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轻咳两声,道:“世子既然不舒服,就先留宿宫中吧,朕遣御医前去诊治一番。”
闫元锦装得十足像,还哎呦叫唤了两声,然后在护卫的搀扶下离席了。
赵砚看着对方虚软的背影微微蹙眉:这南阳王世子怎么越瞧越古怪,越瞧越不对劲?
油嘴滑舌,不要脸不要皮。不会功夫,提及文斗的时候,和他逃学的时候一样要死要活。
若他是扮猪吃老虎,那装得也太浑然天成了。
和太子哥哥描述的人有天差地别。
他心里忽而闪过一个念头:有没有可能,这南阳王世子是假的?
毕竟,南阳王只有一个嫡子,如何就舍得送他千里迢迢为质?
他还是传信给太子哥哥,让他遣人去南阳郡境内找一副闫元锦的画像来。
此人究竟是不是南阳王世子,就很好确认了。
第110章 闫元锦的报复
赵砚回去仔细一思索,太子哥哥往北已经大半个月有余。若是送信让太子哥哥查,那一来一回起码得三四个月。他干脆写了一封信让燕记的人送去外祖父那,让外祖父遣人去打听。
灵泉郡离南阳郡也不算太远,一来一回,如果顺利,快马加鞭,两个月应该差不多了。
他写完信后,又
问小路子:“闫世子那有什么动静没?”
小路子摇头:“玄一和玄二在盯着,他们好像进了玉华轩就待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玉华轩在外廷,靠近谪仙楼附近。
赵砚让小路子连夜把信送了出去,左右无事,他干脆往玉华轩去了。精准找到玄一和玄二后,他也蹲到了附近的树上。
玉华轩的灯还亮着,里面有人影晃动。
赵砚压低声音问:“能靠近一些吗?”他想看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玄一摇头:“南阳王府的那个黑衣护卫耳目极其灵敏,一靠近他就会发现。”
赵砚不信邪,亲自过去了一趟,才落到屋顶,那黑衣护卫就追了出来。
他立刻回档,继续蹲在树上,等了片刻才道:“你们也去休息吧,这是皇宫,还有禁卫军值夜,想来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玄一、玄二领命,片刻就消失不见。
赵砚转身也走了。
玉华轩内灯火通明,闫元锦坐在床榻之上哎呦哎呦的叫唤。黄四边给他揉着药酒,边蹙眉。
待药酒搓完,闫元锦坐起来,不忿道:“怎么就输了?你们探听的消息到底准不准?不是说大楚皇室,除去已故的太子,其他不堪大用?”他瞧着那打赢了天一的四皇子就不错。
天一淡淡瞧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不说话了。然后赌气躺到床榻上,枕头睡大觉。
四个护卫坐在一起复盘接风宴上的比试。
地二抿唇道:“那五皇子似乎知晓卑职怕痒,一上来就往卑职腰上动手……”
玄三也道:“那六皇子也是,卑职瞧着他准头不太行,但七皇子一提点,他就中了。”每一只都险险的擦过壶身。
提到七皇子,黄四还是有些郁闷:“那七皇子居然能听声辨位……”
黑衣护卫眉眼微压:“他哪里会听声辨位?”会听声辨位的人,蒙眼时,压根不是他那状态。
黄四惊疑不定:“他若是不会,如何蒙眼能射中靶心?”
黑衣护卫笃定道:“那七皇子有古怪!”
原本躺在榻上挺尸的闫元锦一下子翻坐起来,问:“有何古怪?”
黑衣护卫:“七皇子应战,天佑帝明知几个皇子和我们悬殊,却丝毫不急,说明天佑帝笃定七皇子有办法赢!”
玄三也连忙道:“卑职和天一对战六皇子和四皇子前,七皇子同两位皇子耳语了几句。”
闫元锦立刻来了兴趣,起身下榻:“那本世子自明日起多邀他出宫玩!”他刚说完,又想起小白,又连声道:“还是算了吧,他那狗实在太凶!”
黑衣护卫翻了个白眼,道:“七皇子那边世子不必管,要想搅乱玉京的水,那二皇子才是突破口,您只管盯着他便是。”
闫元锦压根没搭理他,又无趣的躺回榻上。
玄三要起身,黑衣护卫压了他肩膀一下,他立时又坐了回去。
次日一早,四人用了早膳才从宫里出去,小太监领着四人从东城门出去,正巧碰见乘坐轿撵出宫的二皇子。
闫元锦诧异一瞬,立刻命人靠了过去,笑着问:“这会儿还没散早朝,安王殿下如何提前出宫了?”
二皇子压根没给他好脸色,闫元锦瞧他掩唇咳嗽,身体孱弱的模样,嘴贱道:“莫不是身体欠佳,提前被抬出来了?”
二皇子依旧没搭理他,闫元锦不依不饶的追了上去,继续道:“哎呀,您那几个兄弟各个本事大得很,接风宴上出尽了威风。唯有您,一副病恹恹的,看着着实叫人难受。陛下迟迟不立太子,莫不是怕您身子骨不行……”
他话说到一半,二皇子突然侧头,冷冷盯着他:“你再说一遍?”他现在很想杀人!
