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蛋的胖妈妈还假模假样的出声,“苏棉棉同志啊,这教育孩子你得跟我学,我们家可从来都是给孩子讲道理的,从来都不动手指头的。你叫你们家方少阳跟方星阳给我们家狗蛋道个歉,你再拿个几块钱赔我们就可以了。”
苏棉棉勾唇,笑了笑,为这人的厚脸皮感到可笑。
而那狗蛋的妈妈还以为是苏棉棉同意了她的提议,拔高了声调,“苏棉棉同志,你不用感谢我的。我一个大人,肯定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这么多人也看着,你赔我个三块钱,我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看也就可以了。”
苏棉棉看着这人的眸色闪过一丝冷意,心想这人说的貌似还挺大度?
她忽的收起了嘴角的笑意,一脸严肃认真的说:“好的,张大姐。我很同意您说的话。这钱,我愿意赔。”
说话间,苏棉棉掏出三块钱就放到了这人的手里。
方邵阳跟方星阳还有丫丫,三小只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下去。
他们知道他们对他们妈妈抱有的幻想,破灭了。
他们,本以为他们的妈妈带他们去吃了面,买了新衣裳,他们的妈妈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妈妈根本就没有改变。跟以前是一样的。
别人家的妈妈都是护着他们的孩子的,只有他们家的妈妈是从来不会护着他们的。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妈妈从来不会听他们的解释,都是不由分说的,把所有的错都归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低垂着小脑袋,小脸全是绝望。
他们知道,接下来,他们的妈妈肯定会逼着他们给狗蛋道歉,然后把他们拽回家里,头关起门来打他们。
可,就在狗蛋妈妈说要他们给狗蛋道歉的时候,他们却听见了他们妈妈的声音。
“张秀娟同志,我们家给你赔的钱,赔了。你给我们家赔的钱,什么时候给?”
那张秀娟一脸懵,大声反问,“我要赔你什么钱?苏棉棉同志,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张秀娟在意粗糙的大嗓门,听得众人都有些过意不去,但苏棉棉不吵也不闹,只是抬眸,把她那一双红透的眼眶,让大家看得清楚。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说着,“你们家狗蛋脸上出了一道红印子,我们家赔了三块钱。我家方邵阳脸上有五道出了血的抓痕,还有这被你们家狗蛋扯掉了袖子的衣裳,也是才从供销社里面买回来的。”
“五道抓痕,一道抓痕三块。你就赔我个15块就可以。这衣裳就按供销社里面的价格赔就可以,我们不贪心的。”
“还有,狗蛋抓了我们家方邵阳的小/鸡/鸡,我得带方邵阳去找医生看看。现在的医生看病也是要钱的,你再赔我个十块。10块加15再加上买衣裳的五块,你总共赔我30块就可以了。”
“怎么就30块?苏棉棉,你怎么不去抢?是你家小孩把我的儿子给打了,你还好意思让我赔钱,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张秀娟恨不得把她嗓子给扯破了喊,她很是有些暴躁。
苏棉棉却不着急,慢条斯理的问:“张大姐,你说你家脸上是有一道没有破皮,也没有出血的红印子。你说要赔钱,我们就赔钱。
可我们家孩子脸上被抓破了,衣服被扯烂了,还被抓了小/鸡/鸡,为什么就不用赔钱给我们?难道只有你家的孩子是孩子?我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淋浴房里头还有其他的人,我们问问到底是谁先动手的?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我们家孩子有爸也有妈,怎么就是野孩子了呢?狗蛋一个5,6岁的孩子怎么就会骂其他孩子没有爸妈呢?”
苏棉棉一张脸蛋生得明艳娇俏,配上她那一双红透的眼眶,还有细细绵绵的声音,听得大家伙,立马也开口了。
“就是,凭什么你张秀娟的孩子是孩子,人家苏棉棉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都是几岁大的孩子,要不是有家里人教,怎么会骂别人是野孩子呢?”
众人七嘴八舌时,拿着扫帚的何小花,扒开人群进来。
“张秀娟,你就是欺负人家苏棉棉家的男人不在家吧。小孩子之间打闹再正常不过了,就你搁这上纲上线,还让人家家里赔钱?
