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怕二姐这个点要去上班,于是一路都是小跑着,等跑到公职家属院时她出了一身薄汗,额头的碎发都湿了些。
顾辉从里面出来看见气喘吁吁的温稚:“你怎么过来了?”
温稚喘了口气说:“找我二姐,她在家吗?”
顾辉:“在,我刚从张俊家出来。”
他见温稚状态比昨天好许多,没再提昨天的事:“你进去吧。”
温稚点头:“好。”
她走
了两步,忽然转头看向顾辉高大挺拔的背影,小声说道:“顾公安,昨天的事谢谢你。”
顾辉转身,唇角微扬:“不用跟我客气,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随叫随到。”
听到这话,温稚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抿唇点了下头:“谢谢。”
温稚上了二楼,敲开二姐夫家的门,看到大姐也在,张俊一边穿公安服一边嘱咐温丽:“你多少吃点东西,今天局里有事,我要晚点回来,有什么事你给大姐说。”
“三妹,你来了,快去看看你二姐。”
张俊拿起帽子带上。温稚问道:“二姐还吐呢?”
张俊发愁道:“今天早上吃的饭全吐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好。”
温稚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进了屋里,看到二姐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了一场,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这才怀孕几天,人就瘦了一圈,温稚坐到床边安静的陪着二姐,三姐妹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温稚说:“二姐,你想一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丽摇头,虚弱的叹了一声:“吃不下,啥都吃不下。”
她摸了摸肚子,烦躁的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结果还没一会又掀开被子趴在床边呕吐。
温丽喝了点水,刚咽下喉咙又吐出来了。
她气的哭了一会,温静心疼的帮她理头发:“没事没事,你再忍忍,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温丽拍了下肚子骂道:“这小祖宗是来折磨我的吧,不把你亲妈折腾死你不乐意是不是?”
温稚抓住温丽的手,轻轻摸了摸温丽的肚子:“宝宝,你要乖乖听话,不能总是这么折腾我二姐,你要把我二姐身子折腾坏了,你也好不了。”还哄着轻轻拍了一下:“你要听话。”
温稚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温丽和温静也笑起来了。
快中午的时候温静便回去了。
她走到公职家属院门口,又碰见了从外面进来的顾辉,顾辉的目光在温稚身上停留了片刻才问:“要回去了吗?”
温稚点头:“嗯。”
顾辉没说别的话,调转自行车头,默默走在温稚边上。
温稚:……
她看了眼顾辉:“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
顾辉咳了一声说:“我有事找明洲,顺路。”
就算温稚脑子反应再迟钝,现在也明白了,顾辉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故意找借口送她,他为她做到这一点,无非都是看在陈明洲和陈尧书的份上。
温稚感激顾辉,却也不想再麻烦他。
她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顾辉:“顾公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
“嫂子。”
不远处传来陈明洲的声音,温稚话语一顿,转头看向不远处,陈明洲骑着自行车停在她对面,朝顾辉颔首打了声招呼。
顾辉看向陈明洲:“你今天下班挺早?”
陈明洲:“厂里没事。”
顾辉颔首:“行,你既然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温稚这下是百分百确定顾辉是有意送她回机械厂,估计前几次他也是有意的。
“顾公安。”
温稚叫住顾辉,顾辉回头:“嗯?”
温稚笑了下:“谢谢你。”
顾辉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不用和我客气。”
这一刻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有戳破。
陈明洲点了根烟,微眯着眸看着这两人打哑谜,男人用力吸了口烟,见温稚说完跑过来,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不咸不淡的笑了下:“和顾辉说什么呢?”
温稚说:“谢谢顾公安前几次送我回家。”
那双小手搭在他手臂上,借着他的力道坐上后座,陈明洲收回手,垂眸瞥了眼压下去一些的袖子,咬了咬烟头:“是吗?那是得好好感谢,改天我单独请顾辉吃个饭。”
温稚说了声:“好。”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二姐这?”
陈明洲骑着自行车:“猜的。”
温稚:……
他猜的可真准。
到了下午天更阴了,快到晚上的时候还起了风,看天气怕是要下一场暴雨。
温稚记得木材厂是在大雨后的第二天出的事,如果明天要下雨,那应该就是后天的事,今天晚上陶芳和黄雯回来挺晚的,陶芳坐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面条,瞧着是饿坏了。
“陶大姐,这天是不是要下雨?”
