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毒的主意!
话说,她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她也想要对方的劳务费!
没想到喻子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连驰有几分意外,盯着面前的男孩问道:“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奖励?”
喻子晋:“因为我穷。”
连驰:“……”
林小堂:“……”
这年头,敢直面自身贫穷的人都是勇士!
林小堂抬眸,带着几分欣赏瞄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坦诚自身的窘境,以后应该会挺有出息吧,她绞尽脑汁想搜寻一下喻子晋这个名字,很可惜,没有想起关于他的剧情。
“那就这么说定了。”喻子晋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不慌不忙站起身。
他理了理自己洗得发白的外套,朝连驰礼貌地鞠完一躬后,抬脚准备离开,连驰叫住他:“别忘了下周来录制。”
“好。”小男孩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远。
直到高高瘦瘦的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林小堂才回过神,拉着连驰的衣袖打探:“连驰哥哥,这个喻子晋是哪所学校的呀?”
“没有学校。”
“没有学校?”林小堂一怔,“没有学校是什么意思?他没上学?”
“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连驰也很是惊讶。
他在粗选的时候明显感受到这个小男孩逻辑思维能力很强,事后询问他的资料,没想到这个知识面无比广阔的小孩竟然没上学,这一点让他很是震惊。
“他说他至今在家自学。”
“在家自学?”林小堂陷入沉思。
这年头,能让孩子在家自学,要么是家长有毛病,要么是孩子真厉害,很显然,喻子晋应该属于后者。
看来这个人不简单啊。
“小堂,这次你可要遇到对手咯。”连驰看她不吭声,以为她被吓到,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吓唬她,“小堂,你准备好了要掏出自己的劳务费了吗?”
“没有。”林小堂回答得很干脆,“我在思考我到时候要什么样的礼物。”
啧,一个个都是不服输的主。
连驰乐了。
他倒要瞧瞧到时候到底谁输谁赢。
这繁忙的日子是越来越有乐子看咯。
——
林小堂录制完节目之后,赶乘下午的班车回家。
一进门,大嫂韦骊娟就兴奋地拉住她衣袖,掏出一张信封来,“小堂,你瞧,你大哥来信了!”
“是吗?”林小堂接过信封,连忙要拆。
“等等!”韦骊娟叫住她,“别,等你二姐回来之后再拆吧。”
“为啥,先看后看不都是一样的吗?”林小堂不理解,却也没再去拆信封,成全大嫂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稍晚一会儿,加完班的林二玉从厂里回来,累得腰酸背疼,跨进门便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二姐,大哥来信了。”林小堂凑上前,招呼不远处正在换洗衣物的大嫂,“都凑齐了,可以看信了吧?”
她站到灯泡正下方,拆开信封,拿出里面一份信纸,摊开来一看。
顶格写着“亲爱的骊娟”,下面一行是“你好”。
林二玉撑起身子斜瞟了一眼,看了个开头,哼笑:“哟,这看样子是单独写给大嫂的信啊,小堂你别看了,你瞧大哥都没提起咱们,他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咱们这些弟弟妹妹咯。”
玩笑话当不得真,但林小堂手一顿,还是将信递给韦骊娟,“大嫂,我觉得二姐说得对,可能这是大哥单独写给你的信,我们一起看不太合适,你自个儿看吧。”
“我……不是……这有啥不能看的。”韦骊娟扯住林小堂,示意她继续念。
“你们就放心吧,你们大哥是什么性子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啊,他想说些肉麻的话恐怕都没这个文采嘞!”
也是哦。
一句话把大家伙都逗乐了。
林小堂没再推辞,继续就着灯光看下去。
信中的字迹很是潦草,林小堂瞪大眼睛仔细搜寻,才从龙飞凤舞的字迹中看出一点信息。
林大金在信中说他已经到达港城,现在住在老乡居住的地方,等过几天老乡会领着他一起去市警察局办领合法的居住证。
这两天他都在熟悉周围的环境,等居住证办下来,他就出去找工作。
信中,林大金特意申明,港城并不是遍地都是钱,不是随便干什么都赚钱,有些人也活得很辛苦。
不过再怎么辛苦,得到的报酬也比在厂里上班强,港城的工资水平的确要高得多。
然后就是问家里情况,大家都还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这阵子家里有没有出什么重大的事情,韦骊娟和林二玉的工作都还顺不顺利,林三满和林小堂的学习成绩现在是什么情况。
能想到的问题,林大金都在信里问了个遍。
信中的末尾还说,要是以后能港城安定下来,想把一大家子都接到港城去。
“呵,他自个儿还没稳定呢,倒是做起春秋大梦。”听完信的韦骊娟忍不住泼冷水,“你大哥呀,就是喜欢吹牛,八字都没一撇,以后的美梦先做上了。”
泼完冷水,韦骊娟又忍不住撺掇林小堂:“小堂啊,你来写封回信吧。”
林小堂连忙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铺在小小木桌上。
拿笔尖顶着信纸的时候,她抬起水灵灵的眸子看向自家大嫂,“大嫂,你有哪些话要对大哥说,你边说,我边写。”
韦骊娟挨着她身旁坐下,想了想,“我其实也没什么话,你就让你大哥自个儿注意一点,注意身体,不要轻易生病,一个人在异地他乡做事要谨慎,不要冲动。”
“然后就是以后工作稳定了,再给家里回个信。没了。”
“没了?”
