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靖雅抓着方巾小心又隐忍哭着。
“…从见到你开始,你拥有的东西总是能引起我的注意。我没有的,你全部都有,我想尽办法才够到的东西,就在你触手可得地方,我很羡慕你。”周晚风目光平静,看着远处风景缓缓说道。
云靖雅慢慢抬头看过去,只看周晚风尖而小巧侧脸。
听到周晚风继续说,“我害怕在原地站立,明明很结实,可我感觉下一秒就会在我脚底下崩塌,我得一直往前走。我特别羡慕你,你脚下的路非常结实,旁边有爱你的人看着你,关注着你,即使你跌倒他们也会第一时间拽住你。你掉不进那种黑不见底深沟里,你体会不到那种绝望环境里,你呐喊哭泣却压根没有一个人在意你。结果就是你自己怎么掉下去,再怎么爬出来。一身肮脏污垢,别人看见又嫌弃躲着你。”
周晚风转头看着云靖雅,淡淡扬起嘴角,眼里却一片平静,“如果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做这些事,哪怕我知道会伤害其他人,我也很难去恨她,去讨厌她。你不用因为我难过,你奶奶很爱你,就因为她爱你,我反而可以利用她这一点。”
“但…她伤害你,你会难过。”云靖雅捂着嘴,眼里全是泪水。
周晚风听后,轻笑一声,“我不会难过,因为她对我来讲什么都不是。她针对我,我利用你克制她,该难过的…可能是你。”
“那…我对你来讲是…朋友吗?”云靖雅小心翼翼的问,鼻头哭的通红,眼睫上还挂着泪水,眼神期期的看着周晚风。
周晚风仰头看向远处,目光清冷又疏远,“没人会利用朋友来达到目的,你拥有很多我羡慕的东西,人心谁都无法保证这种羡慕久了会不会变质,妒忌,嫉恨,憎恶……。尤其,还有人恶意挑拨,会不会迁怒呢?”
周晚风站起身,对着空气狠狠吐出一口,随后低头看着云靖雅,神色平静道,“我最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来云海市的初衷,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为此,所有妨碍我的,我也会狠狠反击回去。今后如果还有这种事,你依然是我制裁你奶奶的利器,我们并不适合做朋友。”
说完话,周晚风捡起地上名著,“上面风大,回去吧。”转身下楼。
当天晚上,三楼的书房里,就只有周晚风自己一个人学习到十二点。
周晚风知道,事情并没彻底结束。
杨艺君喊她去棋室,才是两人之间博弈的开始,她没什么可畏惧的,大大方方坐在棋桌对面,哪怕杨艺君脸色阴沉的像寒冬腊月的天。
“我真是低估你了。”杨艺君摆弄棋子,冒出这么一句话。
周晚风盘坐着,伸手抓起一把棋子来,她会下五子棋,就这杨艺君下棋位置随手放下一颗子。“你低估的是云靖雅,你做得越多,只会让她觉得自己不够努力。”
杨艺君截断白棋后路,抬头看向周晚风。
周晚风啪一声从另一个地方又从新开始。
一连三次。
白子排成三黑子断路,中间黑子五子成排,周晚风也不所动,被封堵就换一个地开始。
杨艺君看着周晚风第四次落子,抬起头看她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周晚风张开手,手掌心还有三个白子,全部放在棋盘上。
“我拥有的全部都在这,你明明看的很清楚,一次次堵截我,浪费棋子同时也让你自己失去多次机会。我们本来应该是两条不交集的平行线。你行你的,我行我的,你一次次阻碍我,我所反抗的都是把你的阻碍清扫掉。先手的每次都是你,我后手反击。我有一次主动吗?”
周晚风挥手棋盘一扫而空,抓起黑子落定,眼睛死死盯着杨艺君道:“认识这么久,你觉得我惧怕你吗?我从来没有主动挑事,也没有挖陷阱给你跳。你想要的,你在乎的,你重视的每一样,在我眼里也是你的三寸。我有做过什么吗?从我进门第一天开始你就在针对我。你会下围棋,我只会简单的五子棋,我们规矩不相同,我只想一直往前走。
云靖雅就能让你乱步,云承彬呢,云岚呢?三个加一起呢?你假想那些事情没有发生,我什么都没做,你现在就这样针对我,有必要吗?不为时过早吗?”
