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实在受不了了,走到李家后院,推开井口的石头,接了一桶凉水冲了个澡。
水流划过他的身体,燥热感又蔓上来。
“陆知青,你睡不着吗?”李香兰声音软糯,月光下她穿着单薄的短袖五分裤,一步步朝陆则明走过来。
——
祝子期和老太太离开后,祝家留下的房子就成了香饽饽,祝家的亲戚为此闹了很久。
虽然祝家出过那种惨事,村里人觉得房子晦气,但祝家的亲戚也不想放过这点好处。
甚至人们还拿文老太太的出身说事,指责村长包庇地主。
即使村长说了,文家在抗战时期也做出过贡献,有首长的借据做证明,大家也不相信。
最后村长在无奈之下,只好把占用房子的补贴分给和祝家关系近一点的亲戚。
补贴分下来,一家就那么一点,他们也觉得舒坦。
某一天吃过晚饭后,李家人坐在院子里聊天,不知不觉又聊到祝子期身上,现在她可以说是村里八卦的中心。
陆则明和李香兰坐在一起,姿态亲密,其他人也喜闻乐见,没人站出来指责他们不检点。
对于陆则明来说,李香兰只是他在乡下的一个艳遇,花点钱就能让她们一家捧着自己,这可比住知青点好多了。
等他找到人,随便拿钱打发了李家就好。
——
“你说什么,祝子期是捡来的?“陆则明听到李家二嫂的话,猛地站直身体。
过了这么久,他找的人一直都没消息,毕竟村里人虽然对谁家捡了孩子感兴趣,但很少记得住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捡到的,以及捡到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有什么特殊的信物之类的。
而且陆则明在村里人缘很差,看在钱的份上大家会搭理他,但对他问的问题都是应付了事。
村里收养孩子的人家不少,谁也不会费那个心思去帮他找他要找的人。
陆则明心中一估算祝子期的年龄,刚刚好。
“则明,你对这种事情还挺感兴趣的呀,问我妈,我妈什么都知道。”李香兰娇笑着搭上陆则明的胳膊。
陆则明闻言看向一边嗑瓜子的李母,他还没开口,李母就讨好似的给他讲了起来。
“就先从最近的祝七说起吧,她被捡来的时候,我也在附近看着呢,那么小的孩子,皮肤白的很,估摸着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包她的小被子里还绣了个祝字,当时大家都说这是缘分,丢她的人姓祝,捡到的人也姓祝,合该是祝家的姑娘。”
“这可真巧了!”李香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惊讶的很。
“是巧,那天是七月初七,她家就给她起名祝七。”李母啧啧称奇。
陆则明听到她最后一句,心中彻底确定了,祝七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兴奋过后,他又有些生气,可惜祝七已经被容寻带走了,接下来想找到她很麻烦。
接下来李母再说什么,陆则明都听不进去,他想起给人办手续的祝大雄,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他肯定知道容寻他们去哪里了,只要有个差不多的范围,凭祝家的本事,轻松就能找到祝七。
——
容寻找的房子是一栋两层小楼,占地不大,但外观看着十分精致,内部摆设让人看了也十分舒服。
这房子距离祝子期大学只隔了一条街,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都能看到学校里的景色。
“各种证件都办好了,我放在橱柜里,要是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查,就把它们拿出来。”容寻还找了个保姆李婶来照顾老太太。
当然,这会儿不能说是保姆,对外都说李婶是家里的亲戚,老太太年纪大了离不了人,所以她来帮忙的。
大学要等到半个月后才开学,祝子期也趁着这个时间跟着容寻周围闲逛,了解这边的情况。
京都到底比乡下繁荣很多,哪怕现在管的严,大街小巷里四处溜达的无业青年也很多。
路过裁缝店,容寻停住脚步,他指了指里面挂了一排的衣服,询问祝子期:“要不要给你和奶奶做几身衣服,我看你们过来没拿太多。”
“进去看看吧。”祝子期没答应也没拒绝,直接走进裁缝店。
她一连看了好些款式,虽然布料颜色老土了些,但款式还不错。
“我衣服还挺多的,等买到合适的料子再来做。”裁缝店毕竟不是专门卖布料的,每个月限定好看的料子早早被人抢空了。
“也行。”容寻点头,两人顺着路走进小巷子里的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菜就回去了。
走到家附近,祝子期隔老远就听到一群人嬉笑声。
容寻眉头一皱,“他们怎么过来了?”
“谁啊?”
“我以前的朋友,估计是老张说出去的,回头我饶不了他。”
容寻不高兴了,他可是知道那群朋友们爱玩爱闹的性子。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清净的地方,这群人就来给他搞破坏。
万一祝子期因为他们对自己印象变差了怎么办?
