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长找他询问了一下何婉茜的案件,也没说啥,就让他以后再请人来所里喝茶的时候,要委婉一点儿。
于是,李公安和同事再去请王爱琴来所里喝茶的时候,就特别委婉:
他俩穿着便衣,埋伏在王爱琴上班的必经之路上,趁她不注意,把她的自行车逼停,才把她带进了派出所……
这,就是那天苏甜荔找不到王爱琴的原因。
而李公安,听说郑科长是王爱琴的上级,连忙解释道:“您放心,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王爱琴是真的犯了罪的前提下,我们不
会羁押她。何况她还是国家干部,有单位呢……放心吧!您回去啊也劝劝王爱琴,让她放宽心,好好交代。哪怕是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儿,那也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郑科长来劲儿了,点头应下。
就这样,他压根儿没回单位,直接骑着自行车去了化工厂家属大院找王爱琴。
王爱琴这几天一直没敢出门。
她觉得太丢人——竟然被请进局子里喝茶去了!
同时也很生气——居然是程愈报的案,说起了二十二年前换子一事?
真是个白眼狼啊!
不管怎么说,她和丈夫也抚养程愈到三岁!
怎么有这么忘恩负义的人呢?
让王爱琴更生气的,就是何婉茜了!
因为,何婉茜也被叫进派出所喝茶去了……
这件事,是何婉茜一年前捅出来的;
可承受后果的,却是她王爱琴!
现在公安就是一直反反复复地问她,二十二年前在市人民医院的产房里,程愈与何婉茜出生的那个晚上到底反生了什么。
神经病吧!
二十二年前的王爱琴,也依旧是医院行政部的职工。
她又不是医护,那当然上班的时候在单位;
下了班就回家啊!
她怎么知道那天产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爱琴觉得丢脸到了极点。
所以借口身体不舒服,一不肯再去派出所,二索性装病装到底,连单位也不去了。
没想到,郑科长找了来?!
王爱琴只好强颜欢笑地拿出茶点,招呼郑科长。
郑科长和蔼又慈祥地问道:“小王啊,这几天你没去单位,听说是身体不舒服?哎呀我们这个年纪啊是该要更加注意健康问题。你呢也不要太拼了……把更多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办,也给他们一点儿表现的机会嘛!”
王爱琴听着老郑含沙射影的话,只觉得脑门炸得疼。
可她也不想说太多,
毕竟,被叫进局子里去喝茶……无论是什么理由,面上子都过不去。
“哎,好咧!”王爱琴敷衍地说道。
郑科长确实想找王爱琴打听一下,她被请喝茶的细节,
但王爱琴实在嘴紧,什么也打听不到。
郑科长今天担惊受怕一整天,也累了,见怎么也问不出来,索性告辞。
王爱琴皮笑肉不笑地把郑科长送到门口,又说了一句,“对了郑科,明天我会让小江帮我办个事儿,到时候麻烦您帮他给盖个章。”
“啊?什么事这么重要啊?”郑科长故意说道,“我正打算明天请假呢……”
王爱琴一愣,假装云淡风轻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先前我给一个返城女知青办工作调入,办到了一半儿……看着时间也差不多,收收尾就行。”
郑科长心想:那就是苏甜荔的事了。
他面上没显半分情绪,“行!你让小江去找我就可以了。”
就这样,郑科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郑科长一到单位就主动去找小江,递给小江一张介绍信,和一张他昨晚直接去火车买的去北京的票,交代小江马上去一北京,替代他参加一个(无关紧要本来可以不去)会议,
小江看着一个半小时后就要发车的火车票,真是又高兴又发愁。
高兴的是,他这样的小喽罗居然可以去北京开会?这也太高大上了!
发愁的是,那他今天就没办法帮王副科长干活了。
郑科长大手一挥,“放心,你们王副科长的事情交给我!”
小江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郑科长冷笑。
后来,据说王爱琴打了好几个电话来找小江,
都被郑科长的人给挡了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苏又子跑来找郑科长,要求他给解决食宿问题。
郑科长很不耐烦,“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下个月一号才是入职时间!”
苏又子,“下个月一号是国庆节啊!我不管!我的入职手续都已经摆好了,我就要马上开始上班儿!今天你必须给我解决食宿问题!”
然后开始撒泼闹事。
郑科长也是被苏又子给闹得不行,又想着反正现在距离下个月也就只剩下几天时间……
算了算了。
于是,郑科长就给苏又子安排了食宿。
苏又子还闹着领了工衣。
然后,苏又子就穿上了护士服,大摇大摆地回化工厂家属大院去收拾行李,准备搬到市人民医院的职工大通铺去。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下班时分。
家属大院里人潮如织。
这个时代的护士服其实就是一件宽松的白布罩衣、外加一顶白帽。
再加上苏家的事,家属大院时的人们大约都知道。
现在一看苏又子的打扮,大家心里明白了,又叽叽喳喳问她:
“哟苏又子你怎么还当上护士了?你都没上过护校,又没有护士证,怎么当上护士了?”
“别问她,她肯定是抢了她妹苏甜荔的工作!”
“荔枝也太可怜了哟。”
“看样子,苏又子真的抢了她妹的工作,可她会干护士的那些活计吗?”
苏又子才不理会群众呢,
她只觉得无比光荣——她现在可是市人民医院的正式职工了!
于是她雄纠纠、气昂昂地去了厂招待所,把自己的行李扛在身上,
又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外走。
但!
苏甜荔设计苏又子一事,苏德钧和苏添财并不知道。
这会儿苏德钧正挥着锄头菜园子里忙碌,突然有人跑来告诉他这件事。
他一听,大约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怒从中来,把锄头一扔,就朝着厂招待所跑去。
正好,苏又子正抱着小包袱准备走——
苏德钧赤红着眼,拦住她的去路,又问,“你抢我家荔枝的工作了?”
苏又子本想说我花钱买的……
转念一想,
要真说了是花钱买的,反而没脸!
还不如就承认是抢的呢!
“是又怎样?”苏又子白了苏德钧一眼,“她乐意给我抢啊,而且我也是凭本事抢到的,你管得着吗?”
气得苏德钧抬起一脚踹飞了苏又子!
苏又子啊的惨叫一声,飞远了。
苏德钧还气不过,冲上去准备再补上几脚,却被人拉住,“老苏!老苏你消消气!”
“你也不看看你这身板儿……你那一脚踹出去,怕不得有五六百斤的力气!当心把人踹坏了!”
“是啊是啊,老
苏,咱们有话好好说!”
苏德钧指着倒在远处一动也不动的苏又子,坐在地上大哭,“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啊!她就是这样欺负我家荔枝啊!踏马的她当老子是死人……我的荔枝啊!我荔枝的工作被这个野种抢了啊……”
一片混乱中,
王爱琴也闻讯赶来。
本来她躲在家里不愿出门,奈何听到邻居在喊:“大家快去看啊,老苏在揍他大女儿苏又子!因为苏又子抢了苏荔枝的工作……”
一听这话,王爱琴惊呆了!
什么?
苏又子抢了苏荔枝的工作???
那……
岂不就证明着,要赴藏入疆援建的,是苏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