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联:“……”
他神色复杂道:“你的心机真深。”
“呸,”邢小谷说,“这叫聪明,我才不忍气吞声!”
家属很快回来请功,“隔壁的笨蛋根本说不过我,都办好了!”
邢小谷微笑地看着家属。
家属立刻改口,“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我就非得骂他们几句!”
魏联:“……”
邢小谷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还真是除了不擅长做医生,其他都很擅长。
隔壁忽然静了。
刚才也静,但没现在这么静。
很快有几个家属从门诊前经过,议论纷纷,“那些人是谁?凭什么赶我们走。”
“唉,看着不好惹,算了,咱家孩子病得也不严重,还是别去找事了。”
“那不就只剩医生在诊室了?”
魏联看向盛昭云,盛昭云已经起身往隔壁走。
诊室内,南栀淡定地拿着笔。
利振国起码带了十个人,已经把诊室完全围住。
他搬来椅子在南栀斜对面坐下,“南医生,给个解释。”
南栀正在给前一个患者开药,她连头都没抬,“杀人犯法。”
利振国冷笑,“我比你清楚法律。”
“那就最好,”南栀说,“转院是你自己的决定,与康宁医院无关。如果你想讨说法,我想你走错地方了。”
利振国呵呵笑了两声,格外难听。
“别装蒜了,我是问你,为什么我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没查出来。”
利振国旁边的人看起来是医生,他一边擦汗一边说道:“第一遍检查是康宁医院做的,南医生,你是得给一个说法。”
南栀瞥了一眼说话的医生。
他是恩德医院的,南栀见过,好像叫孙宾。
“孙医生,”南栀说,“你是神外医生,利凯被送到恩德医院时,情况如何?”
孙宾:“……很严重。”
南栀道:“恩德医院的手术过程也有记录,撒谎没用。”
“……反正是需要做手术。”
“对,是需要做手术,”南栀说哦,“但情况并不紧急,你们手术之前给他做全身检查了吗?医院所有检查都做一遍,也是来得及的。”
利振国看向孙宾。
孙宾额头的汗更多了,“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把所有检查都做一遍?!”
南栀:“那你问我为什么没查出来他有先天心脏病?”
孙宾:“……”
南栀:“就算是在不紧急的情况下做手术,术前也只能针对检查,利凯没有任何胸痛、呼吸困难、循环不稳定的表现,他当时的心电图也没有任何异常。我们是急诊处理,时间短,患者转
到你们医院,你们有大量时间去检查,你为什么没查出来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孙宾无言以对。
南栀微笑,“责任在谁,看来很清楚了。”
盛昭云走进来,“我已经报警,请你们尽快离开,不要耽误门诊。”
利振国神色阴郁。
孙宾低着头不吭声。
利振国白了他一眼,对南栀厉声道:“如果不是你拒绝给利凯做手术,他会去恩德医院吗?你认为你一点儿责任都没有?!我们是奔着你的名声来的!你的医德在哪里,为什么不给利凯做手术!”
刚离开的患者家属都被声音吸引,又聚了过来。
利振国不介意有人围观,他起身说道:“我的儿子,从三楼楼顶掉下来,他们不给孩子做手术,让他再等等,怎么等?那可是三楼!”
“坠楼啊,三楼会不会摔死?没摔死真是命大。”
“你没听人家说医生不给做手术?”
“咦?南医生可是在危险时往震中跑的,她会拒绝手术?”
“家属不会撒谎吧?”
南栀想去关门,利振国的人守着,是故意让外面的人听到。
她不得不抬高声音,“第一,利凯虽然坠楼,但他是落在吕晓慧的身体上,他的情况比吕晓慧轻得多,我必须给更严重的患者治病。”
盛昭云看向门外的人,“一个快死了,一个还能再等等,换作是你们,你们先救谁。”
这么一说他们就明白了。
“肯定是先救快死的。”
“别说是医生,就算我是另一个孩子的家长,我的孩子还能再等等,另一个马上就要没了,虽然我也担心害怕,但肯定要让快没了的孩子先去抢救嘛。”
南栀接着说:“第二,不是我不给你做手术,我明确地告诉你,神经外科的主任会来给利凯做手术,你拒绝。我提出让他稍等,我做完吕晓慧的手术就去给他做手术,你也拒绝。”
盛昭云补充,“在医院,只有疾病分轻重缓急,你想让我们放弃病危的患者先去照顾有钱人,不可能。”
这句“有钱人”一下子把大家的火气点了起来。
谁会把自己代入有钱人?他们都是普通人,如果是他们的孩子和利凯一起生病,他们就是“吕晓慧”啊!
这不是让他们的孩子去死,让利凯活吗?
而且利凯的情况还没那么危急。
“唉,现在和刚建国那会儿不一样了,那会儿多淳朴,现在什么坏人都有。”
“他家的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草。”
“你们对这些人还抱有希望?他们最不是东西。”
现场逐渐失控。
利振国原本是来为儿子讨公道,却被声讨一番,他不满道:“吕晓慧只是我家帮佣的孩子,难道让我们放弃儿子先救她?”
他不说这话还说,一说出口,更炸了锅。
“还是有帮佣的有钱人呢。”
“地主才被打倒多久,新地主就来了,这人还要人伺候,呵呵。”
利振国:“……”
孙宾低声道:“利总,别再说了,我们先走吧。”
利振国怒道:“是你说责任在康宁医院,你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孙宾:“……”
要不然呢?
他还能说责任都是恩德医院的?
“其实利凯他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们不也不知道……”
“我如果知道,要你们医生干什么!!”
眼瞅着门外的人越来越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利振国终于暂时放弃和南栀理论的想法。
他正要带人离开,却被陆随堵在门口。
陆随冷淡地看着他。
利振国不认识陆随,不耐烦道:“滚开,康宁医院没一个好东西!”
“不着急,”陆随按住利振国的肩膀,“警察还没到。”
利振国冷笑,“警察来了就有用?我是给儿子要一个说法,犯法了吗?”
“你没犯法,”陆随说,“但你儿子,可不见得没犯法。”
利振国:“……”
吕晓慧状态好转,已经彻底清醒。
就在刚刚,她拉住陆随,说出那日在楼顶的真相。
“利凯哥哥又来找我玩儿,我不太喜欢和他玩儿,他每次都动我的衣服,我很不舒服。”
“我想看书,他生气了,我就说去找妈妈,他捂着我的嘴推我。我被他压在栏杆上,栏杆好矮,我们都没站稳,我先往下摔的,我抓住他,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罗鸣赶到医院,在此问询吕晓慧。
利振国想给儿子讨说法,尸体还存在医院太平间,正好拉走解剖。
他迅速做完这些事,不给局长阻止的机会。
尸检结果显示,利凯的胳膊、脸上都有划伤,是他曾经推吕晓慧的证据。
吕晓慧的衣服上发现不明液体,还在化验中。
可惜的是,利凯死了,他死了,就不能被起诉,他对吕晓慧做过的事,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不过事情还没结束。
韦宁雨带着胜利的果实回到医院,他联系了临川市所有媒体和报社,第二天就有报纸报道此事。
“我厉害吧?”韦宁雨得意道,“做手术那天盛主任叫我过去,我就知道她是让我去干嘛的,我可是拿着相机过去的,全都是证据!他们想泼脏水,没门!”
韦宁雨还留了在场十几个患者的联系方式,随时可以找到他们做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