“歇歇吧,你要的东西不是我要的,我要走的路也和你们都不同。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如果先手对你,就一招把你弄死,让你没机会再爬起来挥拳头。让你痛的事情就那几件,所以,我们暂时和平相处吧,哪怕为了善良的云靖雅。你可以先观察我,如果我真的做了你假想的事情,你再来针对我也不迟。我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呢,”
周晚风说完,又抓起一把白子放在棋桌上,瞬时黑白交错,沉眉冷眼道:“你如果继续针对我,最先承受不了的只会是云靖雅,才十二岁就要背负那么多,她精神会崩溃,心理说不定也会出问题。你自己思量吧,再有下次,就要换我先手下黑子了。”
随手拿起一颗黑子攥在掌心里,起身推门出去。
这是她最后一次警告和提醒,她并不想伤害无辜的人来达成目的。她只是不想,如果必须要做,她也不会心软。
至于周志儒,他至始至终都是观望者。在她看来,起码在上高中前他都不会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周一,实验中学一年级三班,课间十分钟休息。云靖雅坐在座位上微微发呆,早上起来上学,她房门上贴着一张便签纸。
“书房你用,今后我会在阁楼学习。”
她手里拿着便签纸愣神,这种便签纸还是她给周晚风的。
“喂,云靖雅,江小臣说双树模范中学的那个周晚风是你家人?”陆清咣一屁股坐在云靖雅前面,他把前排男生踹出去了。
云靖雅晃神,忽的发现眼前一张脸靠的好近,吓得人往后一仰。
陆清趴桌上单手支着下巴,皱眉,“喂,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见人根本不在状态,又转过身冲着江臣嚎一嗓子,“江小臣,你是不是说假的,她都没反应。”
下一秒,江臣凑上来,“云靖雅,周晚风是不是你家人?”
云靖雅眨巴着眼睛,人还在发懵。
陆清直接跳起来掐住江臣脖子,“你看她都不知道,还说没骗我。”
“家人?”云靖雅低语一声,看着便签纸忽的就笑了,发觉自己这两天钻牛角尖了。
她和周晚风住在一个家里,她们是家人啊,做不做朋友有什么关系?小胖子是她们共同的弟弟啊。
想明白后,云靖雅才看到在她跟前打闹起来的两个人。疑惑问到:“周晚风怎么了?”
江臣被勒的嗷嗷叫,“周晚风就住那,江易说的不可能出错,我还见过她一回呢。”
陆清扭头看向云靖雅,“周晚风是不是住你家。”
云靖雅点头,想想又补上一句,“她是我妹妹。”同龄,但她月份大,就是姐姐。
江臣被人一把推搡出去,陆清下一秒搬椅子坐下,“周六日约她出来一起玩吧,我还得会会她。”
“会什么会?你打得过她?”江臣拽起陆清后衣领,示意把椅子还给人家。
“谁说打架了,见见不行啊,我可是因为她被各班嘲笑呢,我得找她问清楚,是不是她踢那一脚,是的话我得劝她踢女足去,力度,精准度不踢足球都可惜了。”都在传,他接力赛棒子没接住扔出去十几米远。实际也就掉出一两米,那都是周晚风一脚给踢的。
云靖雅听的稀里糊涂的,没听懂。
“对了,她回去后有提到运动会上的事情吗?”陆清好奇问道。
“没提过,不过家里来个市体育局的教练,看中晚风想招她进田径队,不过已经拒绝了。”
“我听江易说,他学校月考周晚风考了全年级第四,成绩这么好才不会去练体育啊。”江臣倏地一拍手,想到什么,“我去,周晚风是不是就是说的那种文武双全,厉害啊她。江易说他周晚风是班上老大,有她在谁都不敢呲牙。敢呲牙,牙给你打掉。”
云靖雅摆摆手,替周晚风解释,“晚风不是那种性格,她一向很安静,但…但前提是你别惹她。”想到自己奶奶做的事,周晚风似乎也没退让。
“听到没,前提你别惹她,运动会都过去多久了。你还上杆子去惹事?不怕她把你胳膊腿打折。”江臣甩甩胳膊,反正他坚持周晚风不能惹,那种眼神,那一身气势,往那一站就不是一般人。
陆清挠挠下巴,看眼云靖雅,“我就说说话,干什么就打我?”