“既然是你朋友,就好好招待一下。”祝子期点头,随后她低头看了菜篮子,“这点菜恐怕不够吃,你先回去,我再买一点过来。”
第219章 不受宠的老来女34
“挺麻烦的,不然我带他们出去吃。”容寻打心底里不愿意这么多人留下,他们这群人什么好东西都能造坏了。
要是搁老家,有那么多保姆收拾也就算了。
在这里,收拾起来可要费不少功夫。
“屋里什么都没有,就算不留饭,也不能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你回去吧,我马上就好。”祝子期转身沿着刚才的路往供销社走去。
她记得刚才看到里面有卖茶叶的,哪怕随便买点招呼客人,也不能让对方空着手在家里尬聊。
供销社是一座两层的小楼,现在临近中午,人来人往的,祝子期一走进去,就听到震天的哭声。
这声音太过尖锐刺耳,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周围路过的人听到声音,个个紧皱眉头,但没一个人去安慰哭泣的孩子。
她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五岁大小,背影胖乎乎的男孩蹲在门后面,他面对着门板,哭的撕心裂肺。
对面柜台的售货员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尽管如此,她也没搭理小孩。
祝子期没有贸然过去,大家都不理他总是有原因的。
她微笑着顺手帮旁边的大娘托了托快要掉地上的竹筐,收获了感激的笑。
“大娘,我听着这小孩一直哭,怎么没人去管管他?”祝子期问道。
其实她原本也可以不管的,但这哭声太过尖锐,她听着很难受,就想要解决了他。
“你是刚搬来的吧?”
大娘被她帮过,对她印象很好,听到她的问题,也乐的停下来回答她的问题。
“这孩子不止今天在这里哭,他已经在这里哭了五六天。”
“五六天?”祝子期有些惊讶,这孩子看穿着打扮不像穷人家的孩子,怎么他在这里哭这么久,家里人也不管一管?
“你说这事怪吧,刚开始大家听到他哭还过去哄他,结果他把人家给他的糖丢了,还打人,哭的越来越响。”
“他一直扒着门不松手,供销社售货员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这么小的孩子,万一不小心碰到他,可就说不清了。”
大娘说起来也是惊奇的很,“后来大家发现,他哭归哭,也没做其他什么害人的事,就没再拦着,更稀奇的是,他也就临近中午这会儿过来哭一阵子,估计等会儿就走了。”
祝子期看着门后的男孩,心中说不上来的烦躁,他尖锐的哭声实在令人难以忍受。
最后,她走到男孩身边,询问道:“小朋友,你家长呢?”
男孩没搭理她,祝子期又抬头大声问了一圈,“谁是这孩子的家长,孩子一直哭,有没有人管管了。”
听到声音回头看的人不少,都没人过来认领。
祝子期双手一伸,把孩子夹了起来,然后朝着离得最近的售货员说:“这孩子哭的让人心烦,我把他送去派出所好了,要是他家长找过来,你告诉他们情况。”
孩子在她手里还想挣扎,祝子期却纹丝不动掐着他,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来捂住他的嘴巴。
“小朋友,哭多了容易氧中毒,你安静一会儿。”
在售货员惊讶的目光中,祝子期夹着孩子出去了。
耳边恢复平静,祝子期心情也平复下来。
派出所距离供销社不远,就在街尾拐弯处,她把孩子放下,告诉警察自己捡到了一个小孩,剩下的就不归她管了。
祝子期出来的时候,那小孩瞪着她也想跑出来,但被一边的女警察拦住了。
既然孩子送到了派出所,就是在她们的负责范围内,孩子要是跑丢了,那就危险了。
祝子期回到供销社,开始买招呼客人用的东西,突然一个满脸慌张、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撞了她一下。
“哗啦”篮子里的东西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女孩左顾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祝子期蹙眉看了她一眼,体谅她忙碌,没说什么自己把东西捡起来了。
在祝子期离开后不久,女孩找到售货员询问:“同志,你有没有看到原来蹲在角落里哭的小孩?”
她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售货员却丝毫不心软,而是不耐烦的说:“原来那是你家的孩子,为什么一直不带走?”
“他想哭,我也拦不住啊!同志求求你了,告诉我孩子去哪里了?”
女孩几乎要给售货员跪下,她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刚才有个女的说要把他送去派出所,你去看看吧!”
“啊——”女孩发出惊呼,指责道:“你们怎么能让她把孩子带走?万一她是人贩子怎么办?”
售货员心里也有点虚,不过很快她又瞪了回去,“关我什么,你自己的孩子不看好,现在来找我麻烦,就算她是人贩子也该你倒霉,我是卖东西的,又不是给你看小孩的!”
女孩心里慌张的很,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在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下灰溜溜的离开了。
她往派出所走,心中不停祈祷着:希望孩子真的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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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子期回到家,屋里已经没那么吵了,看来容寻和他朋友们已经叙完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