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回想起白天,她在打谷场找到秦瞻时,他的脸上好像同样挂着泪痕。
只是那时候,周边有不少人,她就没细问。
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此刻他身处的梦境大概令他悲痛又害怕。
她动作很轻地坐起身,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小声地唤他的名字。
“秦瞻,秦瞻……”
没一会儿,秦瞻被她推醒。
他猛然睁开眼。
有种强行被人从噩梦中拽离的错觉。
眼角处有一股凉意,他下意识抬起手背蹭了蹭,触碰到了一片水渍。
这是泪,他哭了。
随即,他回忆起梦中的内容。
噩梦并未结束,他是被江夏叫醒的,所以梦中的画面他记得很清楚。
他梦见江夏死了。
江夏被埋在房子下面,他拼命地挖,挖出了她的两只鞋。
他怀里揣着她的鞋,疯了似的继续刨废墟中的碎砖和石块,挖得两只手鲜血淋漓都没有停一下。
最终,他在废墟中挖出了江夏的一只手。
也是那时,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紧紧抱着江夏的手,哭得声嘶力竭。
然后,梦境一闪,面前的场景不再是地震的废墟,而变成了医院的病房。
他同样握着江夏的手,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形容枯槁。
梦里的他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上一世他未曾见到过的场景,江夏病逝前的画面。
果然下一秒,她的手被抽空力气般的垂落,头也无力地偏向一边。
也就是这时,他耳边响起江夏的声音。
他醒来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哪怕梦境是假的,但梦中悲伤绝望的情绪却是真切的。
“你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秦瞻坐起身,再次紧紧抱住了江夏,嘴里还在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还未从噩梦中抽离。
“江夏,江夏……”
好像只有这样紧紧抱着,他心中的那股压抑悲伤才能缓解一二。
他紧紧搂住她,两人的身体几乎是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江夏知道他刚从梦魇中醒来,心里还很害怕,所以并没拒绝他的拥抱。
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地哄他。
“好了好了我在,那只是梦不是现实,别怕别怕。”
听到这句哄他的话,秦瞻还真跟个受惊的孩子一样,将脸蹭进她的颈窝,动作轻柔又缓慢地蹭动着,跟个祈求安慰的小动物似的。
这似有若无的摩擦搞得她脖子一阵发痒,她身子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结果这一躲,他的唇直接贴上了她颈部的肌肤。
第53章 【53】 原书女主
他的唇瓣微凉, 带着凉意的触感贴上她敏感细嫩的脖颈时,她的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
罪魁祸首秦瞻也是一怔,他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这样。
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亲近一下,以缓解梦中的恐惧和悲痛。
但没想到唇突然就贴上了她的脖子。
旁边是熟睡的秦父秦母, 登时, 两人的脸都唰的一下红了。
江夏抬手推了推秦瞻,秦瞻也连忙松开抱住她的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开一些。
秦家二老的鼾声此起彼伏, 还好他俩睡得熟,没被他们的动静给弄醒。
要不然, 她估计得羞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一想到这,她的脸便不受控地烧起来。
不止脸,连方才被秦瞻触碰的脖子也连带着发烫起来。
而小棚子内的空间又狭小, 她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然后,她猫着腰站起身,轻轻推开用木板挡着的门,走了出去。
她正打算转身把木板重新挡住的时候,秦瞻也跟着一块出来了。
江夏没说话,转身走了。
她往前走了很久, 几乎快走出打谷场的时候, 才坐在路边的石头上。
秦瞻则默默跟着她,见她坐下, 自己也在旁边坐下。
“怎么了?”他问道。
“有点闷, 出来透透气。”她回答。
“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她问。
“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秦瞻道。
江夏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沉默片刻后,她又开口问:“刚刚做什么噩梦了?好像还哭了。”
秦瞻:“不好的梦。”
江夏:“我当然知道是不好的梦,看你那样子我就知道。”
“我什么样子?”他问。
江夏撇撇嘴道:“就很痛苦的样子。”
“别打岔, 什么梦?”她又问。
“不好的梦,感觉说出来不好,不吉利。”他回答。
一听不吉利,江夏立即闭嘴不再追问。
既然不吉利那还是不要说吧,虽说她不搞迷信那套,但事情有时候就是玄乎,很可能就一语成谶。
谷莲村的人在打谷场待了一天一夜,隔天,村长便领着村民完成灾后重建的工作。
她和秦瞻在谷莲村又待了三天,富兴镇那边的交通才重新恢复。
震中位置就在谷莲村附近,省城则离震中比较远,听本地人说谷莲村发生地震时,这边只有明显的晃动感,震感不是很强烈,房子什么的也都没损坏。
回到高林市后,江夏第一件事就是给秦瞻重新包扎伤口。
因为地震,临时也找不到医药品,他额头的伤口就随意包扎了一下。
之前,桑谷雨送给过她一个医药箱,里面放了些常备的紧急药品,退烧药、抗生素等。
还有镊子、纱布、酒精、棉签等处理伤口的用品。
江夏小心地拆开他头顶的布条,拆到一半发现,布条已经和结的痂弄到一块儿去了。
硬拆的话必然会撕裂伤口,没办法她只能找来剪刀将布条一点一点小心地剪掉。
剪完布条,她用棉签沾取酒精帮他把伤口消了下毒,然后用纱布和医用胶布,把伤口重新包扎。
江夏专心帮他处理伤口,丝毫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离得很近,她的指腹更是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他的肌肤。
“好了。”处理完伤口,她收起医药箱道。
秦瞻拿镜子照了照,重新包扎的伤口确实比之前潦草的布条好多了。
夜里,秦瞻再次说起了呓语。
江夏被吵醒,起身看向他时,才发现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眉头紧蹙,眉眼之间更是流露出和那晚一样痛苦的神色。
嘴里还轻声念叨着她的名字:“江夏,不要……”
难道又是做了不好的噩梦?她在心里想。
随后便伸手轻轻推动他的肩,柔声唤着他的名字,企图将他从噩梦中拽出。
“秦瞻,秦瞻……”
他再次被叫醒,迷糊地睁开眼,眼神之中还流露着悲伤又痛苦的神情。
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总之可怜巴巴的。
看得江夏同情心都泛滥了,忍不住抬手碰了碰他的脸。
“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她柔声询问道。
秦瞻点点头,没有说话。
下一秒,他伸手揽住她的脖子,紧紧抱住她。
“夏夏,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再一次失去你。”
“
如果真是那样,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