“光屁股惹马蜂,能惹你能撑吗?”江臣太清楚陆清性格了,嘴贱啊,聊天最后都能恨不得抽他。
“你才光屁股呢,你耍流氓啊你。”说着站起转身,对着班上就喊,“喂喂,班上女生赶紧出去避嫌,江小臣要光屁股蛋子了。”
江臣气的伸手去堵陆清的嘴,“陆狗,闭上你的狗嘴,我就不该拦着,你就是欠揍,不是周六日吗?约,到时候我就看你挨揍。”
云靖雅想打断两人一下,想说晚风周六日一向在家里学习看书的,哪都不去。
双树模范中学,周晚风得罪了年级组长。本来她可以转到一年级二班的,现在哪都去不成,还待在一年级九班。
周晚风和往常一样学习上课。
不过,考了全年级第四之后,到底还是有些不一样。在老师眼里之前打架闹事的事情都变淡了。
逐渐变成周晚风是个认真学习,有责任心的好班长。
晚自习放学,江易和周晚风一起回家。江易一路上都在兴奋讲一道数学题,这道题他研究了一天才破解出来,这会格外昂奋精神。
“江易,你这样只学数学,其他科目放着不管,中考估计上不了高中,只能去中专或者技校。”周晚风提醒他。
“去就去呗。”江易完全不在意这些事,还沉浸在破题的喜悦里。
“可中专和技校不学数学,当然你可以自学,但是那有什么意思呢?你看看你现在,破解一道题你这么高兴?如果让你和一群数学尖子生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一道题?你是不是也这么高兴?尤其那些数学题并不常见。”
江易一点都不笨,他忽的沉闷下来,闷声闷气道:“你是想让我参加数学竞赛?”
“宋章说市里有个数学比赛,给你报名你不愿意。”背后宋章找到她,让她想想办法。
“我不想参加。”江易骑车速度慢下来。
“行吧。”周晚风倏地一下用力踩,飞一样快速前进。
江易看到周晚风猛地骑快,人都愣了下,立马快速骑车上去,“周晚风,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怎么骑这么快?也不等等我。”江易努力跟上去。
周晚风转头看他,冷眼问道:“我为什么要等你?早晚你都要被我甩后面的,我全年级第四我奔着市一中为目标。你哥江臣在实验中学重点班,他已经把你甩掉了。你还在这里一天到晚只学数学。江易,再过几年,你就是你哥江臣的累赘,以后我不会在等你了。”说完,手动变速,一脚重力踩下去,车子嗖的一声往前跑。
眨眼就拉开了距离。
江易看着越骑越快的周晚风,两人之间路距越来越远,他有些慌了。
第35章 想一刀捅死她
江易看不透周晚风。
晚自习放学路上,周晚风撇下他快速骑走了。他本以为周晚风生气了,可第二天上学,课间活动的时候她又会拿着不会做的数学题来问他。
相处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可两人相处的节奏就是变了。
周晚风很利索,去食堂吃饭,还是步行回来,江易跟不上她的速度。晚自习放学也是,他已经尽快收拾书包跟上周晚风到车棚。
推出自行车,周晚风扭头说一句,“我先走了。”她的自行车进口的,能手动变速。江易一开始靠体力跟上,后面就累了,只能看着周晚风走远。
之前还不是那样呢。
江易失落,心里憋闷着,可他不知道怎么说。隔天周晚风还是正常找他问题,讨论。
月考过后,周晚风又继续埋头学习,偶尔班上一些杂事会影响她。
一年级其他班级班主任,都知道一年级九班的事与其找班主任孙木兰说,不如直接对周晚风说来的有效。
这不,六班班主任黄宏伟看到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周晚风,立即快走两步把人喊住,“周晚风等下。”
周晚风停下脚步,手里抱着一小摞批改的作业本。九班的作业本一向收不齐,有人压根不做。
“周晚风,我班上有女生反应,你班上有两个男生总爱在课间休息,午休时间的时候去六班教室坐着。女生和我报告好几次了,说撵也撵不走,你或者你班主任说说他们,没事别往人家教室里坐,人家女同学明明都烦了。”
六班班主任说的比较隐晦,毕竟学校天天早会说校规,其中就有一条,禁止早恋。
周晚风皱着眉,“老师,我虽然是九班班长,但下课时间我也不能限制人走动啊。这事我会和班主任说一声的,再有也和你班上女生说,下次人再过去撵不走,让你班班长拎桶水直接泼。”
“拎桶水泼?”黄宏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周晚风表情却不像开玩笑。
周晚风点头,“不行,就用扫帚赶。我老家有句话,想要猪上树,用石头砸。”说完,人抱着作业本走了。
黄宏伟看着周晚风走过去背影,忍不住笑两声,细想想谁说这不是好办法呢?可关键别的学生可干不出来这种事啊。
周晚风到教室发作业本,到讲台上咣咣两下,把班上同学目光全部聚集起来。
一般情况,只要周晚风站讲台上,班上同学都很自觉,知道班长有话要说。而且班长向来长话短说,简短干净,直通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