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图个耳朵开心。
时间一晃而过,年三十儿到的时候,一大早就有人在大门外放炮仗。
小猫被吓的蹭一下从炉子后面窜出来,立着毛,竖着耳朵,警惕的盯着堂屋门看了一会儿,没等到其他动静,才又耷拉着尾巴回去了。
没想到刚在猫窝里面趴好,外面又是“啪”的一声。
小猫又是一个激灵,猛地窜了出去。
温夏也被吵醒了。
怀孕已经五个多月,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凸了起来,身体也逐渐变得笨重,睡觉的时候怎么躺都感觉不舒服,晚上折腾了很久才入睡。
现在被吵醒,她极其不悦的往许泽那边蹭了蹭。
许泽自从温夏显怀之后,就不怎么敢碰她的肚子,总怕自己笨手笨脚的弄疼温夏。
更怕自己劲儿使大了,会把温夏肚子上的“气球”给弄破。
尽管他的动作其实已经非常轻柔了!
见温夏还要往他怀里挤,许泽怕碰到她的肚子,赶紧伸手帮温夏捂住耳朵,企图隔绝一些外面传来的噪音。
但,见效甚微。
温夏躺了十分钟时间不到,就坐起了身。
“实在不行我想办法给你做一副耳塞?”见温夏起来,许泽赶紧用被子将她包起来,视线在扫到温夏眼下的青黑时,心疼不已。
“不是,”温夏有些无奈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是他醒了,在踹我。”
这……
和当初刚听说温夏怀孕时的心情很不一样。
许泽那时候只知道温夏肚子里面,有了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但这个孩子是圆是扁,他和温夏两个人其实都没有什么实感。
可是经过这几个月温夏身体的变化,之前那种“温夏肚子里面揣着一个崽”的漂浮感,终于落到了地上,生根发芽。
他无比清楚的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慢慢一点点长大的。
也更清楚……他是怎么折磨他妈妈的。
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温夏终于能吃一些肉了,在闻到鱼汤的时候也不会吐了,但她晚上睡觉却成了一个问题。
朝着一边躺的时间久了之后,就腿麻,脚麻。
一晚上因为这个问题,至少会醒来三四次,每次醒来之后,许泽就帮她捏腿,等她再睡着,就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来回折腾一番后,感觉眼睛刚阖上,天就亮了。
“你怎么醒这么早啊?乖一点,让妈妈再睡一会儿,”许泽微微蹙着眉,半俯着身体看着温夏的肚子道。
怕自己的语气太严厉,半晌,又轻轻用手抚了抚温夏的肚子,企图让里面的小宝贝能忽略他的语气。
“别皱眉,一会儿被他看到怎么办?”
温夏偏头看着许泽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在见到许泽后面的动作之后,心里神奇地猜到了他的想法,她抬手在许泽的眉心按了按。
许泽立马舒展眉头。
几秒后,他伸手捏了捏温夏的鼻子,“逗我玩有意思是不是。”
他其实没用劲儿,温夏略偏了一下头就躲开了许泽的手,笑着道:“他看不见,但他妈妈能看到,别影响孕妇心情。”
话音刚落,就被许泽凑过来在脸上亲了一下。
村里的小孩其实放炮仗都算是迟的,一些家里穷没钱买炮仗的,只能跟在别的小孩屁股后头捡一些没点燃的。
捡回家之后,将鞭炮拦腰截断,将里面的那一点点火药倒出来,然后用火柴点燃。
火药没有响声,只有声音极轻微的噗呲一声。
但就算是这样,路上在红色炮仗皮里面,找没点燃的炮仗的小孩也特别多。
有的甚至专门守在别人家的坟边上,等到那家人烧完纸钱,放完鞭炮之后,跑去坟边找那种“残缺”炮仗。
找一堆,等到晚上的时候全扭断,点着玩儿。
城里的小孩则从年二十起就开始放着炮仗玩了。
盒子装的小串鞭炮,二踢脚,冲天猴,城里路边上随处可见摆摊儿的。
温之福和李荷花疼爱许熠,虽然没去城里,但在供销社给许熠买了不少,就算他天天放着玩,都能让他放到元宵节去。
许泽原本也想给他买,但在看到老两口买的那些炮仗之后,还是打住了。
外面的小孩们在放炮仗玩,家里的大人们可是有的忙了。
不仅要蒸馒头炸果子,还要贴春联,收拾家里,以及准备年夜饭。
温夏自是不用干这些活儿,她甚至都不用下炕,许泽就已经手脚麻利的将家里该收拾的收拾了一番。
甚至,在做完这些之后,许泽还有时间给温夏炖鸡汤。
同一时间,王老婆子家又闹起来了。
似乎是钱峰的衣服被孙翠云洗了,他要出门,但没有衣服穿,然后和孙翠云吵了几句嘴。
孙翠云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钱峰和刘寡妇的事情,被钱峰激出来脾气之后,就直接质问他这么着急出门,是不是想去找刘寡妇。
赵和平和刘寡妇才刚从农场回来,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们在农场过的是什么日子。
钱峰在赵和平和刘寡妇刚被抓的时候,还忿忿不平,觉得刘寡妇这女人不要脸,明明和他那什么了,居然去找赵和平,但自从那天见到他俩回来,钱峰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还好,还好。
还好当初被抓住的人不是他。
没想到孙翠云居然敢提这件事情,还喊的这么大声。
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也搞破鞋?
