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晴:“是方雅韵?”
曾咏珊忽然反应过来,怔愣道:“这个背影,的确有点像。”
……
李子瑶提过,方雅韵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谐。
中午在方颂声家里时,她故意拦着奶奶,不让老人家提及家里有两台电话的事。此时再回想,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也许并不仅仅是担心老人的身体。
“你是说,方雅韵曾经差点结婚?是被方颂声拆散的?”莫振邦皱眉。
曾咏珊说:“你这样说,好像真的很少听见有关于方雅韵感情生活的花边新闻啊。”
“但是,以李子瑶和方雅韵的关系,提及她,嘴里肯定是没好话的。”豪仔说,“不过,差点结婚被拆散……这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莫振邦当了十几年警察,路子广。
他回办公室几分钟后,再出来时,丢来一张便签纸。
莫sir神通广大,便签纸上写着一串号码。
“曾经采访过方雅韵的记者,是绮云的朋友,给她打个电话,看能不能套点料出来。”
祝晴接过便签纸:“莫sir,怎么套?”
“这还要我教你?”莫振邦瞥她一眼。
祝晴深吸一口气,拨通记者的电话。
本以为套料需要话术技巧,第一次尝试只能当作累积经验,然而谁知道,是莫sir在耍人。
莫sir早就已经和对方打好招呼。
“CID的探员是吗?”对方的语气里带着笑,很好说话,“我知道,绮云给我打过电话了。”
这位记者在方雅韵尚未成名时就采访过她。
“和现在谨慎的样子不同,那时候的她很坦诚,几乎有问必答。”
“像我们这种娱乐采访,说白了就是为了挖八卦的。谁会关心一个三流钢琴家拿了什么业内呢?根本没人在意。所以,我问的基本上都是劲爆的感情问题。”
“那段感情,至少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她的初恋。故事很俗套的,对方是个穷小子,方雅韵的父亲看不上他。方老师私底下找那个男生谈了几次,劝他离开女儿。”
“钢琴家嘛,很傲气的,既然对方决心离开她,她肯定不会挽留。后来,那男人很快就和别人订婚了。而方雅韵……就再也没有拍过拖。”
“其实追求她的人不少,同行的钢琴家、投行的精英……但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方雅韵是彻底死心了,反倒是她父亲,后来开始着急起来。”
“听说那个男人,后来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方老师硬要棒打鸳鸯,估计他们——”
这位记者非常健谈,还提到当年的采访是用录音笔记录的。
“不过拷贝不知道塞哪里去了,得找找。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带给你。”
“明天方便吗?”祝晴问。
记者笑了:“Madam,这么急?”
记者将见面时间敲定为明天下班后,地点是铜锣湾一间x西餐厅。
挂断电话之前,她半开玩笑道:“Madam,我现在从娱乐组转到社会新闻组,以后有独家消息,记得关照啊。”
……
过了晚上七点,晴仔还没有回家,小舅舅就知道,她又留在警署加班了。
自从萍姨来了,孩子越来越没交代,不回家居然也不打声电话报备。
放放小朋友多给外甥女三十分钟机会。
三十分钟后,她还是没回来,他便坐在玄关的小板凳上,给自己穿鞋子。
“陈皮老鸭汤,加了新会陈皮、红枣和淮山,温润滋补的。”
“香煎鲮鱼、豉椒炒蚬,还有蒸肉饼。”
“刚热好,少爷仔,我们走吧!”
盛放陷入沉思。
萍姨怎么知道他要去警署?居然被看穿了。
三岁崽崽也需要面子。
放放小脸一垮,别过身子,小小声道:“不用热,警署有微波炉。”
“原来是这样啊!”萍姨立马会意,很给面子地附和,“少爷仔对警署的设备真是了如指掌!”
一老一小出了门。
萍姨手中提着一个保温壶和一个保温饭盒。
他们踱步到了油麻地警署,盛放就好像回家,一路往CID房走,根本就没有人拦着。
远远地,他已经听见晴仔同事们的声音。
而祝晴的同事们,也闻到饭菜香。
“晴仔!舅舅给你送饭啦!”
三分钟后,工位上摆着三菜一汤。
还冒着热气。
这待遇,一般人可及不上。
莫振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差不多就收工吧,先回家吃饭。”
几个同事们唉声叹气。
“回家也没有陈皮老鸭汤啦。”
“我爸妈才不像萍姨这样会做菜。”
“想开点吧,谁让你没舅舅——”
舅舅被夸啦。
盛放朝外甥女得意地扬起小下巴,藏不住的炫耀。
同事们打着招呼,一个个离开。
夜晚的警署走廊,只剩零星几盏灯。
等祝晴吃完最后一口饭,萍姨立马上前收拾保温壶和饭盒。
而祝晴还要留下来,做一些收尾工作。
萍姨:“少爷仔呢?”
放放:“还用问!”
为了不被赶走,盛放听话地窝在外甥女身边,看着她办公。
但是,他没有老实多久,不一会儿,溜进会议室里。
盛放小手握紧马克笔,在白板空白的背面画上记号。
就像是正在组织会议,崽崽清了清嗓子,自己和自己玩得好开心。
只是很可惜,他忘记带自己的玩具伙伴们。
下次过来,让钢铁侠、蜘蛛侠、雷神和咸蛋超人在折叠椅上坐成一排,假装是他C组的手下!
祝晴忙好的时候,看见会议室里的放放宝宝正在指点江山。
“回家了,放sir。”
“马上。”盛放的大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比“ok”,而后板着脸对下属道,“散会。”
舅甥俩关灯关门,下了楼。
居然已经九点了。
“放sir,你这样会不会太严肃,吓到伙计们?”
“不会啦,我们私底下都是朋友。”
祝晴忍俊不禁,弹一下他的额头。
“程医生的车还停在那里。”祝晴余光瞄到露天车位,“我再去一趟法医科!”
外甥女又是步履匆匆。
小舅舅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孩子怎么都不知道休息呢?
法医科就在警署主楼后侧那一栋。
上二楼时,祝晴回头瞄一眼楼梯间底下,那里的门牌指引灯还亮着。
她单手捂住放放的眼睛。
“我知道,是停尸间。”盛放说,“才不怕。”
警察的小舅舅,怎么会害怕尸体?
盛放小朋友还记得程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远远地指着。
程星朗已经换下白大褂,正要离开,注意到祝晴和小孩的身影,停下脚步。
“你们怎么来了?”
“昨天你说,死者体内的安眠药成分奇怪,要送去政府化验所进一步检验。”
“拿到报告了。”程星朗往办公室里走,打开灯,指着桌上的报告。
祝晴:“什么结果?”
“初步判断是境外流通的安眠药,香江市面上没有销售记录。”
“境外?”
外甥女和程医生在办公室聊公事,盛放小朋友便在走廊踱步,抬头时,正好对上一张陌生的笑脸。
是法医科那位咧开嘴会露很多牙齿的技术员。
他总爱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