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时,水埠公社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惊讶又吃惊的事,上面不知道是怎么博弈的,居然把许金虎从水埠公社,调到了吴城,担任吴城革委会副主任去了!
第356章 许明月得到许金虎派人……
许明月得到许金虎派人来通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 不是去水埠公社,而是叫人去了蒲河口,让许凤潮带上一百民兵赶到水埠公社去, 另外,将之前军训被刷下去的一百个民兵备选, 提上来, 作为蒲河口新的民兵使用。
然后才赶紧将大河以南的这一摊子事, 交给了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和大队支书自己负责,自己赶紧带着叶冰澜去了水埠公社。
晁立伟也想去,可他现在是身兼三个厂的会计, 也是忙的很,虽担心水埠公社那边出事,却走不开, 只能担心的伸长着脖子,看着许书记离开。
他现在抱的是许书记的大腿, 生怕许书记出一点事,他就又被打回到之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二叔, 怎么回事?”现在水位高涨,许明月划着船,是直接到达码头, 直奔公社大院革委会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陈正毛在, 是许金虎紧急调回到水埠公社来辅助许明月工作的。
许金虎也是抓耳挠腮, “我要晓得是咋回事, 就不会这么急了,我就怕是刘主任那孙子出手,故意把我调走,再派人下来夺权!”
许明月这时倒是平静下来, 说:“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蒲河口,安排凤潮带一百民兵赶到公社里来,你把水埠公社这边的民兵带一半走,留下一些稳住局面就行了。”
许金虎闻言也镇定下来:“蒲河口那边人手够吗?”
“放心,之前就多招收了一百多人参加军训,这两年训练就没停下来过,人手够用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吴城和周县长他们见面,把情况弄清楚,吴城那边是个什么章程。”
许金虎虽说嫉妒江天旺升官,可他在水埠公社当土皇帝,也是很爽的,突然把他调到吴城革委会,还是个副主任,城里一堆大佬压着他,让他很不爽。
可之前毕竟是做过多年生产大队长的,那时候他头顶是个人都比他官大,他升到水埠公社也不过几年时间,倒也能适应。
手里有了来自大河以南的家乡人民兵,许金虎的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他的那股子凶悍之劲又上来,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都有兵,我怕他个鸟!”
打架这事,他从小打到大,打遍周边无敌手,又凶又狠,现在年纪虽上来了,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莽,可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却一如往昔。
“现在公社这边情况不明,你可千万不能回河南了,公社这边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放心。”除了许明月,没有一个能统筹大局的,“我特意把正毛和红菱叫过来帮你稳住公社革委会这一块的事情,他虽然熊,好歹在五公山革委会的位置上待了一段时间,工作上的事情他都熟,上手起来快,五公山革委会那边你有什么想法,想推荐的人,就赶紧安排过去,就怕吴城那边趁现在这边乱着,又搞幺蛾子!”
许金虎叮嘱道:“对于五公山革委会那边,我就一点要求,安排的人一定要是我们许家村的自己人!”
如此重要的位置,许金虎根本不放心交给其他人,要是又在本地腹内安插了一个王根生那样的人,对于现在水埠公社和五公山公社的发展计划太致命了。
许明月看向和她同龄,却笑的像个哈士奇,脸上还带着天真笑容的许凤潮,也是无奈,对许金虎说:“先让凤潮过去稳定局势。”
许金虎也是狐疑地看了许凤潮一眼,“他行吗?”
