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峻岭摆明不怎么信,转继续和丁高明陈一森说话。他瞅了眼周晚风背影,他嘴上喊老大实际没当真,就是闹着玩瞎起哄。但刚刚外头说话,他其实有点惊讶的。装好人的见多了,马后炮也多。她没直接制止他和彭震等人断绝来往,也没让他两头难做。
就凭这一点,朱峻岭几就觉得周晚风不一般。
上课,课堂氛围好很多。
周晚风坐在教室第三排,整个教室的核心。语文课,李建邦夹着书本,手上拿着茶杯进来。
“起立。”随着周晚风清冷的嗓音响起,班上同学倒也起来的齐整,“老-师-好!”
李建邦往下一扫,怎么看都略不掉周晚风,抿着嘴,“同学们好。”
周晚风上课是真的认真听,后排同学看到都是一片头顶,半趴着,手撑着额头的,前排的低头看课本,偶尔几个抬起头打哈欠的,嘴巴张得特别大。
唯独周晚风,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仰着头看着讲台,该记笔记她写,该圈画的地方她圈画,记完下一秒抬头看前方。
李建邦一节课上的浑身不舒坦,政教处杜主任从教室门口经过,他都没这么不自在。
周晚风的视线就死死跟着他,看她举手想无视都难。后排有说话声,他刚要清嗓子大声呵斥一下,省的被人投诉又说自己不作为,不维持课堂秩序。
结果他刚要开口,就看到周晚风转身往后,手直指后头说话那片,立竿见影声立马没了。
一节课好不容熬到下课,布置抄写和背诵作业,李建邦看下下面同学问道,“语文课代表是谁?”
“是我。”那熟悉的嗓音,李建邦喝水都差点呛住,一眼就看到第三排举着手的周晚风。
李建邦皱着眉匆匆抓着水杯出去了,周晚风随后起身追上去,“李老师。”
“干嘛?”李建邦看到周晚风跟上来,脚步没停下,他下节课是八班的语文课,这会往八班走。
周晚风大步追上去,拦住李建邦老师前头,“李老师,您应该清楚我们班作业是筹不起的,想学的自然会做,不想学习的我也不会勉强他们做,学习是自己的事,强求不来。其次,想给您说,您这节课讲的很好,要是您上课声音再大点就更好了。”
李建邦脸拉着,眼皮耸拉着。
周晚风却自顾自笑了,看到水杯,墓地想起家里杨艺君喝的茶,笑着问,“李老师您都喝什么茶叶,教师节快到了我给您送点好的好茶。”
“呵,这边给我送茶叶,回头就到学校举报我收礼,我不要,我喝不起。”李建邦推开八班教室进去,想着周晚风一个九班的总不能跟过来。
可他实在低估周晚风了,她就跟在后面进去了,整个八班学生都看她。
李建邦瞪眼看她,“你进来干嘛?”
“我下节自习课,我想到这边旁听一下,看您是不是讲的一样。”
“周晚风。”李建邦怒了。
“给您开玩笑的,我们下节英语课。”周晚风忽的觉得教语文这老头还行,除了嗓门不大,目前来看有些不待见自己。
说自己是语文课代表时,嘴角抿着往下压,是一脸嫌弃。
英语课班主任孙木兰自己带,知道班上有自己帮手,她一节课上的非常畅快,尤其喜欢点名周晚风起来回答问题。
看她皱眉努力翻译思考自己说的话时,才觉得对方确实还是初中生。
好多时候看周晚风,孙木兰都会忘记她才十二岁。
周晚风很郁闷,目前看英文是她的死门,可班主任孙木兰一节课,Whowillanswerthisquestion?Whocanreaditaloud?
她还在脑子里英汉翻译这是要干啥,孙木兰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了,下一秒,她笑眯眯道:Sitinthethirdrowandanswerwithyourclassmates。
变着法的喊她起来回答问题。
一节课周晚风连蒙带猜,她不瞎,能看到班主任孙木兰忍着笑意的嘴角,好多次忍不住还背过身偷笑。
教数学的老师叫宋章,男的,三十岁,身高一米七,脚下鞋子加了内增高。他一进来好多视线自动往他脚上看。
虽然个子矮但性格很好爱笑,是目前代课老师中最喜欢和九班学生互动的一个,课堂上笑声不断,基本上没人趴着。
宋章一进来,视线先落到第三排上,投诉老师,举报学校的学生,搞的还专门开会,说不好奇是假的。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女生一头清爽短发,但是眉眼五官清俊英气,尤其一双眼睛锋利有神。
上课时十分专注,看她的数学课本明显提前预习过了,例题后的练习题也都在书本上做好写了答案。
宋章对周晚风印象很好,就是不明白这明显好学的学生怎么到了九班。
晚上八点二十下课,初三毕业班要多上一节晚自习。
这几天晚自习课间,总有高年级的学生站在教室外面的窗户往里面张望,朱峻岭被叫出去几次。
丁高明和陈一森好奇问他,他绝口不提。
放学回家,周晚风去车棚推自行车,江易跟后面,她低头开锁的时候,隐约发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看这边。
她佯装蹲下系鞋带,果然车棚最后面靠墙有两个人站着,太暗了看不清楚脸。
江易开了锁在等她。
周晚风直起身,手按了按车胎,皱眉说道,“江易,你先走吧,我车胎扎了,我推着回去。”后车胎气被放了。
周晚风和江易熟悉起来是因为那本练习册,看过里面内容后才知道江易这个话不多,在班上没啥存在感的人,数学学的特别好。
数学老师宋章看过练习册都说,江易买的是数学竞赛经典题型,这家伙闷不吭声的数学天赋一流,宋章对他格外感兴趣,上课就喜欢提溜他起来做题和回答问题。
周晚风喜欢找他问数学题,他不藏私。
但人也只对数学感兴趣,语文英语小三门课本新的根本没打开过,作业只交数学作业。
“我带你回去。”江易没走。
周晚风冷声挥手,“你先走,我有点事。”
