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拂开她的手,摇头,目光落在她发髻上,装作不经意问:“侧妃先前头上戴的紫玉钗呢?本王瞧着特别好看,昨日进宫怎么没戴?”
姚侧妃拿果子的手微顿,有些不自在道:“那钗子贵重,妾身舍不得戴,就收在妆盒里了。王爷也知道,妾身如今就剩下这钗子能装点门面了。”
二皇子想起被玉京掌柜逼债的事,不免对她生出几分愧疚,拍拍她手道:“你放心,你那些嫁妆,本王迟早会替你要回来。”
姚侧妃只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而二皇子也瞧着她,但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两人回府后,二皇子直接将姚侧妃安置在了自己寝殿。温声道:“既有了孩子,本王也不放心你一人在偏殿,以后便住回这寝殿吧。”说着就朝婢女道:“你们再去将侧妃的东西全都搬回本王寝殿。”
婢女应是,带着人匆匆去了,不稍片刻,又抱着东西过来。七八个箱笼依次被抬进屋子,二皇子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嘱咐道:“小心些,别把侧妃的东西碰坏了。”
姚侧妃心情甚好的靠在软榻上,瞧着他张罗。
首饰妆盒放到就近的案桌上时,二皇子伸手托了一下,装盒就开了。装盒里的东西一览无余,并没有那紫玉钗。”
他眸色幽暗,问了一句:“晚毓,那紫玉钗呢,怎没瞧见在妆盒内?”
姚侧妃笑意僵在唇角,眼睫轻颤几息后才道:“其实方才妾身说了个谎……”她不安的看向二皇子:“上回从五弟乔迁宴上回来时,那紫玉钗就弄丢了。妾身怕王爷怪罪,方才才那样说。”
二皇子温声道:“本王怪罪你做什么,今后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遮遮掩掩的,不好。”
姚侧妃应是。
待东西都收拾好后,二皇子才道:“你先休息,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去忙了。你若是有事,可让人去书房寻本王。”
姚侧妃乖顺点头,二皇子快走几步出了寝殿,径自往书房去。
一刻钟后,侍从匆匆到了书房,小声禀告道:“殿下,奴才去问了。多宝阁的掌柜说,闫世子一个多月前曾在他那定了一支紫玉钗。一个月前,闫世子的护卫又拿那珠钗去修,今日才修好取走。”说完,他从怀里掏出多宝阁掌柜手绘的珠钗图和订做票据地道二皇子面前。
二皇子盯着桌面的两件事物,眉头越蹙越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闫元锦订做了,晚毓就有了这紫玉钗。五弟乔迁宴那日,晚毓丢了珠钗,闫世子就拿去重修了。
那日乔迁宴,晚毓说不舒服先行离开,紧接着闫元锦也跟着离开。最后,小七又带着小满月去买糖葫芦……
难道是小七买糖葫芦的时候,瞧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不好直接说,昨日才那样提醒他?
二皇子想起宸妃那档子事,捏着图纸的手一点点收紧。
什么关系,一个男人才会送一个女人那样贵重的珠钗?
什么关系,一个女人才会愿意戴一个男人送的珠钗?
第114章 她赌对了,王爷果真更……
侍从见他神色不太对,又迟疑道:“奴才还打听到,五皇子乔迁宴那日,侧妃从宴席上回去后,去了南城的布庄。之后闫世子也去了,他许是那个时候捡到侧妃的钗子。”
这傻子,还只以为对方是偷盗。
二皇子觉得头顶有点绿。
他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不弄清楚这件事,他寝食难安。
他将珠钗图纸丢给侍从,冷声道:“和多宝阁的人说,给他们十天时间,做一支一模一样的珠钗出来,否则,就等着关店!”