今日早朝,外祖父又向父皇提及立太子一事。父皇看在他外祖父才立了大功的份上,态度倒没先前那么坚决了。但就是含糊其辞的,瞧着他来了一句:“老二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此话一出,其他党派的朝臣立刻跟着附和:“是啊,安王殿下还是先养好身子吧,不然下次宴会上,有人挑衅,也只能干坐着多不好。”
“是啊,安王殿下,东宫主位要替陛下分担太多,您身子骨恐受不住……”
一个个的,假意关心,实则嘲讽。
他在朝堂上被嘲讽也够了,南阳王世子算什么东西?一个质子,来玉京不龟缩着,还敢来他面前蹦跶。
“连本王都不如的废物,活着还不如死了。”
闫元锦丝毫也不恼,好像被骂的不是他,反而笑嘻嘻道:“本世子是废物,但至少能留后。听闻安王殿下成婚数载,一个皇孙也无……”说着他目光往二皇子身下看。
二皇子胸口郁疼,正要发作,文武百官就散朝了。他冷冷剐了闫元锦一眼,就吩咐车夫快走。
这些老臣眼神能杀人。
身后的闫云锦还在紧追不舍,待一路回了安王府,二皇子冷声吩咐侍从:“你去户部知会一声,送去四方馆的嚼用减半。若是那闫世子去讨要,只管叫穷推脱!”那个嘴贱的废物,他就不信治不了。
侍从点头,匆匆去了。
二皇子进门,恰好碰见管家领着大夫出来。
两人瞧见他,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待大夫出门,他才问老管家:“侧妃呢?”
老管家连忙道:“在寝殿呢。”
二皇子径自往寝殿去,快到寝殿门口时,就瞧见了齐整出门的姚侧妃。
姚侧妃见他来,立马上前接下他的披风,娇声问:“王爷,今个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二皇子没接她的话,转而问:“方才大夫怎么说?”
姚侧妃立马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低头咬唇摇头。
二皇子眉头拧得死紧,周遭气压极低。隔了片刻,他才道:“母妃打算替本王选正妃,应该就这两个月。你收拾收拾,搬到隔壁翠微居去吧。”
姚侧妃慌乱抬眼,无错的瞧着他:“殿下,您当初迎娶妾身时,不是说侧妃之位只是权宜之计?待太子娶了太子妃,就将臣妾扶正?”
如今太子都没了,她就等来这么一个结果。
姚侧妃不甘心,心里竟生出几分怨怼来。
二皇子不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王给过你时间……”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寝殿。
寝殿的门关上,姚侧妃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边的婢女不忍,轻唤了声:“侧妃娘娘。”
姚侧妃一抹眼泪,直接回了娘家。
不过一日功夫,温妃在替安王殿下选正妃的事便传遍了玉京。
同一时间,静嫔要替四皇子选妃的事也传了出来。四皇子在接风宴上大放异彩,次日早朝又得了陛下夸奖,身侧又无侧妃。
关键是身体好,脾气也好。
两厢一对比,玉京的贵女倒是倾向于做四皇子妃。
然后没几日,四皇子就病了,而且还病得挺严重,连御医都惊动了。
赵砚略有些诧异,和五皇子约好一同去看他。两人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六皇子也在。显然,六皇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正在四皇子的寝殿说话。
六皇子见赵砚来,面上带笑,待看到跟屁虫五哥,眉头又蹙起来,问:“小七,你怎得和五哥一起?”
赵砚没来得及回话,五皇子就抢话道:“小七答应我看完四哥后,去我的府邸看看。”
六皇子无语:“你那宅子有什么好瞧的?不是快进宅了?”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赵砚连声道:“好了,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莫要扰了四哥亲近。”
两人这才闭嘴。
赵砚坐到床榻边,仔细打量四皇子的面色,才开口问:“四哥身体向来很好,怎么突然就病得如此厉害?”
四皇子弱声道:“就是没怎么生病,突然生病才严重。许是前些日子上朝回来淋了雨,风寒入体。”
五皇子又开始抱怨:“小七,你是不知道,我们日日上朝有多惨。上个月春雷
阵阵,那雷都劈到脚下了,还得寅时就爬起来等在宫门口……”
他打开话匣就喋喋不休,赵砚听得头疼,朝六皇子使了个眼色,六皇子立刻将人强行拉到了寝殿外。
寝殿的门关上,赵砚这才伸手去替四皇子把脉。
四皇子却直接把手收了,道:“不必瞧了,我并无大碍。”
赵砚肃声道:“四哥,讳疾忌医可不好。”
四皇子轻笑了声,坐直身子,问他:“你看我像有事?”
赵砚上下打量他:方才大家都在时,瞧着还病恹恹的,这会儿面色虽有些病白,但明显能瞧出精气神俱佳。
“四哥在装病?”他疑惑:“四哥为什么装病?”
四皇子直接了当:“不想娶亲。”
他四哥还真是一如既然的直接。
“你若不想娶亲,为何不直接同静嫔娘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