江易墨迹的嗯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但周晚风脾气,班上人几乎都清楚,谁都拧不过她。
周晚风推着车子慢悠悠的出校门。校门口这会人不少,有些心细的家长会来接孩子,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人。
周晚风边走边注意四周动静,她应该没弄错,刚确实有人在监视她,但这会却没人了。
又继续走了五分钟,拐道之后路上人少了。周晚风停下前前后后扫视一圈,只有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
眉头皱着思考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下一秒,却倏地反应过来。瞬间踩动自行车,后车胎没气也硬踩。
周晚风弄错了,以为是冲着她来的,但现在确定是奔着江易去的。
“妈的。”
第22章 我有我想要的
后车胎没气,周晚风直接拱起身子,用尽全部力气往下踩。后轮车轴发出咯吱声。路灯昏暗,两旁的观景树枝叶茂盛,往里阴影很暗。
周晚风边骑目光快速扫射,直到前方看到倒在路边阴影下的自行车,却没看到江易人。一直骑到跟前,周晚风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她看到人了,远处观景树下面,三四个人摁着一个人。
“快点,看看书包里有没有。”
“妈的,是不是搞错了,这钱包里就这么点,不是说他家住在南湖公馆,超有钱的吗?”
“快点,口袋里搜一下。”
江易被人捂着嘴摁在地上,挣扎间肚子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疼的闷哼一声。
“江易。”周晚风大喊一声跑过来。
“艹你妈,就这么点买包烟都不够分的。”
“别抱怨了,那女的过来了,走走。”
四个人两辆自行车,周晚风呼呼跑到跟前,人全跑了。
江易捂着肚子站起来,呲牙去捡扔地上的课本。
周晚风看眼人跑的方向,眼底燃起了一团火苗,冷声问,“他们抢你钱包了?我帮你拿回来。”
江易摆摆手,把地上散落书本捡起来,苦笑一声,“没事,钱包里没有多少钱。他们白忙活一场。”
“那也是你得钱,你看清楚人脸了吗?明天到学校找老师去班上找他们要。“周晚风并不觉得这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江易拍拍身上泥土,声音发沉。“算了吧,我不想闹出乱子,而且也没多少钱。”
周晚风眉头皱着,目光阴沉沉的看着江易。
江易苦笑,怕周晚风不信开口解释道,“是真没有多少钱,我是住在南湖公馆不错。可我不是婚生子,我…外面生的,我不能惹出乱子,尤其是不能让学校联系家里。”
江易的声音有股说不来的心酸和卑微。
周晚风眉头皱的更深了,吐息两口,忽的问道,“不是婚生子,就没零花钱?才在教室干啃面包?一顿啃一半?”
“我有零花钱的,只不过我留着买书了,我大妈…其实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想给家里添乱。”江易笑着摇摇头,发现怎么解释好像都不怎样。
周晚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一句,“你爸也不是好东西。”
说完转身去推自行车,江易跟在后面,像是打开话匣子,好像把自己秘密说出来,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了,“开学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你天天在附近跑步,我房间能看到。”
自行车后车胎圈了,彻底不能骑了。
江易推着自行车,走在周晚风旁边,嘴里嘀咕着,“你住在南湖公馆,但附近住的没有姓周的啊。”
周晚风并不吭声,转头瞥他一眼,“你今天被抢不反抗,后面只会成为他们提款机。遇到这种事最忌讳瞒着藏着,隐忍不说他们就会越来越放肆。”
江易没吭声。
“喂,真的不用我帮你拿回来?”
江易还是摇摇头。
“随便你。”周晚风冷声说句,推着车子快速往前走,倏地一句,“是初三彭震那一伙人干的吧?”
江易愣下,急忙张嘴想说他真没看清,却发现晚了。周晚风诈他话,他没及时反驳就是默认了。
江易眉头蹙着,微微犯难,“…我大妈其实人挺好的,我一岁的时候被亲妈仍在家门口,她拿了一笔钱消失,我留下了。大妈的儿子就比我大几个月,从小他有的,我也有,可我觉得自己不配。”
“你为什么到双树上学?”周晚风好奇这个。
“就小学那会,我数学比赛获奖了,我听到周围对我全是一片夸赞,结果背后那些夸赞我的人掉头嘲笑我大妈和我哥。我哥江臣对我特别好,从小到大别人说我,他会护着我,还会因为我和别人打架。他成绩可好了特别优秀,你知道云海市实验中学吗?云海市重点初中,他还上的重点班。”
周晚风听明白了,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易,这人完全只想当个绿叶来衬托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那你的人生怎么办?”
“我?我有数学就够了,反正别的学科我也确实学不进去。”江易十分满足说到。
周晚风深呼吸一口气,她完全不能理解。
周晚风比平时更早起来,晨练从五公里加到七公里,回来打拳,上楼洗漱遇到周志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