许明月是许金虎这一房的族亲,许凤潮自然也是。
他哥哥许凤翔还好,虽然有些结巴,但做事沉稳周全,许凤潮在家里排行老二,从小就跟在许凤翔屁股后面,啥事都不需要他出主意,性子养的活泼又天真,这样的人不是不好,而是坐不了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干不了脏活黑活。
许凤潮一听许金虎怀疑他,立刻不乐意了,“嘿,二叔,你这是小看我,我咋就不行了?……”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许金虎就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他:“行了行了行了。”他自己心里盘算了一圈,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许家村狠人不少,浑人也不少,打架斗殴一把好手,但若说做一公社负责人的位置,没一个行的,包括许明月的兄长许凤台和弟弟许凤发。
性格都太过老实纯良了,不太纯良的,比如另外几房的小队长,又怕他们没有大局观,上位后只想跟许明月争权夺利,大好的局面反而被搅的一团糟。
许金虎说:“实在不行,让红桦过去,把你哥哥调上来当大队长,你哥哥也干了这么多年小队长了,对生产的工作熟悉,相信主持一个生产大队的生产工作不在话下。”
许金虎无奈地说。
在他心里,这两个人都是不合格的,不论是许红桦还是许凤台,性格都太过温厚。
许红桦还稍微好一点,毕竟从小经过老校长和他的熏陶,做事脑子还是有的,也有大局观,之所以调许凤台上任,而不是调其他几个资历更老的小队长,就是怕许家其他几房心大,上位后给许明月闹幺蛾子。
那调这样的人上位,还不如不调呢,临河大队的发展正是关键的时候,宁可上来一个性格软弱但听话的,也不能调混不吝还野心大的。
许明月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样的布局也行。
“现在水埠公社这样主要就两件事,一是春耕问题,去年跟你学的那个稻田养鱼,去年每亩稻田比没有使用稻田养鱼法子的产量高百分之十,去年没有稻田养鱼的大队,今年也跟我申请指导他们使用稻田养鱼的法子,大部分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抽个时间各大队转转,视察指导一下就行了。第二件事,就是革委会的事情,吴城那边什么情况我现在不清楚,我会尽量帮你顶着那边的事情,剩下的水埠公社和五公山公社这边事情就需要你来上心,现在大河以南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你和小孟就抓紧时间,着手搬过来吧。”
由于去年整个水埠公社采用了稻田养鱼获得了成效,今年不用许金虎特意去说,很多大队就已经自发的开始给田埂加高,去年一些没有采用稻田养鱼法的生产大队,今年也都来水埠公社,申请公社派人去指导他们学习稻田养鱼法。
石涧大队、和平大队、建设大队更是不用说,从三月份开始,几个大队的生产大队长、小队长就常驻在了临河大队,既要学习稻田养鱼,又要学习种茶,包括蒲河口所在的近八千亩地,也全都使用了稻田养鱼的方法,整个春耕期间,忙的是前脚打后脚,根本没有闲的时候。
去年年底农闲时期还好,现在进入农忙时期了,许金虎一个人本就不够用,急需许明月快速回到水埠公社来主持工作。
现在许金虎调走,水埠公社的事情全都落在许明月一个人的头上,许金虎还真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孟福生在,至少还能给她出出主意。
至于公社里的其他干部们,许金虎不是看不起他们,他是平等的看不起他们每一个人,在他心里,十个他们,都抵不过许明月一个人能干!
许金虎将水埠公社的事情交待清楚,就赶紧带着水埠公社原武装部的一半民兵,和许明月从蒲河口带来的一半民兵,抓紧时间赶往了吴城。
水埠公社这边,武装部有她妹夫江建国在,还有剩下五十个民兵的许凤潮在,她第一时间就将水埠公社的武装部掌握在手中,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许金虎强势,水埠公社原本就是他的一言堂,剩下的就是许明月,现在许金虎升官,水埠公社就又成了许明月的一言堂,一个能与她掰手腕的都没有。
一个陈正毛,他敢拖许明月后腿,跟许明月呲牙,都不用许明月出手,他老丈人就能打死他。
许明月快速的调任许红桦到五公山公社革委会坐镇,让五公山公社先不要乱起来,又调任许凤台当大队长。
对于许凤台当大队长,自然有很多人不服气,比许凤台有资历的多了,许凤台才升任小队长几年?这就当上大队长了?
“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啊?他算什么东西?一个连娘老子都没有的孤儿一样的玩意儿!”
大房的小队长气的在家里和同一房的族老破口大骂。
大房的族老不服气,但也没啥办法,抽着旱烟,瞥了在家里关着门骂的自己这一房的小队长一眼,说:“那你说有什么法子?有本事你也有个当书记的妹妹!”
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小队长呼吸一窒,气势却弱了几分,不忿道:“书记这就是任人唯亲,他那是自己凭本事的吗?反正我不服!”
