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只是为了还人情么?谢怀瑾将图纸仔细收好,心中却不愿去细想这个问题,只当那听到消息时的心悸是因为不想欠她的,而不是……不是听了那些,迫切的想去见她一面。
一阵风刮过,天上飘起了雪花,空气骤然降了几度,雅然居环境最好的包厢内却气氛火热。
刘珍珍性格洒脱不拘小节,姜雪兰虽然爱说反话,但性格也很外向,两个社牛凑到一起不出一刻钟就打的火热,再一刻钟后就以姐妹相称了,若不是丫鬟拦着,两个人都要对着窗外飘雪当场结拜了。
“小姐,刘小姐的母亲是夫人娘家弟妹的表姑奶奶,这要结拜了辈分就全乱套了,夫人回去定然要怪罪的。”姜雪兰身边的丫鬟说着话急得都快哭了,小姐们闹着好玩,但她们这些当下人的若是任由她们胡闹,等回府后可就惨了。
“什么?我们还有这层关系呢。”刘珍珍更开心了,“那这么算你还要叫我一声小姑呢,那感情好,我可不跟你拜姐妹了,以后你就叫我小姑吧,哈哈。”
姜雪兰不乐意了:“这关系可太远了,你少占我便宜,咱们各论各的,叫你一声姐姐你就偷着乐吧。”
两人争论不下,又想到什么,同时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姜灵竹:“竹子,你说,你跟篮子是不是得叫我一声小姑!”
姜灵竹艰难咽下口中的菜,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姜雪兰打断了:“什么竹子篮子,也太难听了!”
“哪里难听了,这么叫显得亲切,你们也可以叫我珍子。”
“……”姜灵竹蓦然想到现代很出名的一部惊悚电影里的长发女主角,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借口自己吃饱了去了窗边透口气。
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一片雪花悠悠飘落到她手上,耳边充斥着嬉笑吵闹声,她的怀里还放着热乎乎的五百两银票,同谢怀瑾的婚事近在眼前,她抬眸看着天边,唇角微抬,笑容明媚娇俏。
这一刻,她是她自己。
姜灵竹回头看了眼已经在争论那天大殿上到底谁求情求的有用的两人,笑容更大了些。
真好,这个冬天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冰冷的度过了。
第15章 亲自验身
一顿饭的功夫,三人俨然成了好姐妹,刘珍珍当场拍着胸脯表示等姜灵竹成婚那天要送她一个大礼,保证让她欢喜。
说这话时她已经喝大了,姜灵竹随意嗯嗯了两声,帮着刘府丫鬟一起把人送到马车里,又叮嘱道:“务必要把你们小姐安全带回府上。”
“诺。”
从刘珍珍那边下来后姜灵竹又头疼的上了自家马车,车里另一只醉鬼还在嚎着“再来一杯”,她放了个汤婆子过去:“清醒一点,到家了再睡。”
但马车里温度适宜,本就喝多的姜雪兰哪里撑的到回家,半路就已经睡的昏昏沉沉的了,到家时都是两个丫鬟合力才将人搀扶下来。
姜雪兰还醉着呢,嘴里说着胡话,丫鬟怕被老爷夫人看到,求救的看向姜灵竹,姜灵竹想了想,道:“先将人送去我院里,母亲若问起就说我想同妹妹说些私房话。”
丫鬟连忙搀着人去了,路上碰到小厮,说今日靖王来拜访,老爷正在前院招待。
姜灵竹下意识想他来做什么?总不会是知道她今日在雅然居借着他的名义招摇撞骗了吧?但随即她又摇头,不可能,雅然居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会莽撞到直接去找谢怀瑾对峙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估计他是真有事来问问姜方海吧,姜灵竹心里定了定,把姜雪兰安顿好后春花过来找她,说午时宫里又来了几个宫女,现在正跟徐嬷嬷一起在偏房等她。
检查学习要点还需要好几位宫女一起监管?
姜灵竹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具体是哪里不对,只能留了个心眼,在膝盖处塞了点软布,做了个简易的跪得容易。
到了偏房,春花照例被徐嬷嬷叫退了下去,一个宫女跟过去,站在了屋内门口处守着。
姜灵竹瞧着心里更打鼓了,怯生生的问:“嬷嬷这是做什么?”
徐嬷嬷笑的慈祥又和蔼:“姑娘别怕,去榻上躺着就行,很快就好了。”
“躺……躺着?”姜灵竹有了个不好的猜想,她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有些紧张,“今日不是要检查么?怎么还要去榻上了?”
