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就被许明月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另一边没肿的脸上,顿时两个大巴掌印对称了。
她手有多重?她妈从小就称呼她为‘铜锁手’的人,一巴掌下去跟一把铜锁砸下去了一样,扇的王根生脑子瞬间空白,眼冒金星,仿佛见了上帝。
她冷嗤了一声,拎起木棍对着他另一条完整的小腿,举起木棍,笑着道:“我把你两条腿都打断,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吓的王根生忍着剧痛的脸和腿,连忙大叫:“你等会儿!”
许明月就这么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这才全身冷汗的说:“我刚刚只是呈口舌之快,我们好歹夫……”
许明月一棍子戳在他的膝盖上,木头与膝盖骨撞击在一起,疼的他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墙外的王老头王老太听到墙内王根生不断的惨叫和棍棒与肉//体之间发出的击打声,心疼的在墙外直叫:“根生!根生你怎么了?许凤兰你这贱人怎么这么坏,连男人都敢打……”
许明月‘啪’的一声扇在王根生头上,对着墙外说:“你骂!你再骂?你骂一声,我就打你儿子一下,把他三条腿都打断!”
吓的在墙外哭天喊娘的王老太顿时收声不敢骂了,江家村的看她一个老太太身体不好的样子,怕她在雪地里待久了出事,把她从雪地里扯了起来,她也不敢反抗,只拍着院墙大哭:“兰子,大兰子,你们好歹夫妻一场,他是你男人啊!你不能打他啊!”
回应她的又是‘啪’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你再说!”
王根生不敢对许明月发火,气的对墙外的王老太吼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是嫌我被打的不够狠是吧?能不能闭嘴?”
王老头被人摁在雪地里,还朝王老太吼:“叫你闭嘴听到没?”
墙内王根生被打的没办法,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许明月:“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明月笑眯眯的:“你刚刚不是威胁我吗?那我也不敢放你出去了,不然你报复我怎么办?”她摸着下巴,“我想想看,擅闯民宅,入室抢劫,少说也要判三到十年,正好我二叔的劳改农场上却犯人干活,你说把你送到蒲河口的劳改农场,劳动改造个十年怎么样?”
她笑的像一个魔鬼。
王根生这才怕了,立刻放下自尊心好声好气地哀求着说:“小兰,我就是想来看看大丫,我到底是她爹,我就是想大丫了,三年没见,过来看看她,真没想对你怎么样!”
“空着手,爬着墙来见闺女,你觉得你说的话我会信?”许明月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吓的王根生蹬着腿直往后退,连忙说:“我有钱,我是来给大丫送压岁钱的,就在大衣兜里,不信你自己看!”
许明月没有翻军大衣兜,反而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要我翻我自己的衣兜?你要拿我的钱给大丫当压岁钱?王根生,你未免也太无耻了吧?”
第108章 王根生:“……”王根……
王根生:“……”
王根生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我的军大衣外套口袋里……”
许明月拎起自己的战利品军大衣往上举了举,声音更加惊诧:“王根生!我劝你做人要善良!什么你的军大衣?这是我的军大衣!你居然想从我的口袋里掏钱,给你女儿压岁钱?你要脸吗?啊?我问你要脸吗?”
墙外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王根生因为疼的直冒冷气,声音也虚弱的很, 墙外的人听不清, 只能从许明月那拔高的嗓音, 听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一听老王庄来的几个人过来看孩子,不光是用爬墙的, 还想用许明月的钱,给许明月的女儿压岁钱,简直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一个个都啧啧的笑了起来。
“我听说你儿子也是城里有工作的人?咋抠成这样?还要许主任掏钱给闺女压岁钱?”江家村的大队书记媳妇忍不住嗤笑着嘲笑起来。
“他们要是愿意给钱,还至于来爬墙?你看看他们手上拿的都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妇人指着地上的木棍和棒槌。
自从三年前大炼钢, 铁器上交之后,菜刀就成了家中无比金贵的重要之物, 王家没有菜刀,王招娣倒是有一把,也不至于把菜刀带回来, 王盼娣就更不用说了, 她家里她是半点主都做不上。
至于铁锹锄头之类, 都属于大队部的公共用品, 平时都存放在大队部的仓库内。
石涧大队的大队部在谢家村,不在老王庄。
他们这么一群人,带着棍子、棒子来荒山,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是想来抢人打人的,现在被逮着了,说得好听,是说来看孙女的,鬼都不信。
这时候许凤莲火急火燎的赶来了,喊了声:“阿姐!阿姐你在哪儿?”
