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样做,其实也算是一种冒险吧,拿自己的人生做赌注。”
“为了一个人渣,搭上自己,值吗?”
现在的李子瑶,过上看似平静安稳的生活。
他们在想,如果不插手这起案子,她能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
但是,那是她真正想要的吗?
……
连续三天,警方一直在跟踪方雅韵和李子瑶。
会议室里,大家汇报着各自的进度。
“方雅韵每天早上四点半准时从家里出发,去排练室练习。大约中午,最晚到下午两点,她结束排练,离开排练室。她的未婚夫Henry每天都会在门口接她,两个人一起去吃饭,吃完饭回家。”
“看得出来,方雅韵和Henry特别恩爱,大概是因为之前分开过好几年,重新走到一起,两个人更加珍惜这段感情。”
“这三天时间里,方雅韵和Henry几乎都是腻在一起,有时候手牵着手去探望她奶奶,或者到菜市场买点菜,回Henry家下厨。”
莫振邦斜倚在白板前,看下属们交上来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面,他们都是手拖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方雅韵和奶奶的感情这么深,没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吗?”徐家乐好奇道。
“估计她到现在还没说方颂声的死讯吧,这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可以理解,我大姑去世到现在,家里人一直瞒着爷爷……就是担心他接受不了刺激,身体承受不住。”
“方颂声就是再十恶不赦,对于他母亲来说,终究是唯一的儿子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确实很难撑得下去。”
莫振邦收回视线,望向祝晴:“李子瑶那边什么情况?”
曾咏珊和梁奇凯立马翻开这两天的记录。
“逛逛百货大楼啦,买买衣服啦,或者去美容院做facial……这几天,李子瑶基本上都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昨天晚上,她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出了一趟门,是下楼接罗薇薇。罗薇薇做的这份工作,喝到天昏地暗都是常有的事,李子瑶下去接她的时候,好像挺担心的。”
“不得不说,罗薇薇的演技真不错。”豪仔接话,“那天我和祝晴第一次去她家,她那语气,我还以为她们俩的关系真不怎么样呢。”
这些天,祝晴、曾咏珊和梁奇凯轮流盯人。
昨晚,祝晴和梁奇凯一起在李子瑶楼下守着,夜里准备回去时,看见她走出公寓楼。罗薇薇喝得太多了,连眼神都是涣散的,靠在路灯旁,吐了好久。李子瑶蹲在她身边,耐心地陪伴着,轻轻帮她拍背,又跑去便利店给她买水。
当时祝晴站得远,依稀能听见,她轻声地劝,劝罗薇薇早点换一份工作,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住呢?
“哦,对了。”梁奇凯继续道,“这几天,戴枫来找过她几次。当时在警署录口供,他说李子瑶送上门,现在看来,也就是气话而已。又恨又爱的,拍拖啊,真是复杂。”
“上次我和梁sir看见,戴枫给李子瑶送了一束花,超大的玫瑰花!”说到这里,曾咏珊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她好像不愿意收。我还在想,如果李子瑶真的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复合。”
“其实——戴枫怨的一直都是李子瑶甩了自己,转头就要和老东西结婚……但如果,李子瑶是为了报复方颂声,那她和戴枫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
“有没有可能,其实是戴枫和Henry联手干的?李子瑶和方雅韵知道,最终警方调查的焦点会落在她们俩身上,所以两个人策划了一切,由她们的男朋友动手?”
“不可能,戴枫的不在场证明和李子瑶一模一样,至于Henry,上次就说过了,他出差,当天根本不在香江。莫sir还特地让我们去查过,出入境的记录总不能作假。”
这起案子查到现在,牵扯出的相关人员已经够多了。
一个前男友、一个现未婚夫,偷手表和钱的Amy老师蔡慧敏、李子瑶、室友罗薇薇,还有方雅韵……
警方反复核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他们应该都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会不会藏在暗处,表面上看来,和李子瑶还有方雅韵毫无关联?”
“一个看起来和她们俩没有任何瓜葛的局外人——”
同时,警方还在考虑另一个方向。
二十几年前,方颂声专门向十八九岁的年轻女孩下手。
那么这二十几年来呢?
