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医生,你能给我变出彩虹和极光吗?”
看极光要飞去很远的地方,虽然小少爷有的是时间,但晴仔抽不开身陪他。
至于彩虹,盛放趴在窗台等了好几天,老天连场雨都吝啬下,更别提雨后彩虹了。
盛放小朋友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尤其是昨晚撑着小伞见识过那场“魔法大雨”后,更笃定大人们都有神奇的本事——
而现在,这个“无所不能”的任务就落在了程医生肩上。
程星朗领着他们穿过大楼长廊,和祝晴聊着刚结案的案子。
“你上次提到的依赖性拯救理论,和这案子对上了。”
“恋爱对于救助型人格来说从来不是负担。”祝晴回忆着卷宗上的细节,“反而是更完美的拯救载体。”
“最近在研究心理学?”程星朗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那对你来说呢?”
“是个麻烦事。”祝晴说。
话题停在这里。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吱呀”一声,程星朗推开三楼尽头那间闲置实验室的门。
“等我一下。”
虽然不知道程星朗要做什么,但盛放小朋友就是莫名相信,魔法师一定有办法。
小朋友踮着脚在实验台前摆弄烧杯,直到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袋糖果。
三个人围着实验台。
程星朗往量杯里倒入温水,修长的手指从彩虹糖包装袋里精心挑选出色彩鲜艳的糖果。
糖衣在水中慢慢晕开,当彩色旋涡绽放在小朋友面前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得像星星。
祝晴忍俊不禁,转头时正撞见程星朗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们一起欣赏着杯中“彩虹”,分食着剩下的糖果,酸甜滋味在舌尖化开。
而极光的魔法表演,也即将开始。
程星朗临时找来的道具很简单,是几张光盘和一支手电筒。
他简明扼要地解释完原理,这次完全将探索的机会交给小朋友。
“我来吗?”盛放握着手电筒扬了扬,仿佛握着一支魔法棒。
“看你*的了。”程星朗说着,顺手关掉了灯。
盛放小朋友举着手电筒满实验室跑,不断调整着角度、距离和位置。
一缕阳光溜了进来,祝晴站在窗边整理窗帘,踮起脚去够最上沿的缝隙。忽然,一阵熟悉的清冽气息靠近,程星朗的手臂越过她的指尖。
“咔嗒——”
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隔绝在外。
“我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
黑暗中,低沉的声音由耳畔响起。
祝晴诧异地转头,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天在警署很少遇见程医生。
原来是在准备赴美参加法医行为分析组的特训课程。
“关于暴力行为中的‘反常性保留现象’。”程星朗低声解释。
这是个临时通知的专题课程。课程中有个案例,患者施暴时,对特定对象极度保护——与当年程家的案子如出一辙。
“去多久?”
“六个月。”
祝晴知道,这样的进修机会再平常不过。
原来这就是他刚才来CID办公室的原因。
“真好。”
“阿Ben要伤心了。”她仰起脸,“没人陪他吃午饭。”
程星朗轻笑一声:“还没告诉他。”
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祝晴正要回应,一道惊喜的小奶音忽然响起。
盛放宝宝分外雀跃——
“是极光!真的有极光!”
……
几个月前,王经纪一天要给祝晴的BB机留无数次言。几个月后,祝晴给了他手提电话号码,他更是变本加厉地从早打到晚,只要一有合适房源,必定第一时间拨通她的号码。
舅甥俩跟着他看了几处房子,不是采光不足,就是格局不合适。这位地产经纪越挫越勇,满身的元气,请祝小姐和盛先生放一百个心——他一定会再接再厉。
这些日子里,祝晴和放放小朋友成了疗养院的常客。
有时候他们在盛佩蓉的康复套房过夜,有时候则回家。
“营养师等一下送早餐来。”盛佩蓉问,“你们想吃什么?”
舅甥俩没空接话,他们忙碌着。
盛放像个小小指挥官,安排祝晴将客厅茶几旁的小圆几搬到私人花园。
小圆几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从家里搬来的专业书和儿童绘本。
难得舅甥俩同时休假,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祝晴散着长发,懒洋洋地托腮,捏了块曲奇放进嘴里。
放放的掌心装满饼干,一股脑塞到自己的小嘴巴里——
“我可以一口气吃五块饼干。”盛放鼓着腮帮子骄傲地宣布,“无敌嘴巴挑战成功!”
这个与套房相连的花园,盛佩蓉从前很少踏足。
每一缕阳光、每一片落叶,都会让她想起丈夫生前的模样。
但此刻,看着女儿和小弟在晨光中分享零食的模样,回忆变得柔和,不再刺痛。
“晴仔,你怎么不看书了?”
暖风吹动着书页,祝晴已经趴在桌上眯起了眼睛:“没意思。”
“好啊!”放放义正言辞,“破了案就不学习!”
“你怎么不看?”
有些话,盛放就当没有听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他的嘴角还沾着饼干碎,苦口婆心道:“学无止境啊!”
祝晴正要笑他,忽然感觉一双手轻轻落在自己肩头。
她回头,是妈妈温柔地牵动唇角。
“别动。”
盛佩蓉的手指穿过女儿的长发,轻轻挽起。
“可可小时候头发就又浓又密,很少有婴儿这样。”盛佩蓉轻声道,“当时我和你爸爸说,等女儿长大了,要每天给她梳辫子……变着花样换不同的发型,一定很可爱。”
迟到了二十年的承诺,终于在这一刻兑现。
祝晴感受着母亲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仿佛变回清晨耍赖偷懒的小女孩,即便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时刻,可这一幕却无比真实,熟悉得像是早已在梦里重复千百遍。
盛放小朋友坐在一旁,往嘴巴里塞着饼干,笑得眼睛弯弯的。
祝晴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放放看起来快乐又幸福,然而爱他的人,却觉得心疼。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感受,小舅舅还不明白,她却能够体会。
“会冷吗?”
盛放仰起头,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不冷。”
祝晴捏捏宝宝的脸蛋。
但愿外甥女和大姐的爱,能像今天的阳光一样,给他足够的温暖,抵御漫漫长路上的寒风。
……
几天后,程星朗赴美进修的消息才在警署传开,接下来的案子将由叶医生全权接手。
“将近半年都是和程医生搭档,突然换回叶医生,还真有点不习惯。”豪仔嘟囔,“叶医生和他太太滑雪回来了?”
“不然呢?”徐家乐翻了个白眼,“你给他批大半年的假吗?”
“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曾咏珊突然凑到祝晴身边,“你知道吗?”
“他临走前和我说过。”
曾咏珊眼睛一亮:“还说什么了?”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莫振邦拎着公文袋走进来。
今天是他考督察试的日子,居然还抽空回来一趟。
众人瞬间围了上去,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遇到难题先跳过,大家都不一定会,最重要的是心态不要受到影响。”
“见到考官记得微笑啊!到时候考官心情好,可能会给你多加几分。”
“微笑什么?这是笔试又不是面试,笑给试卷看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万一笔试考官和面试官是同一个呢?”
“豪仔,你警校白读了,到底有没有点常识?在最后面试环节,考官通常是高级督察、总督察、警署警长……”
“所以翁sir也要面试我们阿头吗?他会不会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