许明月听到许凤莲着急的喊声,也回了声:“小莲,我在这儿呢!”
许凤莲听到后院的声音,赶忙往后院跑,看到倒在雪地里一脸血动弹不得的王根生,和手里拿着木棍宛若大魔王的许明月后,才放心了些,“阿姐你没事吧?”
许明月将手里的军大衣、毛衣和崭新的大棉裤往许凤莲那一扔:“接着,帮我把衣服放屋里去。”
许凤莲看看被扒光了外套,在地上冻的嘴唇发青的王根生,有些懵的抱着军大衣大棉裤要走,又被许明月喊住:“哎,等等。”她指着王根生回来装比用的崭新的皮鞋,“把我鞋子也拿进去。”
王根生一只腿被许明月打断了,另一条腿的膝盖骨,被许明月用木棒用力戳了一下,虽然腿没断,骨头也没碎,那一下却疼的撕心裂肺,眼毛白光,眼前一白又一黑。
王根生上一次吃这么大亏,还是三年前来荒山的那次,可那次他只是被吊死鬼吓晕了,在坟头堆里待了一晚上,这次吃的苦却是实实在在的,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疼的心里恨的冒毒汁,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他主要还是对许明月三年前讹诈他行为的恨,这三年他虽因为对女鬼的惧怕,没来临河大队找过许明月麻烦,可一听到许明月母女根本不可能是鬼,就是个人后,他对许明月的恶和恨又从心底冒了出来,这才又生了来荒山抢人,并打许明月一顿的念头。
他心中只有一个感受,被自己休离了的许凤兰(许明月)凭什么有好日子过!她就该像一个垃圾一样,被自己扔到臭水沟里,从此发臭发烂,才是她应该过的日子!
可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他发现,自己每次遇到许凤兰的事,就莫名其妙的倒霉,一次比一次倒霉。
王根生哆哆嗦嗦咬牙切齿地问许明月:“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许明月笑嘻嘻的:“不怎么样啊,送你们一家去劳动改造吃牢饭喽~谁叫你们这么不长眼,一天天的整日来找老娘的霉头呢?”说到后面,她整个眉眼都冷了下来,眼中尽是厉色!
这要是在吴城,王根生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吴城有自己老丈人,他在扯个虎皮拉个大旗,套套关系,说不定他屁事没有就被放出来了。
可要在临河大队,他是真不敢赌,水埠公社搞了个劳改农场的事,在这三年干旱里,早传遍了吴城。
毕竟蒲河口农场一年几百万斤的粮食往上交,养活了多少受灾的百姓,早传遍了吴城和水埠公社,谁不知道吴城这次在灾年立了大功,水埠公社立了大功劳,临河大队的许金虎立了大功劳?
那许金虎是出了名的野蛮、护短,他要真被弄到蒲河口劳改农场,那真是羊入虎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别说跑了,他怕自己小命要玩完。
他也是真害怕了,颤抖地说:“你不就想要钱吗?我有钱,我给你钱。”他眼睛一眨,眼泪掉下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兰子,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该来打扰你们母女俩的生活,我就是作为大丫她爹,想孩子了啊!你放过我,我给你钱,你放过我这一次行不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们母女!”
他一双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许明月,眼里还挂着泪花。
这能屈能伸的虚伪模样,看的许明月几欲作呕:“别搞那些花头了,有多少钱拿出来我看看,我丑话说在前头,钱少了就别拿出来了,丢人!”
