国公的话,那老匹夫临死还诅咒他‘亲缘散尽,子孙不睦’。
不关他人如何便,他这个小儿子始终是贴心的小棉袄。
赵砚见他笑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拉开一侧的帘子指给他看:“父皇,你快看,玉京的早市多热闹,大楚在您的治理下,好得很呢。”
天佑帝也跟着他往外看,旭日东升,街巷已是一片熙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来往的行人脸上幸福洋溢。茶肆酒楼、布庄糕点铺全都打开了门,迎来送往,确实热闹。
有孩童追着卖糖葫芦的小贩一路从马车边上跑过,笑闹声穿过街市往马车里灌。
天佑帝唇角微微上翘,然而,在看到一座新建成的府邸时,上翘的唇角又立马拉了下来。
那府邸时年前才建成的,原本是等下个月三哥满十五后,赐给三哥的府邸。
府邸铜门金漆,崭新气派,如今它的主人再也不可能住进去了。
赵砚暗道失策,哗啦把车窗帘子拉上。
父子两个一路无话,回了甘泉宫。
才下了御撵,天佑帝又不住的咳嗽,甚至还咳出了点血。冯禄慌了,连忙请了太医令来。
太医令替他把了脉,行了针后,肃声道:“陛下心肺火旺,再这么下去恐会形成顽疾。往后除了喝药调理,还得日日揉按心肺经脉上的穴位才行。”
天佑帝拧眉:“朕的身体朕自己知晓,不必这么麻烦。”他政务繁忙,哪有空一躺一个时辰在那揉摁什么穴位。
太医令为难的看向赵砚,赵砚立刻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儿臣也要学医术了,以后儿臣日日给您按,就当熟悉穴位了。”
天佑帝无语:朕是能给你练手的吗?
他不点头,时间就不挪动分毫。天佑帝无奈,只能躺到软榻上,让太医令现场教学。
赵砚听得认真,学着太医令的手法揉按手太阴肺经上的穴位。两人一问一答,声音轻缓柔和,渐渐的,软榻上的人闭上了眼睛。
赵砚又揉按了一会儿,才让冯禄找了个毯子给他盖上。
内侍小心拨弄着寝殿的碳火,冯禄压低声音吩咐了两声,才将赵砚送到了门口,和善道:“七皇子,陛下脾气倔,往后每日就靠您多费心了。”
赵砚点头,又道:“公公夜里也多劝着父皇一些,政务是处理不完的,早点休息身体才好。”
冯禄连连点头,跟着赵砚一起往外走。
赵砚还以为他要送他,连忙道:“公公留步,不必送了。”
冯禄解释:“咱家是奉了陛下的命,前去紫和宫看三皇子殿下。”
赵砚疑惑:“看三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