“狗改不了吃屎,他尝过甜头,怎么可能收手。”
“当年周令仪跳楼自杀,他伤心绝望,听老街坊说,还瘦了一大圈……怎么这么能演?也许在当时,方颂声就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除了倪芳润和周令仪,一定还有别的受害者。”
调查范围悄然扩张。
这些年来,方颂声作为钢琴教师,接触的学生不计其数。不管是当年他担任家庭教师时授课的学生,还是雅韵琴行里的学员,都有可能曾经受过他的侵害。
至于方雅韵和李子瑶——
表面上,她们似乎已经洗清了嫌疑。但暗地里,警方的调查从未停歇,他们抽丝剥茧,逐一排查每一个可能的关联者。
“也许那个人和方雅韵、李子瑶一样,是受害者的孩子。”
“但如果对方在当天清晨杀完人之后,直接离开香江,甚至离开国内呢?”
“根本就是大海捞针,要是直到现在,真正的凶手都从没有露过面,没有暴露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们怎么查——”
调查进行到现在,线索突然中断,警方毫无头绪。
整个B组笼罩在沉重的低气压中。
跟踪工作仍在继续,但大家都迷失了方向,在原地徒劳打转。
祝晴想到那天晚上她给放放讲的成语故事,守株待兔。
每一个可疑的监控画面,每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每一个曾与警方打过照面的人,他们反复筛查过无数遍,查到没有任何线索可以展开,一筹莫展。
“天网恢恢,不可能没有任何破绽……”
“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那个突破口。”
“现实中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完美犯罪,凶手一定也会留下马脚。”
大家喃喃着,也不知道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再给大家打气。
“莫sir。”祝晴突然开口。
莫振邦从案卷中抬起头:“有线索?”
“不是,我下午要请假。”
莫sir看了一眼腕表:“差点忘了这事。”
祝晴下午要请假,几天前就已经和莫振邦报备过。
虽然刚才翁兆麟经过刑事调查组办公室时脸色很臭,但作为B组的阿头,莫sir完全扛住了压力。
没破案,就没情面可讲。
祝晴走的时候,翁兆麟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哪还有平日里那个笑面虎的半分和气。
……
盛放小朋友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他得去幼稚园,过上集体生活。
上次吕绮云给祝晴拿错了资料,第二天就已经补上,但到目前为止,那一叠厚厚的面试题目,她就只看了一次。
祝晴有些惭愧。
李子瑶和戴枫的口供,她看得滚瓜烂熟,夸张一些,甚至可以背下来。但是家长面试题,她没有认真温习,还是现在站在路边拦车时,迅速翻阅,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
“没关系的,晴仔。”盛放小手一挥,理解道,“办案要紧。”
小舅舅一点都不想去上幼稚园。
以前听有关于盛家的谣言,外面都传盛家大小姐和大女婿是富贵闲人……放放觉得,这说法于他而言,倒是很合适,这些日子,他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
盛放反思过,上次他实在是太傻了。在第一轮面试中,忘记控分,一不小心就全优通过。现在,如果外甥女在面试环节也好好表现,放榜日那天,他一定会顺利入学的。
放放舅舅根本不愿意入学。
他更想在家里当个富贵小闲人。
“晴仔,不要太用功。”放放扯扯她的衣角,“休息一下。”
晴仔不休息。
她一边看面试题,一边拦的士,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天都没有路过的空车。
祝晴看了一眼时间。
放放开心地说:“该不会要迟到了吧!”
但是晴仔哪里能让他如愿。
外甥女向来行事稳妥,很少有毛毛躁躁的时候,她记得今天要去面试,就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像是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如路阻、小巴延误、拦不到计程车这样的变数,她绝对都提前想好了应对方案。
“不可能迟到。”祝晴说,“死了这条心吧。”
今天她的应对方案是,提早出门。
放放宝宝被噎了一下,用长辈的语气说道:“看你这话说的——”
话音未落,他踮起脚尖:“晴仔晴仔,有熟人!”
祝晴怀疑,整个油麻地都是盛放的熟人。有些熟人,她甚至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放放却能笑眯眯打招呼,自然得很。
她顺着小孩的视线望过去。
一辆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盛放上次在警署露天车库见过程医生的车,原剧情里的天才小反派过目不忘,别说车型了,就连一打眼看过的车牌号,都牢牢记在心间。
这会儿,他就一下子认出程医生的车,像是在路边叫停的士一样,叫停这辆车。
“Madam?”程星朗降下车窗。
“这么巧。”祝晴意外地问,“你要去哪儿?”
程医生晃了晃手中的保温箱:“送份血液样本去红磡化验所,你们呢?”
“九龙城的维斯顿幼稚园。”
“顺路吗?“
程星朗:“可以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