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可不能栽到那寡妇身上。
胡永昆就算再生气也不想跟陈明洲闹成仇敌,而且他之前也怀疑过揍宝康和刚子他们的人可能就是陈明洲干的,估计是陈明洲嫁祸给温华的,但这事没证据谁也说不了什么,公安到现在也没查不出个一二三来。
万一真把陈明洲给惹了,哪天给他们胡家独苗来一棒子,他们老胡家还活不活了?
他说:“我会管好我儿子。”
说完让李刚和斗子拽着胡宝康揍,卢红艳不服气的骂道:“他一个机械厂的人,还管到我们暖瓶厂的头上了,儿子就叫他嫂子媳妇咋了,惹急了我还把那温老三绑过来跟我儿子睡觉呢,我让他干瞪眼看着。”
胡永昆骂道:“你有病啊,那么想让你儿子坐牢去?!”
卢红艳嘟囔道:“我说的不也是气话吗。”
两口子这么多年,胡永昆能不了解卢红艳吗,她敢说出来说明她心里有这个念头,于是警告她:“你别再打那温老三的注意了,哪天真把你儿子折腾到牢里,我看你后不后悔。”
看着几个人走远,温静问温稚:“老三,你鼻子咋流血了?”
温稚没好意思说是扑在陈明洲怀里撞的:“可能是今天热着了。”
温静气道:“肯定是刚才跑的太急了,没想到这个傻子还没死心。”
温稚感觉不流鼻血了,把手绢卷起来说:“大姐,我洗干净了给你还过去。”
“你还跟我客气啥。”
温静说完直接从她手里拿走手绢塞到口袋:“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食堂帮厨,你们先回吧。”
温稚:“好。”
从这里到公职家属院食堂倒是不远。
温稚轻轻揉了揉还有点疼的鼻尖,跟着陈明洲走到自行车跟前,在他的帮助下坐在后座上,温稚看着陈明洲宽阔的脊背,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按理说这个点陈明洲不是才下班吗?
陈明洲:“今天厂里不忙,我就先回去了,慧姐跟我说了,我去公职家属院正好经过这里。”
温稚心道:原来如此。
“你鼻子没事吧?”
男人忽然问了一句。
温稚愣了一下:“没事了,不流鼻血了。”
陈明洲看着前方的路没再说话,其实他知道嫂子流鼻血是在他身上撞的,只是这事他不好再说,说了也只是让两人尴尬。
“嫂子去暖瓶厂干什么?”
陈明洲问了一句。
提到这事,温稚小脸上都带着笑意:“你写的举报信起作用了,暖瓶厂的牛副主任被公安同志带走了,对了,还有他两个儿子。”
既然牛副主任投机倒把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那赵鹏也跑不了。
他这下可不是劳改三个月了。
陈明洲:“原来是这事。”
他一开始就知道牛满庆和赵鹏投机倒把被查的事估计就这两天,只是没想到嫂子会去凑热闹,还撞上一直对她不死心的胡宝康。
他们快到机械厂家属院时,碰见了不远处的陶芳和黄雯。
双方离的距离比较远,黄雯老远就看到陈明洲了,她拽了下陶芳的胳膊:“诶,陶大姐,你快看,你家老二好像带了个女同志朝这边来了。”
陶芳闻言,眼珠子刷一下瞟过去,还真瞧见陈明洲后面有个女同志,那女同志被陈明洲高大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就留一双腿垂在那。
黄雯说:“该不会你家老二开窍了,给你带回来个儿媳妇?”
陶芳乐的脸都快开花了,她想到之前魏德跟她说明洲有喜欢的姑娘,只是后来明洲又说没有,她就没再想这事,看来明洲这小混蛋骗她的。
“大妹子,你快看我身上的衣服脏不脏?别让人家女同志看笑话了。”
陶芳赶紧拍打衣服上的土,黄雯也帮她拽了拽皱巴巴的衣角,又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嘿嘿一笑:“妥了。”
陶芳乐呵呵的看着陈明洲骑着自行车过来,她偏头想看看那女同志长什么样,等人到跟前了,陶芳看着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的温稚,呆呆的眨了眨眼。
啊,咋是她大儿媳妇?!
不是,她的二儿媳妇呢?!
连黄雯都愣住了,这小叔子没事干,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嫂子瞎转悠啥呢?
“妈,你们下工了?”
温稚笑着走过去,看到陶芳一直盯着她看,她疑惑的眨了眨眼:“妈,你看什么呢?”
陈明洲看了眼陶芳和黄雯的神色,大致猜出她们想到了什么,顿时眉峰皱紧了几分,把刚才的事简明扼要的说给她们听。
陶芳听后,解气道:“活该被抓!这都是报应,谁让他搞破/鞋打媳妇,你看,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收拾赵鹏和那不要脸的牛家。”
黄雯也骂了几句赵鹏,但心里还是有些唏嘘。
幸好上次她和温稚逃跑了,要是被民-兵逮着了,估计和牛满庆他们一样丢人。
回到家温稚洗手帮陶芳一起做法,陶芳从那些好事的老太太口中听说了今天家里发生的事,陈明洲在屋里凳子腿,凳子腿有些晃悠,男人用一小片木片凿到缝隙里,听见老太太说温稚用扫帚把人打跑的事,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嫂子倒是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温家来人就用扫把打出去。
陶芳也夸温稚干的好,只不过她也有些纳闷,她小姑咋好好的过来了,只是这话她不好当着邻居们的面问,等饭做好端到饭桌上,陶芳才敢问:“小稚,你小姑来咱家里想干啥?”