“自然是检查姑娘是否完璧了。”
姜灵竹的脸上血色瞬间上涌,却又在转瞬间迅速褪去。让她和谢怀瑾上床她虽羞,但也不算抗拒,可让她对着除了丈夫和大夫以外的人露出私处,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大概是她脸上抗拒之色太过明显,徐嬷嬷安抚道:“姑娘别怕,这女子婚礼前都有这么一遭,奴婢会轻些,不让姑娘受罪的。”
姜灵竹表示她不想接受这份好意,不论轻还是重,在她心里这都是屈辱。
她大脑飞速旋转着,试图找出能巧妙避免的法子,这一想,还真让她想到了。
她面上重新浮上红晕,低下头绞着手帕,极其扭捏害羞的模样,细声说道:“嬷嬷,我不是怕,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没跟您说……”
徐嬷嬷一头雾水:“姑娘说谁?谁要跟奴婢说什么?”
“就是……就……哎呀……”她难为情的用帕子遮住脸,又嫌不够,还背过身去才继续道,“嬷嬷明知故问,殿下人都来了,嬷嬷还要同我装傻作甚。”
徐嬷嬷不是装傻,是真傻了,她今日忙着准备验身所需物什,还真不知道靖王来了,疑惑的看了眼后来的宫女们,得到了她们的点头后,却还是不明白姜灵竹到底什么意思,偏偏这位姑娘又实在胆小,说几句话就已经羞的不行。
“奴婢是真不知姑娘在说什么,姑娘能否说明白些?”
片刻后姜灵竹轻若蚊蝇的声音才响起,但声音虽小,徐嬷嬷同满屋子的宫女却被震在了当场,徐嬷嬷缓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不可置信的问:“姑娘刚、刚刚说,靖王殿下说要亲自给您验身?!!”
姜灵竹其实也臊的满脸通红,虽然话是假的,但声音里的羞意九分都是真的:“是……我今日在雅然居用饭时殿下差人来送的信,信上说……”
她使劲咬了咬唇,用疼痛逼自己说下去:“他既然认了我这个娘子,那我的心和身体就只能属于他一个人……今日验身,他会来府中拜访父亲,届时让嬷嬷找理由去请他来清苑,由他亲自来看……看我……我也不知嬷嬷为何不晓得此事,刚刚听您说要给我验身时还吓了一跳。”
背对着众人的姜灵竹说完这些话两只手都绞成了麻花状,心里因为紧张突突突的跳。
倒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谎言败露,毕竟徐嬷嬷去找靖王也不可能跟身为主子的他去问这话是真是假,唯一有可能暴露的就是徐嬷嬷回宫后会把这些话告诉太后,但转念一想,她一个现代人都没法厚着脸皮跟自己孙子问这些,顶多是旁敲侧击两句,不会摆在明面上来。
她紧张的原因完全是徐嬷嬷接下来肯定会去请靖王过来,而她想的应对办法实在是有些羞人。
“……可能是送信的人路上出了什么差错,不过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这回事的,奴婢这就去请殿下,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姜灵竹点头:“雪有些大,嬷嬷路上小心。”
雪确实大了许多,徐嬷嬷出了清苑,一路都在想这事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那靖王殿下也实在太……太那什么了点,若是假的……姜姑娘那不到二两的胆子,怎么敢拿这事扯谎。
所以真是她们殿下太那什么了?徐嬷嬷咂咂嘴,抖了抖身上的雪到了待客的前院,守在门口的王府护卫也是太后的人,见到她很是稀奇的问:“徐嬷嬷,你怎么来了?”
人是你们主子要见的,理由还得她来帮忙找,徐嬷嬷假笑两声:“太后娘娘今日让银月带了重要的东西来,说是要让殿下亲自过目。”
饶是徐嬷嬷教了这么久的夫妻之道,说到过目两字时也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东西贵重,挪起来麻烦,还得请殿下随我去一趟,劳烦林小哥禀告一声。”
林护卫点头,又让她到屋檐下等一会,自己进了房内。
谢怀瑾其实已经听到徐嬷嬷说的话了,林护卫进来后他又听了一遍,抿了口茶后他才道:“那姜大人,本王就先去一趟,回来后再议。”
姜方海虽然觉得他去清苑有些不妥,但毕竟是太后的意思,他只好客客气气的起身送人。
第16章 闺房密事
行至半路,谢怀瑾伸手接住飘过来的一片雪花,嗓音冷淡:“徐嬷嬷,你确定是皇祖母有东西要给本王看么?”
徐嬷嬷心里蓦地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姜姑娘出了趟门当真变的胆大了?可她说来请靖王时,对方分明只有害羞没有慌乱啊。
那难道是靖王以为消息送到了她手上,也给她找好了理由,结果她因为自己胡诌,所以让靖王误以为事情有了变故?