侍从迟疑:“殿下,多宝阁的东家是容妃娘家的亲戚……”
二皇子横了他一眼:“本王是皇子!”一个沾亲带故的多宝阁,他要弄对方不要太容易。
侍从打了个哆嗦,立刻去了。
十日后,一模一样的珠钗摆到了二皇子面前。二皇子将早就写好的信并那只珠钗放到了锦盒内,交代侍从道:“找个孩子,将这个送到侧妃贴身婢女的手里。”
侍从不明所以,但这次谨慎的没有多问,立刻就去办了。
一个时辰后,姚侧妃身边的婢女秋棠匆匆进了寝殿,把锦盒给了姚侧妃。
姚侧妃疑惑问:“里面是什么?”
秋棠摇头:“奴婢不知,方才回府时,一个小孩儿给奴婢的,说是您的熟人让他把这个锦盒送到您手里。”
姚侧妃好奇的接过,打开后,面色立刻白了,拿着锦盒的手抖了一下,连身子都发颤。
秋棠及时扶住她,连声问:“侧妃,怎么了?”
姚侧妃咬着唇,挥手让其余人下去。待寝殿的门关上,才把锦盒拿给她看。锦盒内赫然躺着那支紫玉钗,钗子修复得完好如初。钗子底下还压着一封信,信的封面空空如也,也未署名。
但姚侧妃就是知道是谁。
秋棠忙拿出信给她看,姚侧妃看完信后,气得手抖:“那日都说了,以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这人就是想害死我!”
秋棠忙问:“信里面说的什么?”
姚侧妃:“他让我明日午时去南城布庄二楼等他!”
秋棠惊怒:“侧妃,您千万不能去!那登徒子,您若是去了,他再像上次那般……”
姚侧妃咬牙:“信中还说,我若不去,他明日就登门来寻。”那人没脸没皮的本事她算是见过了,若她不去赴约,这人真的会寻上门来。
若他乱说话,依照
王爷的脾气,她定不能好过了。
她心下忐忑,秋棠忙安抚道:“侧妃,您莫要忧心,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姚侧妃捂着肚子:是了,她还有孩子,孩子万不能出事。母妃都答应她,暂时不替王爷选正妃了。只要她能生出皇长孙就扶她当正妃。
当务之急是稳住闫元锦那个活阎王,让他不要乱说话。
这人,是务必还要再见一面的。
当天夜里,临睡前,姚侧妃试探的问:“王爷明日公事可忙?”
二皇子淡声问:“怎么了?”
姚侧妃忙摇头:“没什么事,就是问问,若是王爷回来,妾身就让厨子多做几道王爷喜欢吃的菜。”
二皇子不动声色道:“父皇下个月寿宴又要支出一大笔银钱,户部近日忙,恐没办法回来陪你用膳了。”
姚侧妃娇声道:“无碍的,王爷自己多注意身体就行。”
她眉宇间有不易察觉的喜色,二皇子眉眼压了压,心中郁气愈发盛。
次日,临近午时,姚侧妃就出了府,身边只带了两个亲近的婢女和二皇子府的护卫。
一行人到了布庄,姚侧妃让护卫和车夫等在外头。她带着两个婢女径自上了布庄的二楼,婢女拿出随身的软垫铺在木椅之上,引着她坐下。
姚侧妃在布庄二楼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人来,她心中狐疑:那人约了她,又不出现,是什么意思?
是有事绊住了,还是?
姚侧妃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把茶碗一放,起身就走。婢女连忙跟了上去,扶着她小心翼翼下了一楼。压低声音,气愤道:“侧妃,那人太混账了,就是耍着您玩?”
姚侧妃嘘了声,婢女立马闭嘴。
两人走出布庄,马车还停在原地。婢女扶着她往马车上去,姚侧妃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就看到马车内,面若寒霜的二皇子。
她脸上血色褪尽,有种转身就逃的冲动。她身后的婢女也吓得面无人色,眼珠子到处乱转。
姚侧妃定了定心神,暗道镇定。然后继续坐到马车内,和二皇子面对面,勉力挤出一丝笑,问:“王爷怎么在马车里?”
