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散学后,他让小路子先往许嫔宫中去。许嫔听闻他来,甚是高兴,端了上好的糕点来招待他。
赵砚摆手:“许娘娘,我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是来看六哥的。”
许嫔不以为意:“只是小风寒,用不着瞧。谁让他同别的皇子合起伙来欺负你,活该受罪!”
真病了啊!
赵砚挠头:他早知道四哥打的什么主意,严格来说他是主动上套的。
也不算被欺负,而是他利用回档‘欺负’了几个哥哥。
见赵砚不说话,许嫔只得道:“李嬷嬷,你带七皇子去小六的寝殿吧。”
李嬷嬷应是,牵着赵砚往外走,穿过回廊,很快便到了六皇子的寝殿。
六皇子精神挺好,喝了药,躺在被子里玩玩具,看上去还挺高兴。看见赵砚来,就吧手里的九连环给他看:“这是在宫外买的,可好玩了,小七,你要不要玩?”
赵砚摇头,从小书包里拿出荷包递给他。
六皇子疑惑:“这是什么?”
赵砚解释:“父皇给的压岁钱和从你那赢来的银子。”
“不要!”六皇子笑容收敛:“愿赌服输,你赢了就是你的。”他说到后面,面色涨红:“而且,而且那日四哥和我们几个是故意想骗你钱的……”哪想小七运气那么好。
六皇子抿唇:“对不起……”
“没关系的。”赵砚又把荷包往他手里塞,六皇子接过荷包,直接塞进了他小书包里,认真道:“说了不要还我,三哥、四哥和五哥那,你也不用给。”
赵砚:“二哥说他们都气病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六皇子凑到他身边小声道:“他们三哥都是装病的,是四哥出的主意。他说父皇多半是因为你体弱才许你迟来读书的,他们都装病不去,父皇说不定就会松口。”
“啊?”赵砚目瞪口呆。
这是集体罢课?
可父皇是君王,这是变相的威胁吧。
父皇肯定会生气。
天佑帝确实生气,这群兔崽子,真当小七好欺负。
自找苦吃还敢集体装病,各个到他这里喊身体不好,当他好忽悠?
他转头吩咐冯禄道:“你让人带太医去几个皇子那,开最苦的药,扎最疼的针,谁明日没好,就让国师过去给他做法消灾!”
玉真国师做法消灾,要斋戒沐浴三日,还不许睡,一群人围着你跳大神,可受罪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病立时就好了,五皇子被扎了两针,疼得哇哇大哭,抱着云嫔一抽一抽的:“呜呜呜,母妃,父皇偏心……”
“同样是儿子,凭什么小七就能一晚再晚?”
他的银子啊!
五皇子越想越伤心。
“好了,好了,不哭。”云嫔边拍着他的背,边安慰道:“你同七皇子比什么?你父皇是不看重他,才对他不严厉。他每日晚去一个时辰,一个月就比你少学三十个时辰,一年下来,课业肯定要落后很多的。时日久了,人就废了。等你长大后,就会感谢现在用功读书的自己。”
五皇子听不懂他母妃的话,他只知道,他读书的时候小七在睡觉。
光这点就叫他足够难受!
不行,小七已经这么舒服了,银子绝对不能再给他。
五皇子整夜都在琢磨怎么把银子要回来,第二日,他就带着一盒围棋去了上书房。早膳时分,直接追到了赵砚休息的屋子,缠着赵砚要比试。
“就一局,你输了,压岁钱就还给我!”
赵砚反问:“要是你输了呢?你都没银子了。”
五皇子早就想好了:“我有银子。”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块金锁:“这是我生辰得的东西,可值钱了,我拿这个同你赌。”
赵砚劝他:“五哥,再玩就是赌博,这样不好,父皇会生气的。”他五哥的赌性还真重。
五皇子拧眉:“你不敢?你不说我不说,父皇如何会知晓?”
赵砚:“你不怕你母妃打你?”
五皇子不耐烦:“你来不来,你不来我就去告诉丽嫔娘娘,你上课日日睡觉。”
赵砚抿唇:这是掐他命脉啊!
“来可以,围棋太麻烦,我们来下五子棋。”
五皇子:“什么五子棋?”
赵砚拿出自制的炭笔,快速在宣纸上画了方格,然后掩饰给他看:“我画圈,你画叉,横竖斜只要任何的圈和叉先连成五个谁就赢。”这个比围棋简单多了,不用废什么脑子。
五皇子看了一遍也觉得简单,于是道:“我从未下过,先试几盘。”
赵砚点头,五皇子立刻拿起桌案上的毛笔,先画了个叉。
赵砚紧挨着他画了个圆圈,两人圈圈叉叉,第一句赵砚胜。第二局五皇子胜,第三局,依旧是五皇子胜。
五皇子眉开眼笑的,把金锁往案桌上一放,撸袖道:“来正式的,输了不许抵赖哦。”
赵砚嗯嗯点头:“你输了也不许抵赖。”他要一次把五哥输怕了,彻底戒了赌性。
两人各拿一支笔,趴在桌案上开始你来我往。
正式第一局,五皇子输,金锁归赵砚。
五皇子不甘心,又从身上掏出一串珊瑚珠:“继续!”他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东西,赢不了小七。
然后,五皇子又连输十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给了出去。回去后又开始在屋子里翻找,第二日偷了值钱的东西,继续找赵砚下棋。
他越输越多,就总想着要扳本。
尤其是赵砚还老在他耳边说:“算了,五哥是赢不了我的。”
五皇子就不服气,自己屋子值钱的东西搬空了,就去云嫔屋子里找。不过十日的功夫,就把云嫔锁在寝殿床头柜里的首饰全拿了个干净。
某日,云嫔心血来潮,想选几样新的首饰戴一戴。宫婢捧着木盒就觉得不太对劲,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云嫔惊得差点当场晕厥,把云湘宫所有的奴才都聚集在了一起,令他们跪着招供,到底谁偷了她的首饰!
