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了,宫里的平静也验证了她的担忧。
皇上,应该不同意这事。
不说宋锦本身性格,就说宋家,在继宋首辅连着掌握朝堂二十年之后,又出了宋行之宋慎之这一文一武双星,已经盛到了极点,若是再出一个太子妃。
杨彦珺忍不住叹气,再看宋锦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坐在那儿,担忧又变成了无语:“你心可真大。”
宋锦继续啃果子,一只脚杵着地,另一只脚挂在竹椅把手上,自在随心:“是你想得太多了,有什么好说的?太子和我的事虽然没摆到明面上,这不是也没和别人放明面上吗?”
她现在很快乐,这就够了。
日
后的烦恼,日后再说呗。
真要想那么多,她现在除了要想皇上不同意他们的事,还得操心日后齐铮变心,或者忌惮宋家,或者日后什么乱七八糟皇子争斗了。
想想都脑袋疼。
关键是,就算及时自损,换个人处对象或者入赘,还是一样要操心人变心或者别有用心,或者孩子遇到事……
太麻烦了。
宋锦已经把脑子扔上辈子了,这辈子简简单单开开心心就够了,再多的,让她老娘和死鬼爹去操心吧。
她晃着白得发光的脚丫子,啧啧两下:“你看,你就是想太多,都长白头发了,再过两年就该长皱纹了。”
杨彦珺立马不担心她了,惊恐起身,跑向程思懿那儿:“皱纹?我真的长皱纹了?我就说,我就说,年华消逝,容颜易老。”
程思懿扶额,无奈:“没有,明光诳你的。”
宋锦挑起眉头,一本正经:“我可没有哈,我这人,就是诚实。”
杨彦珺抱着程思懿的膝盖磕着脑袋,哀怨:“老了,老了,我家花花以后得靠你们这个姨姨了。”
宋锦哟了一声:“别想,我可不给别人养孩子。”
杨彦珺:“狠心的女人,狠心的姨姨,亏我家花花还想着你。”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凑在一起格外热闹。
程思懿看得好笑,摇了摇头,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继续看着宋府的藏书,不愧是做夫子的女人,就是淡然心静。
宋锦能和杨彦珺打闹,对上程思懿这个文化人,心里总有些发虚,生怕说着说着,这人就来一句史学经典,紧接着一句孺子不可教也,便把给齐铮留的作业也给她一份。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理理嗓子喝了口茶水,再转头看向另一边。
牛铁兰和滕千璇坐在一起自己弄着珠串。
她宋锦放下茶杯,净了净手,朝着她们那边走去,声还未到,手已先到,就跟手欠的猫儿似的,总喜欢扒拉两下。
牛铁兰看着落地的珍珠,柳眉轻蹙,声音警告:“宋金金。”
宋锦手指微动,从桌边默默挪开,蹲在地上老实捡起地上的珠子,嘴里嘟囔着:“有什么好弄的,又费力又伤眼睛,让锦绣坊的人弄得了。”
牛铁兰瞥她:“你吃饭怎么不让别人帮你吃?”
宋锦轻哼:“不吃饭会饿死,到时候你又心疼了。”
牛铁兰微微一笑:“那你出门怎么不让别人替你出门?在家里安全省事。”
宋锦缩回脑袋不说话,把珍珠一颗颗放了回去,坐在那儿看着她老娘串着珠链。
牛铁兰的手很巧,不仅能制香,穿绳做珠链也格外好看,便是刺绣,色彩样式也格外好看,不过她不怎么刺绣,费劲伤神,以前还以此拒绝给宋锦做香囊。
当然,真实的原因是因为宋锦太糟蹋东西了,她懒得费劲。
宋锦心里也有数,所以提过一次就老实了,但是,前阵子,她老娘给她死鬼爹做了香囊,让她很是不平,便是后面牛铁兰又给她衣服上绣了花,她也还是惦着这事。
小气得不得了。
牛铁兰懒得和她多说,说也说不清,就继续弄着珍珠手链,珍珠的样式倒是简单,主要是编绳麻烦,她又用的金线,更得小心翼翼。
这般弄了一个多时辰,才用红绳金丝串好珍珠玛瑙链,五光十色,格外好看,最主要的,天下独一无二。
宋锦趴在旁边,眸光闪闪,已经伸出手放在桌上了。
她老娘喜好淡雅典韵,这般华贵精致的链子,想也知道是给谁做的。
“小混球”
牛铁兰嘴上低斥,手上动作轻柔,小心地将珠链栓在她的手腕上,然后敲着她的脑袋,没好气:“满意了吧?”
宋锦扬着嘴角,脑袋一歪:“这次只有我有了吧?”
牛铁兰睨她:“再废话就还我。”
宋锦嘻嘻一笑,抬起手就开始满院子炫耀去了。
就在一堆幼稚、无聊、好烦的娇喝声中,那压在平静悠闲生活上的小烦恼被等候已久的圣旨轻轻碾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首辅宋商之女,明光郡主宋锦,年芳十六,持玲珑之心,蕙质兰心,宠辱不惊,对内伯俞泣杖,孝悌力田,为一代孝女;对外破坚摧刚,忠勇无畏,抓反贼,护百姓,舍生忘死,护驾有功,乃孝悌忠信之辈,与太子齐铮天造地设,为太子妃不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