二皇子没接她的话,马车慢慢行驶起来,然后径自回了安王府。下马车后也没搭理她,快步回到寝殿。
姚侧妃一路上忐忑,也不敢再说话,捂着肚子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寝殿。
姚侧妃身边的婢女要跟,就被侍从挡在了门外。寝殿的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姚侧妃逆着光看向坐在屏风木桌前,阴沉着脸的人,怯怯喊了声:“王爷,您怎么了?”
二皇子盯着她冷笑:“本王怎么了?”一个锦盒从他袖口滑出,他把锦盒往桌上重重一拍。锦盒应声裂开,锦盒里的紫玉钗和那份信露了出来。
他抬头看她:“你说说,本王怎么了?”
姚侧妃大惊失色,脱口问:“那信……”
“你是想说那信你看完之后明明烧了?”二皇子语气森冷:“那信本就是本王写的,再写一封也不是难事!”
姚侧妃惊愕:“王爷写的?王爷怎么会……”王爷发现了?
二皇子冷笑连连:“你不是同本王说那钗子掉了?如何会在闫元锦那厮手里?他珍之重之,还拿到多宝阁去修?多宝阁的掌柜说,那钗子本就是他一个多月前订的,他如何会送你钗子?你为何又说这钗子是你母亲送的?”
姚侧妃瞬间慌张:闫元锦那狗东西,不是答应她会去销毁钗子和购买钗子的记录,如何王爷能查到?
她快走几步,跪到他面前,辩解:“王爷,这都是误会!先前妾身去四皇子府上向七皇子讨要血灵芝,闫世子撞了妾身的马车,才赔给妾身的。妾身的陪嫁全拿去替您还债了,五皇子乔迁宴那么重要的场合,妾身实在没有合适的钗子,才收下了那钗子……”她也是为了王府的脸面,才戴那钗子的。
二皇子冷漠盯着她:“这么说,还是本王的错了?”
姚侧妃连连摇头:“妾身不是这个意思,这都是误会,王爷,这都是误会!”
“这都是误会?”二皇子呵呵笑了两声:“那你说说,老五乔迁宴那日你和闫元锦在布庄二楼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那日老七同满月也去了布庄?”
姚侧妃脸色煞白:“七皇子?”
那日王爷和七皇子在太庙闹了不愉快,回来就不太对劲。七皇子听到了什么?和王爷说了什么?
她迟迟没开口,二皇子拧眉:“你还不肯说吗?好,本王现在就让你的两个婢女进来,让她们好好同本王说说。不说实话,统统拖到柴房去打死!再不说,连带她们家人全部发卖出去!”
重刑之下,就没人能扛得住。
姚侧妃彻底绷不住了,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哭道:“王爷,妾身说,妾身说!妾身那日,那日……”
她那日去四皇子府向七皇子讨要血灵芝无果后,就径自去城外皇觉寺上香求子了。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
偏殿佛香袅袅,观音垂首怜爱众生。她也不知怎得就昏了过去,待再醒来时,就同闫元锦那无耻之徒睡在了一处禅房。
她当时就想一死了之,那登徒子竟抱着他说:“反正你也是来求子,正好本世子有,成全了你,你们夫妻当感谢本世子。”
这话她当然不好说,她说一半留一半,抹着眼泪抽噎道:“妾身也是受害者,妾身是被人欺辱了。王爷,您要替妾身做主啊!”
二皇子脸都黑了:被戴绿帽子的是他,还要他来做主。
他简直是天下最大的怨种。
他一把捁住侧妃的下颚,逼问:“那你肚子的孩子也是野种?”
姚侧妃连连摇头:“不,不是,兴许他就是王爷的!那些时日,妾身日夜和王爷同房的!”她也不确定,这个时候万不能乱说。
她伸手揪住对方的衣摆,楚楚可怜,继续道:“那登徒子肯定不会一次就中,王爷,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您的孩子!”
什么叫日夜和他同房,这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不可能一次就中?那他三年都未中,就这么巧,那段时日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