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星舟点头:“去年就开了。”
两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后,江夏步入正题:“有点事找你,现在方便吗?”
贺星舟连忙点头:“方便方便。”
“你跟我来二楼办公室。”说着,他将她带去二楼。
进到办公室后,贺星舟给她倒了一杯茶。
江夏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非要换亲,并跟你断绝关系吗?”
江夏突然提起往事,让贺星舟有些始料未及,他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摇摇头。
“因为在江彩云找来江家之前,我做过一个梦。”
随即,她便以梦的形式说起了自己上一世的经历,说自己嫁给他,说自己操劳家庭,操劳酒楼,然后身体每况愈下,最后染上重病不治而亡。
江夏以梦的形式而是直接说重生,是觉得这样更容易让不知情的贺星舟接受。
“虽说是梦,但我却觉得无比真实,就好像我曾经那么活过一世。”
“醒来后,我的脑子里一直萦绕着那个梦,我害怕重蹈梦里的覆辙,所以态度十分坚决地换亲,并且和你断绝关系。”
“因为我怕若我不态度坚决地和你断绝关系,我们还会藕断丝连,最后重蹈覆辙。”
听完江夏的这些话,贺星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概他一时间既无法消化以上这些信息,也无法接受这个理由吧。
江夏没在意他的不可置信,继续道:“前段时间我突然生病晕倒,去医院查也没查出个所以然。”
“一开始我并未在意,以为只是小毛病,可是一个星期过去,我的病非但没好转还更严重了,晕倒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整个人也是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的状态。”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不是普通的生病,而是走上上一世的老路了。”
“我以为我会像上一世那样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死于冬至那天,虽不甘心不舍得,但面对命运,渺小的我总是无可奈何的。”
“就在我准备放弃治疗,好好度过剩下几个月的生命时,秦瞻坚持要带我去医疗条件更好的沪市看病。”
“沪市没白去,沪市的医生一下查出我是中毒而非生病。”
然后,江夏又跟贺星舟详细说了桑谷雨下毒的事,以致于牵扯出数起命案。
“如今真相大白我才知道是我错怪了你,因为我的误会,曾经做了伤害你的事,我在这跟你说声抱歉。”
说着,江夏朝他微微弯腰。
贺星舟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和呆愣,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连忙扶了扶江夏。
他抿唇露出一个微笑:“都过去了。”
江夏同样报以浅笑。
“其实你和阮思渺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她话锋一转道。
贺星舟再次抬眼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错愕。
“阮思渺?”贺星舟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出现一张美丽的脸庞。
“她家世好,对你以后的生意也会大有助益,而且你俩很相配。”江夏语气真诚道。
“这也是你在梦境里看到的吗?”他问。
她点了下头,回答:“算是吧。”
之后江夏又和他闲聊了几句酒楼的事才告辞。
对于江夏跟他说的事,贺星舟始终半信半疑。
不,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两分信,八分疑。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晚他入睡后也做了一个和江夏描述的类似的梦。
只不过这次的梦,他是第一视角。
梦里他和江夏说的一样,顺利和她结婚,婚后江夏贤惠能干,上班之余,把家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他也乐得清闲,几乎是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再之后就是九二年,他辞去工作拿着家里给的启动资金开始创办酒楼。
酒楼创办初期,各种琐事一大堆,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就提出让江夏辞去工作帮他,江夏自然一口答应,隔天就辞去了工作。
有了江夏的帮忙,他瞬间轻松很多。
江夏一直很能干,处理各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从不会出错,且梳理得井井有条。
渐渐地,这种小事他都移交给江夏处理。