之前你家那狗蛋被张大虎家的孩子给揍了,你怎么不上人家家里去要赔钱?现在是你的孩子嘴碎骂别人,还先动手。你看人家苏棉棉自己一个人带三个小孩,你就在这里欺负她。”
何小花的这一段话立马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苏棉棉眨巴了一下眼,眼泪就掉了,“非常感谢各位优秀的同志们,我们孤儿寡母的能跟各位这么优秀,讲道理,明辨是非的同志住在一个家属院里头,真的非常开心。”
“苏绵绵同志,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孩,也确实是辛苦了。以后有啥事只管招呼我们大家伙,大家伙都在呢,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欺负你们。”
张大虎这粗矿的声音一喊出来,众人也都纷纷附和,同时谴责张秀娟,让她赶紧把钱赔给苏棉棉。
张秀娟,心跟滴血一样,又急又气,可她又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回屋里头拿了30块钱出来给苏棉棉,还压着他儿子给方邵阳道了歉。
原本她只想敲苏棉棉三块钱,可没想到却是她自己赔了27块,气的她一巴掌抡在了她儿子狗蛋的头上,怒吼,“完蛋玩意!”
苏棉棉装得一脸不明,故意问,“张同志,你不是说你们家从不打孩子?”
张秀娟:……
苏棉棉明媚一笑,不再理她,而是看向那三小只,“还处着干吗?”
丫丫小心翼翼的走到苏棉棉面前,伸手拽了拽苏棉棉衣角,怯生生的问,“妈妈,你,你,你怎么跟先前不一样了?你还会关起门来打我们不?”
第9章
苏棉棉一低头,就看见丫丫的小嘴唇打着哆嗦,一双大眼睛全是水泡,那充满希冀的眼眸看的她心中一紧。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她的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要帮丫丫擦眼泪的想法。
但就在她的手要碰到丫丫的小脸蛋时,还是停了下来,她忽然的有些呼吸急促,她用力的咬着唇让自己冷静。
但她那恐孩的病还是说爆发就爆发了。
苏棉棉一边的做着深呼吸,双脚一边往后退,退出了杂乱的人群,飞也似的跑回走廊尽头的屋子去了。
“苏棉棉同志,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没有把你屋子打扫干净呢?”
何小花一个大声,也是抬脚跟着苏棉棉跑了起来。她心想她是收了钱给苏棉棉收拾屋子的,拿了钱,必须要办事的。
丫丫看着她妈妈飞奔的背影,小小的脑袋全是问号,一个委屈,眼泪就掉出来了,她小小声的问,“哥哥,妈妈是不是讨厌我?”
方邵阳哼了哼,撅起的小嘴都能挂一串香蕉了,“妈妈不是一直都这样,时不时的发疯。不然就狗蛋那怂包怎么敢一天天的狗叫?”
