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什么?看医生!”
南栀制止道:“不要激动,让孩子慢慢说。”
男人板起脸不说话。
南栀询问症状。
孩子低下头,说了几个音节,却解释不清楚自己的症状。
“蠢!”男人不耐烦道,“他恶心,呕吐,腹泻,反正就是这一套,给他办住院。”
南栀看向盛昭云。
什么都还没查,就要住院?
盛昭云道:“先不说他的其他症状,他的胳膊……是不是该去缝几针?”
盛昭云抬起男孩的胳膊,他的小臂上有一道口子,看深度需要缝针。
男人说:“他和人家打架了,我也不知道该看哪个科,你们看着办。”
如果打架后恶心,就有可能伤到脑子,的确该做些检查,有问题的话需要住院。
但男人奇奇怪怪的。
南栀说:“先给孩子缝针吧,我带他去。”
“不用,”男人挡住男孩,“你说去哪,我带他去。”
看起来是在提防南栀。
*
男孩叫雷含,今年八岁。
经检查,他的后脑的确有伤,身上也有多处淤青。
有戈玲的前车之鉴,南栀第一反应是孩子可能遇到家暴。
然而她故意询问雷含伤是如何来的时,男孩回答说是同院的小朋友打的。
南栀只好先让他去办理住院手续,然后送二人去病房。
男人自称是雷含的父亲,叫雷天。
南栀把他们安排在井珧在的病房,樊金月也住在这里。
南栀叮嘱井珧,“要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哦。”
井珧拍着胸脯保证,“我最熟悉医院了,一定会帮助他们!”
南栀:“……”
总觉得井珧会把其他人带坏。
“不准捉迷藏,不准跑步,不准躲到床底下,不准……”
樊金月听得愣愣的,“原来从前医院可以捉迷藏呀。”
南栀叹气。
有那几个魔头在,医院什么不能做?
井珧带着哮喘的卢思萌往床下躲都是小事。
叮嘱完,南栀去找阮乔。
雷天和雷含奇奇怪怪的,她得提醒阮乔多注意。
阮乔就在办公室,刚挂断电话。
见南栀过来,兴奋道:“我找到了!”
“找什么?”
“井珧的妈妈!”阮乔絮絮叨叨,“不是说他亲妈不要他了吗,我挺好奇是不是真的,就去打听他妈妈的下落,井珧现在上幼儿园,我听幼儿园的老师说,经常会有一个陌生女人要求见井珧,但是井珧的父亲事先叮嘱过,幼儿园老师一直没同意。这就是井珧的妈妈啊!”
南栀说:“既然她经常去幼儿园看井珧,应该不是抛弃他吧。”
阮乔用力点头,“对的对的,她经常去幼儿园,还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希望能转交给井珧,我把联系方式要过来了,刚给她打完电话!”
“她说要过来?”
“对!她特别着急!”
南栀道:“这件事还是该和井珧的父亲说一声,万一她不是井珧的妈妈呢?井珧对妈妈也没什么印象。而且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坏人。”
阮乔却笃定道:“她肯定是好人,她没有抛弃井珧。”
阮乔难得固执。
韦宁雨低声对南栀说道:“她妈妈也抛弃她,跟其他男人跑了。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阮乔不是相信井珧的妈妈,她是希望自己的妈妈对她还有感情。
南栀便说:“要不再给她打电话说一声,让她带信物来,比如她和井珧小时候的照片,在井珧家里的照片,总之得是井珧能认出来的。再就是……问问谁和井珧家住得近?看看有没有了解他家情况的?”
南栀说的这些话没什么用,阮乔已经上头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不明白,怎么能有人抛下自己的孩子,只为了所谓的爱情。
阮乔家的条件不错,这些年肉票粮票再稀缺,也没少她的吃的。
爸爸和爷爷奶奶对她都很好,爸爸也没有再婚。
但每次她提到妈妈,他们都会生气,说她妈嫌贫爱富,和有钱男人跑了,不要她了。
临川是小地方,她和野男人跑到大城市,去享福过好日子。
看到小朋友们都有妈妈,阮乔实在想不通。
她妈妈是医生,都说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为什么不救救自己的女儿。
她坚持要把井珧的妈妈找来。
阮乔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就是想赌一把。
但南栀说得对,得为井珧的安全考虑,所以阮乔一直陪着井珧。
井珧板板正正躺在床上,不敢动。
井珧:“……”
阮乔姐姐为什么总要盯着他哦!!
雷含在对面的病床,雷天不在,他办完出院手续后就消失了。
阮乔没话找话,问 :“你想妈妈吗?”
井珧点头,“可是她不想我。”
“为什么这样说。”
“她都不来看我,也不接我走。”
阮乔问:“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井珧摇头,“她很香。”
“喷香水?”
井珧说不明白,“反正就是很香。”
阮乔的烦躁退了一些。
起码井珧和她一样,也是想看到妈妈的。
对面的雷含在小声抽泣。
井珧立刻坐起来,“阮乔姐姐,他在哭呢,你去陪他。”
阮乔面不改色,“想把我支走,然后去作妖?做梦。”
井珧:“……”
大人都好聪明哦。
不过作为住院医,阮乔还是得去看看雷含。
雷含的伤口已经缝好,缝合的技术一般,像有蜈蚣趴在胳膊上。
阮乔问:“爸爸呢?”
雷含抹干净眼泪,“在家。”
阮乔无语道:“把你丢下,一个人回家了?”
雷含不作声。
井珧插话道:“阮乔姐姐,他爸爸可奇怪了,走之前一直盯着我看,可能看我细皮嫩肉的,想把我吃掉!”
阮乔看着黑壮黑壮的井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孩子对自己的认知真是不到位。
晚上南栀要值班,还得去趟食堂。
阮乔不值班,但她没走,气愤地跟在南栀身后,“明明答应过来,又说临时有事,怎么能这样!我看她根本就不是井珧的妈妈,就是人贩子,想把井珧骗走,我一定不会让她接近井珧!”
南栀不会拐弯抹角,她问道:“你想找妈妈吗?我能帮得上忙吗?”
戛然而止。
阮乔的脸诡异地变红,她义正言辞道:“我绝对绝对没有想那个女人,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她!”
南栀:“好吧,那就算了。”
阮乔:“……”
怎么都不坚持一下的?
俩人沉默地打菜,沉默地坐下。
最终还是阮乔无法接受沉默,她催道:“南栀,你再问一遍。”
南栀脑回路奇葩,但记忆力好,她迅速找到自己提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