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回家睡,要么就在包子店睡。”江彩环语气冷淡地回答。
丁小兰被她的怼得一时气结。
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问:“那你们睡哪里?”
“我们当然睡家里。”
丁小兰:……
好好好,针对她是吧。
她视线扫向包子店,说:“这根本就没地方睡,难不成我睡地上?”
江彩环撇嘴:“也不是不可以。”
丁小兰再次气成河豚。
“我回家睡。”说罢,她直接走出包子店,找了家装电话的小卖部,花五毛钱打了个电话。
丁小兰打电话给村委会,跟村委会的人说叫张建军来镇上包子店接她回去。
江彩环见丁小兰去打电话,没管她直接关店走人。
等丁小兰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已经关了门的包子店。
她站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张建军。
张建军一来,丁小兰就劈头盖脸地将他说了一顿,将窝在肚子里的火全都发泄到他身上。
“你怎么也不快点来,我在这吹了一个多小时的风,人都快冻傻了。”
说着她又把手展示给他看:“今天大嫂让我洗了一上午的菜,手都给冻肿了。”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为了谁,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我一点。”
张建军用一副困惑不解的眼神看向她:“不是你非要来大嫂的包子店,现在倒怪到我头上来了。”
说完,他生气地掉转自行车车把就准备回去。
见张建军掉头就走,吓得丁小兰连忙喊住他,并追了上去。
跳上自行车后座后,丁小兰气得握拳在他背上捶了两拳。
“你刚刚还真准备走啊,把我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丁小兰边捶他边骂,“怎么,你想让我今晚睡大马路啊。”
“要我说你就是自作自受谁也怪不上,大嫂开包子店,你也跟着开早餐店,好端端的,你折腾那干嘛。”张建军在前头骑着车,说道。
“对,我是自作自受,但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俩以后能过上好日子。”
“你是不知道,大嫂那包子店是真赚钱,馒头买一毛钱两个,面粉才几毛钱一斤啊,一斤面粉能做多少馒头。”
“包子就更贵了,素包子一毛一个,肉包子三毛一个。”
“而且大嫂的包子店不光早上卖,就是中午和下午也有不少顾客光顾。”丁小兰道。
张建军:“所以呢,你看着就眼馋?”
“赚钱的营生那谁不眼馋,真不眼馋的那是傻子。”丁小兰理所应当道。
张建军哼哧哼哧蹬着车道:“既然你眼馋,那你赶紧在大嫂那学手艺,把手艺学会了,以后你也开家早餐店。”
这时丁小兰发出一声冷哼:“哼,要我说啊,你就是傻。”
“既然是赚钱的营生,而大嫂又知道我准备和她一样开早餐店,你觉得她会真心教我手艺?”
“今天一天,她光叫我干脏活累活,什么和面、调馅儿的事,她碰都不让我碰。”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个道理你不懂?大嫂要是真把手艺传给我了,我在镇上开早餐店,那不是跟她抢生意么。”
“我把店一开起来,她包子店里的生意不就跟着差了嘛,这种蠢事你觉得大嫂那么精明的人能干出来?”丁小兰反问丈夫。
也正是猜到江彩环不会教她真手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是抱着学艺的目的去的包子店。
丁小兰想了想,拽拽丈夫的衣服,问:“你想不想入股包子店?”
张建军像是第一回 听说这次词汇,疑惑问道:“入股?什么是入股?”
丁小兰用一副看土包子的眼神瞅了他一眼:“入股你都不知道?”