方星阳点头附和,“嗯,丫丫,我们先去小花姐姐家,不然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妈妈打死的。”
方邵阳立马就同意,拉起丫丫的小手就挤出人群来到了何小花的家,可何小花家没有人,他们只能先站在走廊上。
丫丫很是难过,一直都低着头,玩着她自己的小手。
方星阳张开他自己瘦弱的小手抱住丫丫,奶声奶气的安慰丫丫,“丫丫不哭,妈妈一直都那样的。”
丫丫嗯了一声,可哭的更加难过了,她就是想要一个好妈妈,像楼下翠花的妈妈那样会抱翠花的。
翠花说她的妈妈晚上还搂着她睡觉,说她妈妈身上可香可香了,还说她的妈妈会做热乎乎的饼子给她吃,那热乎乎的饼子咬上一口嘎嘣脆的,好好吃。
丫丫越是想,越是哭,哭到后面,用她那短呼呼的小手抱住她二哥哇哇的哭。
那方星阳虽然比一般的孩子想的多些,稳重些,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被丫丫的大哭一感染也是哭了出来。
两小孩抱着,哭的那叫一个悲伤欲绝,撕心裂肺。
方邵阳又瘦又小的双手抱在胸前,一脸的嫌弃的说:“行了,哭哭哭,哭啥子哭。下次再让我碰到狗蛋,我非把他头摁在地上。”
方邵阳说完还转向看狗蛋家的位置,对着狗蛋家的位置举起了拳头。
刚给苏棉棉收拾好屋子的何小花,听见声音出来。
她看见大哭的丫丫跟方星阳,立马蹲下抱住了他们,“丫丫你们站在门口做什么?头发都还那么的湿,赶紧回屋去吧。刚刚你们妈妈护着你们呢,你们可没有输。不兴哭鼻子哈。”
丫丫抬起她那满是泪水的笑脸,不明状况的问,“小花姐姐,妈妈刚刚是护着我们吗?可妈妈又没有帮我去打狗蛋。”
何小花听笑了,一把把丫丫给抱了起来,“你们妈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回屋去吧,站在走廊哭,等会儿狗蛋得笑话你们了。” 是不一样了,苏棉棉现在都会出钱给她,让收拾屋子了,看在钱的份上,她就帮她说那么两句好话。
三块钱啊,这都够她买一身新衣裳的了。
何小花想着,抱着丫丫就到苏棉棉的跟前,她想都没想就把丫丫放到了苏棉棉的怀里。
“啊!
苏棉棉尖叫着起身,把丫丫往外推,幸好何小花手快接住了,不然丫丫指定是要被苏棉棉推到地上去的。
而这一幕又正好被刚走进屋里的方邵阳跟方星阳看见了,他们就跟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立马跑过来就是推开苏棉棉,看着苏棉棉一副防御的姿势。
被推到墙边,后背撞到墙的苏棉棉苦笑,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想做任何的解释,累的慌。
何小花蹲到苏棉棉的跟前,“苏棉棉同志,你是不是生病了?要帮你叫医生吗?你,不会打三个孩子的吧?”
苏棉棉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轻飘飘的来一句,“不打。手疼。懒得打。”
“何小花,叫你去买酱油,你人哪里去了?”
何小花听见她妈妈的一声,河东狮吼,立马一个激灵站起往外走,走到门口还给方邵阳交代了一句,“你们妈妈可能生病了,好好看着她。她说了不会打你们,你们不用担心。”
方邵阳嗯了声算是回应,但他那恶狠狠的眼神可半点都没有收回去。
苏棉棉静静的看着他,两人隔空对视了蛮久,最后以苏棉棉起身结束。
苏棉棉也不管他们,想着只要他们不靠近自己,自己不会爆发恐孩症就行。
现在她兜里有钱,有屋住,养孩子这事顺其自然就好。
可那小姑娘又是哭唧唧的跑到了她的面前,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了。
“妈妈,丫丫,乖乖,丫丫不哭了。妈妈不要讨厌丫丫。”
苏棉棉看着那拽着她衣脚的小手,刚要说话,就被丫丫抱了个满怀。
她,她……
第10章
第二日。
一大早就被饿醒的苏棉棉,趴在那摇摇欲醉的八仙桌上气若游丝。
她昨晚想做饭来着,可她把原主这屋子里面,唯一一个炉子给打翻了,最后是方邵阳哼哧哼哧的迈着他的小短腿,做出来一锅叫不出名字的菜。
苏棉棉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想着这么小的孩子会做菜那就吃呗,可吃完她就开始跑厕所。
那厕所还是在面粉厂家属院,外面100米的公厕,一个晚上,她来回跑了不下二十趟,一双脚已经酸胀的不像她的。
她也是不明白了,三小只吃的一样怎么就没事,偏偏她闹了一晚上的肚子。
不过也幸好三小只没闹肚子,不然那画面她可不敢想象。
苏棉棉在桌上趴着趴着,迷迷糊糊在要睡着前,察觉到了有人扯她的衣角,她有气无力的说:“丫丫,别闹。”
“我不是丫丫,太阳都晒屁股了,大院里面的人都上班去了。你为什么不去上班?”
苏棉棉掀了掀眼皮,看见气呼呼的方邵阳,含糊的嗯了声,转过方向继续趴着,一脸天塌下来都跟她没有关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