应当就是这样,徐嬷嬷心里稍定了些,低下身子道:“殿下赎罪,奴婢这边没收到消息,还是姜姑娘方才跟奴婢说了奴婢才知晓,奴婢也不知道该用何理由,只能斗胆用太后的名义将殿下请来。”
谢怀瑾凝视着掌心那晶莹剔透的雪花,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一双晶亮的眸子,须臾后他收拢手指,淡声道:“下次不要由着她胡闹。”
明知道新人婚前不能相见,还在知晓他来了府上后求徐嬷嬷来请他,若是让太后知道定然少不了说她一顿,就不能耐心等等,哪怕再等上一刻钟呢。
他声音冷漠说着不要,话却带着股纵容意味,徐嬷嬷虽然没太明白这胡闹的为何成了姜姑娘,但还是听出了那股不寻常的味道,连声应诺。
到清苑门口徐嬷嬷让护卫们都留在了外面,女子后院他们也确实不方便进,谢怀瑾没说什么,自己驶动轮椅跟着徐嬷嬷到了偏房,进了屋后他还未瞧清楚屋内情况,就先迎来一句娇怯的责问。
“殿下怎么才来……”
谢怀瑾蹙着眉,觉得她有些过分了,就算再想念也不能这般不讲道理,他明明得了消息就立马来了,有心训斥她两句好让她别太得寸进尺,但望着低头的女子脸上露出的隐约红霞,他又说不出口了。
罢了,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会对她而言确实久了点。他轻掸了掸身上的落雪,道:“路上雪大,稍慢了些。”
姜灵竹快速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徐嬷嬷,而后立马将头埋的更低,脸上红晕愈发重了些。
“殿下,姜姑娘,那奴婢等人就去屋外候着了。”
徐嬷嬷识趣地带着几位宫女退了下去,门重新被阖上,屋内却没了守门人,只剩下姜灵竹同她经过风雪洗礼后显得更冷的未婚夫君。
但徐嬷嬷等人都守在门口,这事没那么容易就结束。
姜灵竹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主动开口:“殿下。”
她又挪了两个位置,声音极轻:“我做了个东西,想请殿下看看,可以么?”
“嗯。”谢怀瑾估摸她是要将那桌子拿来跟他邀功,虽然有些不喜她这般作为,但说到底她也才十八,想同心上人求个夸赞也属正常。
姜灵竹起身走到屋侧软榻处,假意掀开垫褥四下翻找,等了片刻才道:“殿下可以过来了。”
想到等会要做的事情,她连眼尾都带了点羞红,但看在谢怀瑾眼里,这层红又成了另外的意思。
只是邀功何至于露出这般害羞神色……她该不会又要借着画同他诉说情深爱重吧?!
屋内燃着火盆,温度偏高,谢怀瑾攥着的那片雪花早就化成水濡湿了掌心,他格外不自在,抿了抿唇:“徐嬷嬷她们就守在门外,你……不要乱说话。”
姜灵竹心道废话,她就是知道门外有人才故意这么说的,可为什么你说的话也这么有歧义?
不过正好,她红着脸,一声哦说的又娇又软:“那你,那你动作快些。”
动作?谢怀瑾望了望她,驱驶轮椅到了软榻边,下一秒,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姜灵竹小声道:“我之前看过一本异闻奇录,里面记录着一处偏地的风土习俗,那里的男女若是结为夫妻,就会在手上带上象征着爱情的圆环,这种圆环叫戒指,我瞧着很是好看,这几日一直在学着做,可又怕殿下不喜欢,这才大着胆子让嬷嬷去请殿下……您看看,可还喜欢?”
姜灵竹身子凑得很近,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钻进鼻腔,谢怀瑾觉得手心那点水迹开始发热,他身子往后靠了靠,这才松快了些,准备接过圆环时目光触及那只手,动作蓦地一滞。
少女肤如凝脂,一双手也生得白嫩,可此时拿着圆环的手指连带着掌心都添了许多细小的伤口,瞧着颇有些触目惊心。
再看那造型简单的圆环,谢怀瑾发现了端倪,那分明是用簪棍硬生生扭出来的,末梢尖头都没磨平,大剌剌的露在外面。
“我……我做得有些粗糙……殿下是不是嫌弃了……”
能不粗糙么,她借口清洗进了厢房才得空做了这么个东西出来,金簪虽然质地偏软,但做的快了也难免受伤。
不过她做惯了这种活,其实不至于被戳成这样,但她上次在皇宫就发现了,这位靖王殿下似乎很吃苦肉计这一套。
果不其然,她装作难堪的往回缩手,换来了一句稍显冷淡的:“没嫌弃。”
圆环被拿走,姜灵竹脸更红了些:“殿下可以将手指放进去了。”
“手指?”谢怀瑾看着那直径小的可怜的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觉得我哪个手指放得进去?”
他说的正常,但姜灵竹自己在往某方面引导,这会听得脸色爆红,支支吾吾的道:“我也不知道……殿下……殿下还是自己试一试吧……”
谢怀瑾伸出手,大拇指想都不用想就被放弃,本想直接往小拇指上放,但瞧见姜灵竹期待的眼神他又觉得这样是不是会让她觉得他在敷衍。
看了眼她垂下的手,谢怀瑾换了个位置,放到了食指上。
算了,看在她如此认真的份上,给她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