而自己则只负责酒楼管理,以及账务等方面的大事。
酒楼琐事众多,江夏劳心劳神,人看着日渐消瘦,之后更是在酒楼晕倒了。
他带着江夏去医院看病,给她看病的医生是个女医生,还是江夏的朋友,姓桑。
桑医生说江夏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贫血,让她注意休息,并给她开了一点口服的葡萄糖药剂。
大约桑医生见她累倒,还经常带着自制的点心或面包来看她。
他和江夏都以为这次只是小病,没什么大碍,稍作休息就行。
可酒楼还在经营,以前酒楼的这些琐事都是江夏在管,现在她病了却依旧不得清闲,很多事还是要她操劳过目。
或许便是如此,江夏的病非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晕倒的次数也越频繁。
他再次带她去医院,看病的依旧是那位桑医生。
这回桑医生让江夏去查了血,桑医生拿着验血的报告单,只说江夏身体有轻微的炎症,可能是细菌感染,没什么大碍,她给开点抗生素,吃药观察观察。
可药吃了一个星期,她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期间桑医生也亲自登门来看过江夏几次。
其实,他有时候也会想会不会是桑医生医术不行,看不出来江夏的毛病。
但转念一想,桑医生和江夏关系那么好,应当不会害她。
若她对江夏的病情真没有十足的把握,作为朋友的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说出来的,应该不会抹不开面子隐瞒。
于是质疑桑谷雨医术这事也就作罢。
江夏这边虽病着,但对酒楼的事却没彻底撒手,主要是酒楼的琐事一大堆,就是一件件移交到他手上,也需要时间。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酒楼又出大事。
酒楼被竞争对手做局,陷入了食品安全风暴。
贺星舟一边要处理酒楼的风波,一边要维持酒楼正常营业,忙得是焦头烂额,自然无暇顾及江夏的病情。
等他花个把月的时间终于处理完酒楼风暴,回过头来时发现,江夏的身体竟已经彻底垮了。
这时候,江家人也过来守着女儿,还质问贺星舟江家把女儿交给他,他就是这么照顾他们女儿的。
其实,大半个月前,江家人听说女儿病了,也来看过江夏一次。
只是那时候江夏的精神看着还好,就是人消瘦得可怕,可谁能想到只半个月不见,江夏的身体突然就成了这样。
面对病重的江夏,他自然是自责愧疚又难过。
后面他也重找医生给江夏看病了,医生却只摇摇头,说病人身体垮了,身体各项数据都不行,怕是时日无多。
有这时间折腾看病,不如提前准备后事。
无论是江家人还是贺家人听到这个宣判,都觉得天塌了。
有道是阎王要你三更走
CR
,绝不会让你活到五更,医生都已经说回天乏术,他们纵是再不甘心再难过不舍,也只能认命。
这就是命啊,要怪就只能怪江夏的命不好。
江夏最后是冬至那天咽的气。
江夏咽气后,贺星舟的梦并没有结束,梦还在继续。
妻子死后,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酒楼也是全权交给经理管理。
几个月后,他遇到了阮思渺,是阮思渺用爱意和微笑将他拉出丧妻的阴霾之中。
再之后,他重新振作,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酒楼的经营中,经过他坚持不屑的努力,酒楼生意越来越好,不仅如此还开了分店。
几年后,他和阮思渺携手重新走入婚姻的殿堂。
……
贺星舟从梦中惊醒时,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醒来后,他脑子还是那个梦。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好像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样。
他忽然想起下午江夏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或许,那就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过去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下午的时候,江夏跟他说起那个梦。
他其实不太能接受,她仅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不念过去的情分,态度决绝地和他断绝关系。
如今他自己经历一场这个梦,他突然就感同身受了。
江夏说她前段时间又生了一场病,和梦里的病很类似,先是晕倒,然后医生说贫血。
之后吃药病非但没好,反倒越来越严重。
她本以为自己会遭受和梦里同样的命运,她都打算放弃,好好度过余下的几个月。
是秦瞻坚决不放弃,把她带去沪市看病。
沪市的医生一诊断,便诊断出她是中毒不是生病。
且之后江夏也跟他说了,给她下毒的人就是身为医生的桑谷雨,如今她已经被抓,还牵扯出她背后的数起命案。
也就是说,是秦瞻的坚持改变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