陶芳坐在门口吃饭,朝陈家问了一声,陶芳给碗里加了点咸菜,搬了个板凳也坐到外面:“我瞧着像,今天厂长还说了,明天要是下雨就休息一天。”
黄雯笑道:“那我祈求老天爷下一场大雨,让我休息一天。”
陶芳今天累坏了,吃过饭喝了半缸子水,洗漱了下就回屋了,温稚把外屋收拾了一下,看到陈明洲洗完锅碗进来,他挽起袖子进了屋子,从桌上抽出昨晚的书翻开,屈指叩了叩桌面:“嫂子,过来读书。”
温稚把凳子放到桌下,解下腰上的围裙挂在墙上,这才进屋坐在板凳上。
今晚的课程是接着昨晚的地方继续往下念。
不过在开始之前,陈明洲先提了个问题:“昨晚的四页还记着怎么读吗?”
温稚点头:“记着。”
“你等我一下。”
她又跑回自己屋里拿着本子去了陈明洲屋里,将本子翻开,邀功似的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等着夸奖:“这是我今天下午抄写的书本内容,前面四张,一共抄写了三遍,每写一个字我就念几遍,好多字我都知道怎么写了。”
陈明洲挑眉:“那我考考你。”
温稚兴奋点头:“嗯!”
看着温稚开心的模样,陈明洲眉眼里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他将本子翻过来,抽查了两百多个字,温稚全都写出来了,但也错了十几个字,有几个字笔画繁多,是不太好写,而且陈明洲发现,很多字她写的笔画都不对。
见温稚咬了咬笔头,琢磨着怎么写笔画较多的这个字时,陈明洲起身走到她身后,男人弯下腰从后面靠近她,鼻息间都是温稚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垂眸看了眼温稚纠结的小脸,从她手中夺走铅笔。
“我教你。”
“先写左边部首,再写右上,笔画不能错。”
温稚认真听着,双手搭在桌面上,小脸瓷白细腻,卷翘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陈明洲看了眼温稚右边脸颊,心里忽然萌生出想捏一捏的冲动,他压下这股忽然涌上来的念头,另一只手撑在温稚左侧,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将温稚圈在怀里。
温稚毫无所觉,认真看着陈明洲将那几个错字一笔一划的写出来。
男人写完将笔交给温稚:“记住了吗?”
温稚点头:“记住了。”
她写完一个对她来说比较复杂的‘藏’字,连着写了三遍后抬起头:“我写的——”
话戛然而止。
温稚没想到陈明洲离她这么近,她抬头的瞬间,唇畔差一点擦过对方的嘴唇,两人距离很近,呼吸近在咫尺,温稚甚至能从对方那双深黑的瞳眸里看见她此刻惊讶的模样。
温稚小脸一红,下意识往后退了下,后背却撞在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上。
她这才惊觉,自己几乎被陈明洲圈在怀里。
顿时温稚脸上的红意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心也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陈明洲耳根也浮上了红意,他收回左臂,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嫂子,抱歉,我没注意。”
温稚慌乱低下头,不想让陈明洲看到自己窘迫的脸颊:“没、没事。”
她知道陈明洲是无意的。
只是面对突然发生的尴尬,她有些手足无措而已。
对面的房门忽然传来拉门闩的声音,温稚下意识看过去,便见陈明洲的房门开着,而对面婆婆的房门即将从里面拉开。
温稚下意识的不想让婆婆看到她大晚上的在小叔子房间,尤其还是以现在这般极其亲密的姿势,见婆婆的房门已经拉开了一丝缝隙,温稚毫不犹豫的起身钻到了床底下,这一连串动作可谓做的无比熟练。
陈明洲:……
他转身,低头看着垂下的床单微微晃动着。
陶芳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到陈明洲站在床边发楞,皱眉问道:“你不睡觉站那发啥呆呢?”
陈明洲转身:“在想事。”
他走到门前问:“妈,你怎么醒了?”
陶芳挠了挠头皮说:“睡觉前喝了半缸子水,被尿憋醒了。”
她看不到温稚的屋门关着,问了句:“你嫂子睡觉了?”
陈明洲:“嗯。”男人低沉的音色拉长了几分:“应该,睡着了。”
躲在床底的温稚心虚的抿紧唇,她紧张的蜷紧手指,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陈明洲的小腿和脚,只见男人将屋门虚掩上,又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温稚感觉到床板响起轻微的‘咯吱’声。
她浑身都像是被煮熟了一样,红了个透顶。
一直等陶芳上完厕所回屋关门,温稚才松了口气。
没等她往出爬,就听见床边传来陈明洲的声音:“嫂子还打算在床底下待多久?”
温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