“打虎还要亲兄弟呢,人家书记提拔自己哥哥有什么不对?金虎提拔红桦的时候你咋不敢说话?”许红桦当大队长的时候,都还不到三十岁,更年轻。
比许金虎年龄还大几岁的小队长支支吾吾,又不敢说话了。
许金虎从小就是村里一霸,谁敢惹他?
他们还是欺负许凤台一家欺负习惯了,过去村里最底层的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玩意儿,妹妹一朝得势,许凤台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熊玩意儿,都能踩在他头上当大队长了!
族老磕了磕烟灰锅,抽了一口旱烟,说:“这些话你关上门,在家里说说,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就不要说了。”
大房的小队长梗着脖子色厉内荏道:“我怕他?”
“你自然是不怕她?可现在三房势大,眼看着三房的崛起是不可避免了,凤台如今也才三十三岁,金虎四十一岁才当的公社主任,如今也不过四十有五,就升到吴城去了,大兰子今年也不过三十岁,又有能力,未来还有的升呢,不管是大兰子还是金虎,他们要是往上升,能不提拔他们兄弟?”
小队长梗着脖子不服气的喊道:“那按辈分,许金虎那老小子还喊我一声哥哥呢!大兰子见到我也得喊叔叔!”
“那她叔叔多了去了,整个村子都是她的叔叔,你算老几?”
把小队长又是气的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得了,别在这骂骂咧咧了,还是趁着凤台升任大队长,想着怎么把他空出来的小队长位置吃下来吧,你们这一辈是没希望了,看看下一辈中有没有好苗子,好好培养一下,以后要是金虎和大兰子还往上升,肯定还是在族中找人培养,未来是看下一辈的,你现在争也是白争,你能争的过谁?”
小队长气闷的坐在长凳上,胳膊架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但他也明白,现在生这个气没用,瓮声瓮气地说:“爱红爱军两个现在心底就只有书记,哪里还把我放在心里?让他去学校读书,出来当小队长,他一听茶厂搞来什么炒茶机、真空包装机,现在一门心思的都在茶厂里待着,想让他进大队部?别想了!两个小的都恨不能把书记供起来!”
许爱红和许爱军是他仅有的两个孙子,尤其是大孙子许爱红,十分聪明机灵,他对这个大孙子更是寄予了厚望,大队里刚说要开电工维修班,他就立刻把自己的两个孙子送去了,想着以后在大队里干电工维修的工作,不也是大队里头一份?总比天天在地里头累死累活的强。
他的想法也没错,许爱红确实聪明,在电工维修班成绩在男孩中可以说是一骑绝尘,学的是最好的一个,之所以说是男孩子中,原因是班上还有两个女孩子成绩和他不相上下,一个也是他们许家村二房的,名为许金凤,一个是隔壁江家村大队会计的女儿江映荷,通过这两个姑娘的名字就知道,这两个姑娘在家都是极为受宠的,本身也十分聪慧。
至于大房的其他人,小队长没有一个看得上的,通通不如他大孙子许爱红。
一说到他大孙子,他就忍不住红光满面了,忍不住吹嘘起来说:“说到我家爱红,不是我吹,放眼整个大队,都没有一个比的过我家爱红聪明的,那么复杂的机器,别人都还没搞懂,他看一眼就懂了,翻过年才刚十五岁,就成了包装厂的正式工!”
他眉宇间的得意让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听的族老一阵无语的同时,也忍不住点头说:“你家爱红是不差,好好培养,过两年看能不能送到书记身边培养,那个女知青都能被她带在身边培养,没道理一个族的侄子她不培养。”
这话说的小队长又高兴起来。
在他看来,他大孙子亏就亏在年纪太小,还没从学校毕业,要是年纪再大点,哪里有那些知青们的事?
临河大队的任命暂时就这么定了下来,哪怕很多人不服气也没有办法,他们能有的靠山,无非就是许明月和许金虎两个人,许明月是许凤台亲妹妹,许金虎也和许凤台是一房的,没有许金虎点头同意,也轮不到许凤台上位。
江家村那边就更没话说,大队支书还是姓江的呢,一个村子根本不可能又出大队支书,又出大队长。
倒是许红桦,从一个大队长的身份,突然升到隔壁五公山公社当革委会书记,革委会书记做什么,他哪里知道?