钱峰当即脸色一冷,抬手就给了孙翠云一巴掌,“你还有脸喊,那么大的一个肚子就生了一个赔钱货,你还好意思冲我喊?给你脸了是不是!”
第148章
孙翠云被钱峰一巴掌打的一个趔趄。
眼疾手快的扶住一边的桌子之后,才避免直接摔倒在地上。
钱峰的怒气还没消,他表情颇有些狠厉的指着孙翠云,“你再敢乱说试试看。”
孙翠云被钱峰的目光刺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捂着被扇肿的半边脸,直接从屋里跑了出去。
边跑还边带着哭腔喊:“这日子我是一点也过不下去了!”
王老婆子正等着孙翠云过来烧火呢,谁知道就等来了她这么一句话。
“这是怎么了?”
王老婆子迈着小脚跑到院子里,见孙翠云出了大门,下意识抬脚跟上去,但孙翠云跑的实在太快,她没跟上,就只能疾步跑回来找钱峰。
“峰啊,你和你媳妇吵架了?”
王老婆子看看钱峰那张被怒气激红的脸,又扭头看看炕上被吵醒之后正在哭闹的小孙女,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有什么大事非要在过年的时候吵?也不怕外人看到之后笑话。”
见钱峰还臭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王老婆子又上手拉了钱峰一把,“还不赶紧去把她找回来,今儿还有一堆的活要干呢,晚上的年夜饭不打算吃了?”
钱峰这才态度松动了一点,随手抓过一边的单衣就往外走。
没办法,他的棉衣被孙翠云洗了,即便是放在炉子边,估计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干。
不过,王老婆子哪会让儿子就这么出去,她又颠着小脚出了孙翠云和钱峰的屋子,扬声在院子里喊了老大媳妇一声。
老大媳妇虽然也听到了钱峰和孙翠云两口子的动静,但她一直装不知道。
在听到王老婆子喊她的时候,她才应了一声。
“妈,我正忙着给成成缝衣服呢,他这衣服的袖子破的都不成样子了,要是今天缝不好,明天该没法穿出去见人了。”
“我不是要叫你来厨房烧火,”王老婆子哪能不知道大儿媳妇的心思。
就一件小孩的衣服,袖子破了而已,哪需要用那么多时间缝补。
就是不想来厨房烧火罢了。
不过,再怎么说,大儿媳妇是她亲自挑中之后去说的媒,平日里干活也麻利,还在进她家的第一年,就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所以她也就不怎么会去挑大儿媳妇的理。
“孙翠云跑出去了,我让钱峰赶紧出去找找,但钱峰他衣服洗了还没干,你把老大的衣服找出来,让他先穿着去找一下,回来之后再脱给老大。”
王老婆子见门口有人经过,喊得声音顿时小了一些。
但没想到,那人还是往她家院子里探了一下头,“她婶子,翠云咋了。”
“没咋,”王老婆子脸上堆着笑,“我让她去供销社那边打酱油去了,谁知道这天寒地冻的,她没穿厚棉衣就往外跑,我怕她冻坏了身子,让钱峰赶紧出去寻寻,将她换回来。“
“这屋里的丫丫都想妈妈了,直哭哩。”
那人夸了王老婆子几句,说她当婆婆当的是真细心。
王老婆子就笑眯眯的回夸了她两句,说她也好。
哪知她这句话说完,那个人就立马抱怨说自己今天都要忙死了,也没个人帮忙什么的。
“你家的还好,一个个的勤快,不像我家的,都快懒死了。”
“……”
两个人靠在大门边,将两家的儿媳妇之前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拉出来细细评判了一番。
老大媳妇本来不太想将自己男人的衣服拿出来给钱峰穿,毕竟这是她前两天才洗的,好不容易才干,结果,她家男人一天没穿,就先便宜了钱峰。
但王老婆子就在大门口站着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在钱峰接衣服的时候,她还是叮嘱道:“仔细着一些,这是你哥明天拜年要穿的衣服。”
钱峰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到,拿过衣服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