温稚看了眼对面的陈明洲,不打算瞒他们:“她想让你们帮她小儿子在机械厂找份工作,要不然他儿子就得下乡,就被我打出去了。”
陶芳气道:“她哪来的脸说这个话!”
温稚顺着陶芳的话说:“就是,我今天才知道,当初尧书来温家提亲,要不是她在我爸妈那说多要点彩礼,他们也不会开口要四百彩礼。”
陶芳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当初温家要四百块钱彩礼,可把她心疼坏了,那可是四百块钱啊,要不是老大真喜欢小稚,她真舍不得掏这笔彩礼钱。
陶芳给温稚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小稚,你打得好,下次她再来,你使劲打。 ”
‘尧书’两个字从温稚嘴里出来,柔柔的,软糯的很好听。
可停在陈明洲耳朵里,却莫名有种刺耳的感觉。
他压下这股莫名其妙冲上来的感觉,吃过饭让温稚继续练字,他去水房把锅碗洗了。
晚上陶芳早早睡了,温稚在外屋练了一会字,陈明洲忙完,进来看到温稚写的时候时不时轻轻揉一下鼻子,他挽下衣袖:“鼻子还疼吗?”
温稚没抬头,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不疼了。”
说完意识到不对,忽的抬头看陈明洲:“你怎么知道我鼻子疼?”
陈明洲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猜的。”
温稚:???
他咳了声,拉开椅子坐在桌子另一角,与温稚距离稍近些,然后从她小臂下抽出本子:“今天写的怎么样?”
温稚有些不好意思:“我下午出去了,没有写,写的不多。”
陈明洲看着本子上的字体逐渐秀娟工整,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他翻开看了眼,只写了一页半,陈明洲将本子翻过来掀开,放到温稚面前:“今晚不练字,我抽查一遍。”
温稚不懂:“怎么抽查?”
陈明洲耐心解释:“我说一个字,你写在本子上,看你这段时间学的怎么样。”
温稚瞬间有些紧张,她捏紧铅笔点头:“好。”
屋里亮着暖黄的灯泡,屋外静悄悄的。
屋里面,男人声音低沉磁性。
“在,懂,明,洲,稚,合,民,整……”
陈明洲说了一百多个字,温稚都写出来了,只是再写几个字的时候,笔尖在纸上顿了好一会,写完后她把本子递给陈明洲,小脸紧张的等着陈明洲检查。
“错了六个字。”
陈明洲掀起眼皮看了眼温稚,温稚有些窘迫的“哦”了声。
男人将错的字圈起来递给温稚,看到温稚冒着红意的耳尖,他忽然起身走到温稚身侧,微俯下腰,半边胸膛几乎挨着温稚的半侧肩膀,骨节修长的手指指着那几处错字:“这几个字一个写十遍,写完我明天继续抽查。”
温稚连连点头:“好。”
她在下面空格处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全然没注意到几乎贴着她肩膀的陈明洲。
陈明洲垂下眸,视线在温稚泛红的耳尖上掠过,定格在她瓷白的脸颊上,几缕发丝垂落扫在她脸颊上,温稚许是感觉到不舒服,抬手将碎发别到而后。
她鼻尖还有些红。
估计是下午那会撞的有点狠了。
陈明洲不知觉间看了许久,鼻息间萦绕着温稚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意识到自己对嫂子过分亲密的举动,陈明洲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罪恶感。
他直起身后退两步,丢下一句:“写完了就睡吧,明天晚上我再教你认新字。”
温稚正写的认真,头也没抬:“知道了。”
她写完检查了一遍,又和前面写过的对照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收起本子,端着盆回屋洗漱了下才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陶芳和陈明洲吃过饭就走了。
温稚在家里继续写前天晚上陈明洲教她的字,没一会杨慧来找她,一来就忧心忡忡的问温稚:“我听说和你前大姐夫搞破/鞋的女的那一家男人都被抓走了?”
温稚说:“嗯,他们投机倒把,被公安抓走了。”
陶芳脸色有些白:“小稚,你说咱两去黑市买东西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也坐牢?”
温稚摇头:“不会。”
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以前二姐夫和二姐聊天的时候,她听过一嘴。
“咱们是去买东西,就算被抓到了,顶多被训一顿,严重点就是被关几天,暖瓶厂牛家和赵鹏不同,他两是把国营厂里的公家东西偷出来拿到黑市去卖,这是犯法的。”
杨慧听了温稚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又佩服的笑了下:“小稚,你懂得可真多。”
温稚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也是以前听我二姐夫说过这类的事。”
两人又聊了几句,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杨慧过去开门,看见来人是上次往温稚和陈工身上泼脏水的女人,顿时没好气的开腔:“你来这里干啥?我们机械厂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