奴才们皆是喊冤。
云嫔恼怒拍桌:“若是不说,就全拉到慎刑司大刑伺候!”那些个首饰除去陛下赏赐的,大部分都是她从闺阁带进宫的。不说价值连城,起码一件价值百金!
真真气死她了!
最后还是五皇子屋子里伺候的一个小宫婢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瞧着五皇子近日不太对劲……”
“五,五皇子好像每日去上书房都偷藏东西在书包里……”
“小五?”云嫔拧眉,又让嬷嬷去五皇子的寝殿瞧。
嬷嬷瞧回来后,面色不怎么好看,凑在云嫔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云嫔蹭的站起来,怒道:“什么,生辰礼都没了?”她看向跪了一地的奴才,怒骂道:“你们都是吃屎的!小五偷拿那么多东西出去你们都不知道?还有本宫寝殿,谁让小五进去的?”
宫人委屈:云嫔娘娘的寝殿,五皇子不是一直可以进去吗?
五皇子是主,他们是仆,五皇子要支开他们太容易。而却,就算发现了什么端倪,也不敢乱说。
主子和小主子是亲母子,最后遭罪的都只会是他们。
云嫔见无人说话,气得胸口疼。让人把照看五皇子的奴才全都打了一顿,然后就黑着脸坐在主殿等自己儿子回来。
五皇子回来时,整个人如丧考妣。瞧见他母妃坐在主殿等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嫔笑容渗人:“小五回来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同母妃说说?”
五皇子舌头打结:“没,没有不高兴……”
“没有吗?”云嫔笑容一下子消失:“可是,现在母妃很不高兴!”她从身后拿出空的木盒,往地上一砸,咬着后牙槽问:“你同母妃说说,里面的首饰呢?还有你这些年收的生辰礼呢?”
木盒子砸在地上发出砰咚一声巨响,顷刻列成两半,盒盖子咕噜噜滚了两圈,躺倒在五皇子脚边。
五皇子吓得后退两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云嫔起身,朝他走来。
五皇子转身就跑。
“你个兔崽子,还敢跑!”云嫔真是气疯了,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操起桌边的鸡毛毯子就追,直接从云湘宫追到了御花园,又从御花园追回了云湘宫。
云嫔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在一个时辰后逮住了儿子一顿胖揍。
她这次真是气狠了,下手非常重。五皇子被打得吱哇乱叫,屁股都肿得老高,连连讨饶,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全说了出来。
云嫔咬牙:“又是七皇子那个贱种!定是丽嫔教他这么干的!”
她这次学乖了,不和丽嫔正面对上,而是直接把自己儿子往寝殿里一丢,交代嬷嬷好好看着他。然后跑到长极殿去求见天佑帝。一见到天佑帝就哭得梨花带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委屈道:“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七皇子太过分了,上次在宫宴上骗小五的银子不说,再次直接教唆小五偷臣妾的私库!您若是不罚他,他下次就敢教唆小五去偷您的私库!”
天佑帝拧眉:“云嫔严重了,大年宫宴上的事朕也有听说。是小五联合小其他几个皇子强拉小七划拳,太子当时也在场,怎么就成骗小五银子了?”
云嫔哭道:“宫宴上暂且不论,那这次的事呢?若不是七皇子哄骗,小五能拿那么多东西去?”那些首饰金银玉器,少说也几万两了。
“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拿那么多值钱的,像话吗?”
确实有些不像话。
但天佑帝了解赵砚,这孩子老实良善,决计做不出主动诓骗的事。
他沉吟道:“你先将小五喊来,朕要先问问他什么情况。”
云嫔又哭道:“小五犯错,臣妾一时气愤,多打了他屁股几下,这会儿趴在榻上,恐过不来。”
天佑帝倒没有太大的意外:小五确实该揍!
这么小就这样豪赌,长大了还得了!
云嫔一直哭得他头疼,天佑帝安抚道:“你先回去,朕这就让人将七皇子唤来问问情况。”
云嫔这才擦擦眼泪,起身:“臣妾等着,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她说完,这才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天佑帝揉揉眉心,朝冯禄道:“你现在派两个人去玉芙宫,把小七带过来。”
冯禄应是,刚要出去,天佑帝又补充了一句:“丽嫔那你安抚住,不许她跟来。”
丽嫔和云嫔一个德行,再哭他头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