他从小跟着爷爷、父亲学的,就是怎么当一个村长,怎么带着村子种地、抢水、带着族人们吃饱肚子,这几年跟着许明月身后,又开始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大队长,带着整个临河大队的人发家致富。
这突然把他提拔到公社革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哪怕五公山公社是个小社,过去还是水埠区下面的一个小乡,在行政属性上,那也是二十级干部了呀。
他自己不懂,就去找他姐夫陈正毛。
陈正毛喝着小酒,给许红桦说他的当官经验:“嗐,这有什么不会的?我就听老丈人的,老丈人让我干啥我干啥,你不会有什么要紧?你就听许书记的,许书记说啥就是啥呗!”
他就是一个替他老丈人去占位置的,他懂个啥革委会不革委会的?
他姐姐许红菱也在一旁出主意道:“你不懂就去问问书记呗,阿爹都让正毛听她的。”
许红桦心想,也对。
只是他和陈正毛不同,陈正毛从小没有接收过这方面的教育,在炭山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厂的工人,一个月拿二十几块钱的工资,干的也是辛苦活。
许红桦作为家中长孙,那是被他爷爷亲自教导,他性格虽温和,却并不是毫无主见之人,让他坐在一个位置上啥也不干,像提线木偶一样,等着别人吩咐一声做什么就做什么,在他这里肯定是行不通的。
为此,他必须要和许明月通个气,两个人之间要达成一定的默契才行。
五公山公社距离水埠公社不算近,也不算远,他有自行车,骑个自行车一个小时就到了水埠公社。
对于许红桦的问题,许明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你就做你擅长的事情就行了,过去在临河大队怎么做的,现在到五公山公社还是一样的做法,要是革委会的事情你不熟悉,也不要紧,还记得几年前到我们大队捣乱的那批知青吧?那个带头的晁立伟,现在在养鸡场、养鹅场当会计,你可以重新在学校里,或是知青中挑个数学好的人上来当会计,调晁立伟给你当秘书,他别的事不擅长,当红小兵的事应该很擅长,你把这事交给他,大方向你自己把握。”
许红桦想想自己在临河大队做的事情,主要就两件事:第一,带领整个临河大队的人开荒种茶;第二、主持春耕事宜,带领整个临河大队的人搞稻田养鱼。
这样一想,他就又心里有数了。
“晁立伟这小子不会乱搞吧?”作为土生土长且受他爷爷、父亲影响较大的人,他本能的不相信外地人,想扶持本村的自己人。
“下面的人都是你的人,你怕啥?”许明月皱眉道:“你别把他当革委会红小兵用,你就把他当公安用!”
五公山公社太小了,没有公安局,公安局在水埠公社。
“你就给他安排两个任务,第一,批斗!还是跟前面几年一样,严厉打击违法犯罪,不论是偷盗还是流氓罪、还是寻衅滋事罪。”
由于方言的原因,许红桦一下子没听到‘寻衅滋事’四个字是啥意思,“啥?你说啥罪?”
“寻!衅!滋!事!”许明月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见他还是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的模样,对许红桦这个小学都没有上过,只在江地主家私塾里念过两年的文盲也是没办法,简略地说:“简单的说,就是打击五公山公社,大山里,一切违法犯罪,包括但不限于聚众斗殴、强制猥亵、就是不经过妇女意愿调戏猥亵妇女、知青等所有女性,侮辱妇女、偷盗等一系列不法行为!宣传文教,禁止杀婴!”
说到禁止杀婴,许红桦明显愣了一下。
许明月没说禁止溺杀女婴,而是说禁止杀婴,实际上杀的一直都是女婴。
许明月叹了口气说:“你想想,现在大山里基本都是男娃,不养女婴,以后大山里娶媳妇就更难,这就导致什么事情发生你知道吗?”
“拐卖妇女!”不等许红桦说话,许明月就说出了答案,“从主席喊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那天开始,未来女性的地位必然会进一步得到提高,拐卖妇女本来就是犯罪,你也不想未来我们的家乡在外面人眼里就是野蛮的、落后的、拐子之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