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相处,这之间的分寸和边界感,她还是懂的。
于是,她识相地没再追问。
剩下的时间,直到吃完饭,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谁也没再开口。
晚上,江夏还是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就去睡觉。
她昨晚值了夜班,白天又只浅眠了一会儿,因此困倦得很,躺上床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等秦瞻洗漱完,来到房间,便看到这样一幕。
江夏盖着被子,露出一个脑袋,睡得香甜。
床头挂着个使用了有些年头的白炽灯泡,灯光昏黄暗淡。
少女躺在床上睡颜如画,暗黄的灯光洒在她玉瓷般的面庞上,鸦羽似的眼睫纤长浓密。
秦瞻立在原处,安静地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他躺在床上,却还是舍不得关掉床头的灯,他想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
早上还是秦瞻送她去棉纺厂上班。
两人分别前,秦瞻微笑着对她说:“晚上下班等我,我骑车来接你。”
值班室向来没什么事,江夏便单手撑着脑袋,对着空气发呆打发时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旁边几个科室的人都知道她辞职的事,还跑来值班室串门。
“小江啊,听说你跟李科长递交辞职报告啦?”旁边一个科室的大婶问道。
“这么好的工作,咋能说辞就辞呢。”另一大婶亦道。
“是啊是啊。”另一年轻点的女同志也出声附和。
江夏被这几个吃瓜大婶围了一圈,一脸迷茫。
“是跟江家有关系吧,”年轻女同事说得一脸起劲,“我听说啊江同志并不是省城江家的亲生女儿,她的亲生爹妈在乡下务农。”
“两家是抱错了孩子,半个多月前,乡下的女儿跑来城里寻亲,这才把这段隐秘往事揭穿开来。”
余下几人一人皆是露出一副夸张的震惊的神色。
“还有这样的事啊。”
“我还真是头一回听见。”
其实,江夏不是江家亲生女儿的事,她们在江夏请假去乡下那天就已经知道了。
只不过为了烘托氛围,她们不得不故意装出一副头回听到的样子来。
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江彩云当初来江家认亲,江家那么多亲戚都在。
江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没一个不爱搬弄是非,各个都是大嘴巴,但凡有什么事被她们知道,不出几天,周围的邻里同事全都能知道。
被这些八卦的大婶围着,饶是一句话不说,光听着她们在旁边叽叽喳喳,江夏也是头疼不已。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赶紧拿起包脚底抹油溜了。
来到棉纺厂门口,她却没看到秦瞻的身影。
两人的下班时间差不多,秦瞻从派出所骑车过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于是,她便耐心地站在角落等待。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没等来秦瞻,倒是先等来了贺星舟。
江夏看见贺星舟朝她走来时,并没感到意外,当然也没想着像上回那样趁机溜走。
一来,这回她没骑车,二来,该解决的事情总要解决不是,与其拖着不如早点一刀两断。
虽然吧,她已经跟他说过很多遍了,他俩到此为止再无瓜葛,但很明显贺星舟也就是原书男主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
“夏夏,我听李叔叔说你辞去了棉纺厂的工作?”一走近,贺星舟便问道。
江夏神色冷淡地看着他,点头。
“为什么?夏夏,以你现在的家庭情况,没了这份工作,你该怎么办?”他又道。
说罢,不等江夏回答,贺星舟又自顾自道:“是不是江彩云,是她逼你辞职的吗?”
此时,远在百货大楼,正在试穿新娘衣服的江彩云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谁在背后骂我。”江彩云揉了揉鼻子,皱眉道。
江夏微微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他:“跟她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辞的。”
“为什么?”他又问。
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老是问,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理由很简单,我单纯的不想做这份工作了。”
怕贺星舟不信,她又补充道:“值班员要经常倒夜班,我身体不好不想熬夜。”
“这样吗。”他低声喃喃自语。
“既然你不想值夜班,那就辞了,我让我爸重新给你找份不用倒夜班的工作好吗?”他扯了扯嘴角,微笑道。
听到这话的江夏无奈摇头:“贺星舟,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懂,我们之间没可能了。”
“为什么?”贺星舟情绪不稳地一把抓住她的肩,压低嗓音质问道。
江夏蹙眉,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奈何跟一个男人比起来,她的力气实在太小。
“贺星舟,你放手。”她语气冰冷道。
“夏夏,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之间就没可能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这时,江夏忽地听见一声响动,是自行车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看见朝她奔来的秦瞻。
下一秒,秦瞻的拳头就毫不留情地挥向贺星舟。
被砸中的贺星舟,被迫松开了禁锢住江夏的手,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肩部突然的卸力让江夏也有些重心不稳,就在她将要跌倒的刹那,秦瞻一个箭步,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把她揽进怀中。
第18章 【18】 茶楼开张
带着些许力道, 江夏柔软的身躯撞向他。
撞得她有点懵,以及痛。
秦瞻这身上也太硬了吧。
两人相拥不过一秒,怕江夏会介意,他连忙松开揽住她细腰的手。
“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秦瞻一脸紧张地问。
江夏摇摇头:“我没事。”
倒是贺星舟, 她看向地上的人, 被你一拳直接打得起不来了。
果然论打架,普通人和练过的就是不能比。
贺星舟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 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当初的一拳和秦瞻现在的一拳比起来, 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挣扎地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
贺星舟朝他看去, 冷笑着点头:“秦瞻,我的好朋友,你很好啊。”
“贺星舟, 念在我们曾是朋友的份上,我最后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江夏。”秦瞻伸手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
“秦瞻,你凭什么警告我?你有什么立场在这大放厥词?”贺星舟气得咬牙,很是不服。
“夏夏不跟我在一起, 难不成又会跟你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在一起吗?”
“我和夏夏从小一起长大, 我们是情谊深厚的青梅竹马,”贺星舟道, “秦瞻, 你算什么东西?”
“我和江夏是名正言顺的娃娃亲,我们还未出生,就被两家长辈指腹为婚。”秦瞻同样道。
认真来说,江秦两家长辈指腹为婚时, 指的确实是尚在娘胎的江夏和秦瞻。
只不过后来孩子在镇卫生院出生后,被护士粗心搞错,秦瞻的娃娃亲对象才换成了江彩云。
站在一旁的江夏:……
她好像快点结束这个战场啊。
这时,她忽然出声:“贺星舟,我跟秦瞻已经领证了,他现在是我的丈夫。”
“我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不然下次我会直接报警。”江夏冷淡警告道。
闻言,贺星舟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两人。
随即,他面如土色,备受打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夏夏,我们只是几天没见而已。”
“上次我来棉纺厂找你,你躲着我骑车走了,我以为你是不想见我。”
“所以我想着该给双方几天时间,我们互相都冷静一下。等
大家都冷静好了,再来商量解决问题的事。”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着急地跟秦瞻结婚?”说到这,他一脸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随后,他像是想到什么,复又抬起头,眼底闪着几分希望的光。
“夏夏,你是故意骗我的对不对?”
“你没有和秦瞻领证结婚,你这么说是为了惩罚我,故意气我对不对?”他不死心地问道。
江夏冷笑一声,道:“贺星舟,你太自以为是了,在你看来我就该以你为中心,就该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吗?”
“贺星舟,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和秦瞻领证结婚了,结婚证不是这几天才领的,是半个月前我去谷莲村就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