“就是投钱就能分红,其实跟合伙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拿你大哥的包子店来说,只要你大哥同意你投钱到包子店,你就是包子店的股东了,包子店赚的钱就有你一份。”
“现在城里开店做生意都喜欢这样干。”她补充道。
“还有这样的好事?”他有些不相信道。
“是这样的,”丁小兰语气笃定道,“就是这做生意有赚有赔,如果生意赚了你可以分钱,但如果亏了,你就也跟着亏。”
关于“入股”、“股东”这两个词汇,丁小兰也是从村里其他人口中听到的,而村里那个人又是从他城里亲戚那听来的。
大家传来传去,其实也都是一知半解。
“但是你大哥现在这个包子店肯定是稳赚不赔的,所以我才让你投钱嘛。”
丁小兰的如意算盘可谓是打得啪啪响。
但张建军却没直接同意。
“既然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大哥哪里肯把钱白白分给别人。”
他虽然不懂什么入股的事,但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他确实明白的。
既然生意稳赚不赔,那人家自己赚这个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跟你分钱呢。
“不是白白,”丁小兰解释,“入股生意都是要出钱的呀,我听人说这叫平摊风险,做生意有赚有赔,那都是有风险的。”
“我不懂你说的这套,但是我感觉大哥肯定不会同意。”张建军道。
丁小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呢,我跟你解释半天你也搞不明白。”
“算了,等回家我跟爹妈说说吧,看他们什么意见。”
没多久,张建军蹬着自行车到家。
饭虽然早就熟了,但张家二老没急着吃,一直在等他们俩。
见两人回来,张母马爱红才把饭菜端出来。
吃饭的时候,丁小兰就跟二老说起了包子店的事,说包子店一天赚个十几二十块钱是绝对没问题的。
张父张母一听一天能赚这么多,眼中都流露出几分觊觎之色。
丁小兰像是读懂了二老的眼神,立即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爸妈,你们是不知道,大嫂压根就不想教我真本事。”
“今天一天她光叫我干些脏活累活,像和面、调馅儿、包包子这种手艺活,她是一点不让我碰。”
“我怕他们忙不过来,想帮着收钱,她都不让,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我看大嫂是纯把我当苦力,一点没传我手艺的意思
CR
。”她一脸苦楚地说道。
张永丰一听,脸色登时一变:“还有这种事,这老大媳妇太不像话了。”
马爱红也接话道:“老大媳妇怕不是掉钱眼里了,哪有这么防着自家人的。”
“她哪里把我们当自家人哦。”丁小兰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煽风点火道。
“爸妈你们是不知道,我今天一去包子店才知道大哥的包子店竟然这么赚钱,但你们猜怎么着?”
张永丰和马爱红皆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包子店里的钱全是大嫂在管,连大哥都碰不得。”
“建民这个一家之主当的,真是太窝囊了,让一个娘们儿骑在头上。”张永丰皱眉不高兴道。
“要我说,就是老大媳妇跋扈惯了,建民都拿她没办法。”马爱红也说道。
“还有啊,这两年大哥开的包子店,所有盈利都进了大嫂的口袋,”丁小兰神情夸张道,“可有一分钱花在爹妈头上或者张家头上吗?没有。”
“大嫂现在不都口口声声说店是她的,跟张家一点关系没有么。”
一旁的张建军像是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道:“少说两句,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你要不乐意听,你就先回房间睡觉呀。”丁小兰睨了他一眼,不高兴道。
结果,张建军还真快速扒拉两下碗里的饭,然后吃完饭去房里了。
耳不听心不烦,他在心里想。
张永丰没在意这点小插曲,气得将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不行,不能任老大媳妇胡闹,再这么纵下去,她还以为张家是她说了算呢。”
“是的呀,爸妈。”丁小兰附和道。
“其实,我有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刚刚回来的路上我还跟建军说了呢,就是建军他不同意。”她话说到一半故意不说了,将张家二老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什么办法?”马爱红连忙问。
“就是出钱入股包子店,我让建军出钱入股包子店,这样一来包子店就不是大嫂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张家也有了话语权。”
丁小兰话里话外把江彩环和张家做分割,而他们则默认和张家是一体。
她丈夫张建军入股包子店,就是张家入股包子店。
这其中的语言艺术,要是江彩环本人在场估计都不得不佩服。
“到时候我和嫂子一起去包子店干活,大哥也可以回村继续种地。”丁小兰道。
张永丰听后连连点头称是:“我觉得老二媳妇这办法可行。”
“包子家说到底是建军的,而老大媳妇现在却本末倒置,让包子店成了她一个人的。”张永丰说道。
“爸,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丁小兰赶忙接话道,“那我明天去镇上,就把这事跟大嫂商量商量。”
张永丰却是摆摆手,他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来,道:“用不着商量,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
丁小兰嘴角扬起,心想到时候就你们两家定吧,反正她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隔天,丁小兰一大早起来,让张建军骑车送她去镇上。
到包子店后,她就直接跟大嫂江彩环说了这事。
江彩环听完,简直是用一副看三条腿的蛤蟆那样的眼神看着丁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