“嗯,没了。”韦骊娟实在想不出其他话,“就这些吧,你问问二玉,看看她有什么话要和你大哥说。”
“我没什么话。”一旁的林二玉连连摆手,“你就帮我问问他啥时候能赚到钱,赚到钱记得寄回来一些。”
林小堂:“……”
“二姐,你咋时时刻刻惦记钱的事。”
“大哥去港城不就是赚钱去了吗,不惦记钱的事惦记什么事?”林二玉理直气壮,“再说了,关心的话不都让大嫂说了嘛,我还重复一遍有什么意义。”
林小堂:“……”
无法反驳。
刷刷刷刷,林小堂趁着昏黄的灯光飞快将两人的叮嘱写下,写完之后想起三哥林三满已经赶去学校上晚自习,不觉思考,要是林三满在场,会对大哥说些什么呢?
林小堂捏着下巴思考片刻,果断放弃。
得,想象不出来。
她三哥那闷性子,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若真在场,估计会说没什么好交代的吧。
林小堂在信的末尾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搁笔,将信递给大嫂和二姐。
“我都写好了,你们要不要瞧瞧?”
“不瞧不瞧。”两人不约而同地摆手,“没什么好看的,你赶紧叠起来找个机会寄了。”
林小堂:“……好吧。”
家里不知道还没有信封和邮票,她蹲下身子去壁柜翻找,一阵聒噪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大晚上的都早早睡了,不流行串门,谁会这个时间点过来?
离门最近的林小堂随手将大门拉开,门外兀地出现一张惨白的脸。
林小堂吓了一跳,定眼看时,才发觉门口捂住肚子半蜷缩的人是顾云的大嫂辛秀敏。
辛秀敏脸色发白,双唇也发白,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痛苦难耐地捂住腹,有气无力地开口:“骊娟在吗,能不能……”
不等她说完,林小堂已经从她神色中瞧出不对劲,连忙回头大叫:“大嫂!”
韦骊娟听着声音熟悉,早已跨步过来,一瞧,门口的辛秀敏像是从池塘里捞上来一样,浑身湿涔涔的。
“哟,秀敏你这是咋了?”韦骊娟吓得慌忙去扶人。
“我、我肚子疼。”辛秀敏艰难地张合双唇,“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下……”
“行行行,”不等对方话说完,韦骊娟慌张地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对方身上,回头吩咐林二玉:“二玉,快!过来搭把手,帮忙一起把她送去厂医院。”
林二玉向来不待见顾家人,这辛秀敏嫁进顾家,也算半个顾家人了,尽管对方和自家嫂子关系不错,平时偶尔碰见,她也是不屑得打招呼的。
这会儿瞧着人面色发白,死气沉沉,也顾不上其他,上前帮忙韦骊娟,将人搀扶着送往厂区医院。
走之前不忘叮嘱林小堂,“你留下看家!”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小堂捏着刚找到的信封,呆呆站在走廊,看着三道人影从昏暗的过道消失,心情莫名沉下来。
唉,一个人居住还是挺不方便,生病了连个送医院的人都没有。
走回桌前,林小堂提笔又在信里添一句:“大哥,记得不要落单,不然生病了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写好信后,折叠起来塞进信封,打算找个时间寄出去。
林小堂将信封塞进书包里,端了脸盆洗漱,洗漱完自己爬上床睡了。
不知道辛秀敏的情况怎样,肚子疼得这么厉害,看样子估计是急性阑尾炎,大嫂和二姐应该要在医院待蛮久,她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回来,没把堂屋的灯泡弄熄,只关了房间的灯,闭上眼准备睡觉。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平时和一大帮人一起睡习惯了,陡然一个人留在家里,莫名对这种寂静产生害怕,翻来覆去没睡着。
另一边的西式洋房里,阙星阑也准备上楼睡觉。
外面一阵汽笛声响起,宣示不速之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