王根生是知道他这次不大出血,是走不出荒山了,要是等许家村的男人们从山上回来,他估计还得再挨上一顿打。
他牙齿一咬,颤颤巍巍的从自己里裤里,又掏出一叠钱票来,之前许明月搜到的,才是小钱,他藏在他里裤里的这些,才是他这三年搞的真正积蓄。
他咬着牙:“这些是我这几年全部的积蓄,只要你肯放过我,这些钱你全拿走!”
他的心简直在滴血!
他这三年,无数次冒着危险偷偷摸摸从纺织厂里偷库存出去卖,当龟孙子一样讨好媳妇和老丈人一家,三年时间,挣的一点钱,全在这了,要全给出去,这简直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一瞬间,他对许明月的恨意简直达到了顶峰,可他却丝毫不敢让许明月看见,二十岁垂着眼皮,将所有的情绪藏在心底,再抬眼时,眼里全是诚挚的哀求和讨好。
许明月喊许凤莲:“小莲!”
刚脱完王根生鞋子,把衣服送进屋子里的许凤莲哒哒哒的跑出来,“阿姐,什么事?”
许明月用下巴一指王根生手里的钱:“你拿着。”
许凤莲看看许明月,又看看王根生,喜滋滋的上前把钱接到手里,凑到许明月身边笑嘻嘻地说:“哟,钱还热乎着呢!”
当然热乎了,都是贴着王根生小肚子放的,日日贴身揣着,谁都不告诉。
自从两年前,他二姐去吴城照顾他一家后,他家里的家务活,包括洗衣服、带孩子这些事,全是他二姐在做,他媳妇儿除了上班,平时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家人使唤他二姐,比旧社会地主对待长工都不如,那是真正当下人一样使唤的。
他不信任他媳妇,防着给他生了儿子的媳妇,但对他老实巴交的二姐却信任的很,有什么事都交给他二姐去做,比如给他衣服疯各种口袋什么的,还有一些他自己见不得人的私事,他自己不好做,或者有危险的事,都是交给他二姐母女俩做,他二姐母女俩靠着他生活,自然是不得不做。
许明月估计他身上的东西也清干净了,收了脸上的笑意,冷着脸对王根生说:“这次看在大丫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一次,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以后别来打扰我们母女俩生活,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我相信你也不想到劳改农场去度过你的下半生!”
那阴恻恻的目光,看的王根生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倒不是许明月真的想放过他,而是这个年代很操蛋,许明月一天没再婚,阿锦户籍上的父亲一栏,就还是王根生,王根生一旦有了坐牢的记录,就会影响到阿锦以后的政审。
这时候的政审可不是搞的玩的,因为这时候还有很多的间谍活动,对于抓特务抓间谍这事,一直就没有停下过,如果王根生有了坐牢的底子留下来,那今后阿锦考大学,就很可能因为政审不通过,而考不了大学,上不了大学。
别看那最残酷的十年还没到来,可那十年结束后,正好就是阿锦考大学的年纪。
她是宁可神不知鬼不觉的找机会把王根生直接弄死,也不会愿意让王根生留下坐过牢的底子。
主要是现在也没到严打的时候,王根生这种最多算偷窃未遂的行为,其实判不了多重,再加上他还是大丫的生物学父亲,真判起来,可能关不了几天就能回来。
她之所以能吓住王根生,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劳改农场是许金虎在管着的罢了,现在说是法治社会,实际上在他们这小地方,怎么可能真的有法治?都是人情宗族社会,这才是她能吓住王根生的原因。
王根生怕的不是她,怕的是他信了许金虎真会因此把他关到蒲河口农场,关个十年八年,在那样一个前有大山,后有大河,与世隔绝的地方,他就是想找他老丈人救他,他老丈人都不一定有办法。
当然,许明月的这些考量,王根生并不知道,在他心里,就没有给女孩子读书上大学的概念,更不知道十多年后的时局动荡。
他真以为许明月是看在‘大丫’的面子上,放过他的呢,可能之前许明月对他打的太狠,敲诈的太狠了,这突然给他放一点水,居然让他还感动上了,觉得许明月还是没变,还是三年前那个任劳任怨为他老王家当牛做马的心软许凤兰,她会这么打他,这么恨他,肯定是因为她被他休离回家,太恨他了,所以才这么报复他。
其实她心里还有他啊!
第109章 想到这里,王根生不由……
想到这里, 王根生不由心里一动,抬头看了她如今秀丽好看的面容一眼,心想如果不是心里还有他, 怎么可能三年了,都还没找人再嫁了呢?
王根生从小虽家里穷的叮当响, 却被家里好几个女人当做掌中宝养大的, 对自己魅力自信的要命, 现在是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念一转之下,竟然又生出想哄着许明月给他在老家做小, 养着他父母的混账事来,不由地说:“兰子,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王根生的媳妇儿……”
他故作深情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不安常理出牌的许明月一脚踹在了脸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屁!就你也配!我呸!”
一连踹了几脚还不解气,对着他半身的第三只脚又一脚踢了过去:“叫你特么的恶心我, 没镜子也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啥德性!”
踢完又嫌自己脚踢脏了,在雪地上蹭了又蹭,就跟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许明月狠狠往他身上呸了一口:“大过年的, 真特么晦气!”
王根生为了显摆自己成了城里人, 回来说话都不说临河大队的土话了, 说的全是口音偏向吴城普通话的吴城话, 带的许明月都不知不觉的说起了普通话。
她是气狠了,说这段话时,是完全忘了收声,叫墙那头的人全都听了个全。
农村人吵架骂人, 那都是往下三路骂,还头一次听到许明月这样骂的,一个个听的闷笑不已,就连一贯脸上没个笑模样的孟福生的唇角都都翘了起来,忍俊不禁。
墙那头的王老头听着许明月一脚又一脚踹在王根生身上的声音,起初他们还能听到王根生的哼哼声,许明月最后一脚的时候,直接让王根生痛的失声了。
王老太以为自己儿子被许明月打死了,吓的嚎啕大哭:“我滴儿哎~~~!打死人了喂!我不活了!我碰死在你这小娼妇这里,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是真心这么想的,她十几岁就嫁到老王庄,嫁过来就遇到个后婆婆,从生下第一个女儿起,她就没在老王家直起来腰过,一直到四十岁,才生了王根生,从此才算吃了一口饱饭,王根生没了,她的命也没了。
她当下就对着许明月的墙撞去,被早已站在许明月家强根处,护着许明月家的孟福生一把扯倒,撞到了雪地里的王老头身上,压的王老头‘哎哟’一声。
王老太心神失守之下,倒下去就起不来了,哭嚎不已。
这时候赵红莲和许主任的媳妇带着许家村的人也来荒山了,她们来的方向正好可以从大门进来,进到院子就听到许明月的骂声了。
她们本来还想打王根生一顿的,结果进来一看,王根生被许明月踢中子孙/根,痛的脸都白了,弓着腰弯成了大虾状,连声都发不出来了。
听到墙外的哭声,许主任媳妇高声说:“大过年的哭丧啊!你儿子还活的好好的呢!大过年的人不做,偏要来做鬼,打了活该!依我看啊,还打轻了!”
王老太一听儿子没死,又急忙从雪地里跪着爬到墙角,哭嚎着喊:“我求求大伙儿,放了我儿子吧!我们不来了,再也不敢来了!我们就是想来瞧瞧大丫,没想干坏事啊!大兰子,大兰子,就看在大丫的面子上,放了根生吧,我就这一个儿啊,他要没了,我咋活啊~~!”
王老太的哭声带着一股当地特有的唱戏的腔调,哭起来绕梁三日般,余音不绝,格外凄惨。
听的许主任媳妇心里凄凄,口中却说:“现在晓得哭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敢来我们许家村撒野?这方圆百里的,我就没见过谁敢来我们许家村闹事的!今儿打断你儿子一条腿,给个教训,下次再敢来我们许家村,保准叫你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墙外的王老太磕头不止,磕了头又哭着喊:“招娣!招娣!你人还在不在,快来把你兄弟抬回去哦~~!”她以为王招娣和谢二牛都走了,又推王老头:“老头子,老头子,去抬根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