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定睛一看,发现此人随容貌和吕布有七分相似,可细看轮廓却要更柔和稚嫩一些,却是个女生男相的年轻女郎。
至于身高好似也比吕布矮上许多。
曹操抬着头,试图从仰视的角度分辨七尺高和一丈高的区别。
“昭侯麾下猛将如云,某实在羡慕。”曹操奉承中夹杂着两分真心。
“孟德麾下亦是猛将如过江之鲫啊。”陈昭看了眼跟在曹操身后一步的粗黑汉子。
在洛阳的时候她还没见着此人。
“只是宴会就免了,我领军返回徐州,途经东郡,只歇息三日,三日便要接着行军赶路。”陈昭婉拒。
曹操再三盛情邀请:“只一场酒宴罢了,用不了几个时辰。”
“将士赶路辛苦,昭身为主公,岂能自行去寻欢作乐?”陈昭说出了一个曹操也没法再开口劝的理由,“我与将士们同住军营。我知孟德好意,下次必至。”
待陈昭去郊外安营扎寨之后,曹操望着陈昭的背影,语气赞叹中还夹杂着些许忌惮:“陈昭爱兵如子,昭明军精锐无双,本初不如也。”
他身后走出一个高大谋士,乃名程昱,“若袁本初之势加主公之智,未必弱于昭侯。”
程昱一语便点出曹操心疾,袁绍有势无智,曹操有智却无势。曹操直说“本初不如”,却不说“吾不如”,程昱已经听出了曹操的意思。
“吾知仲德之意。”曹操沉默片刻方才低低回应一句。
另一边,陈昭命大军在城池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中途曹操派人送来几车瓜果酒肉作礼,陈昭也不客气收下了。
“你说昭侯为何不去那小矮个城中赴宴呢?”吕玲绮舔舔嘴唇,随手从身侧拉过一个瞧着聪明的谋士询问。
不想引人注意所以特意站在角落,就这么不凑巧被拉住的倒霉蛋贾诩:“”
“或许主公是怕酒肉中掺了毒药。”贾诩一本正经。若是他设宴,就在酒肉中下毒,或者埋伏几十个刀斧手备在屏风后。
吕玲绮不信,觉得贾诩是在哄骗自己:“人得多缺德才会在酒肉中下毒?”
“贾诩便会。”贾诩幽幽道。
“贾诩是谁,这般缺德?”吕玲绮大惊失色,从脑中搜寻,顿时觉得今日见到的那小矮个身后几个人似乎都长得一脸坏样,说不准哪个就叫贾诩。
贾诩无奈叹了口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吾便是贾诩。”
吕玲绮顿时松开了扯住贾诩衣袖的手,往身后一跳,警惕瞪着贾诩。
她看这人长得老实才拉着他的,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心狠手辣。
终于摆脱了莽撞女郎的贾诩乐得清闲,一头扎回帐中,不再见人。
主公给总是拉着他咋咋呼呼的郭奉孝派了活,他与另一个同僚貂蝉又有男女之别,貂蝉不会来烦他,好不容易清静几日,他可不想再被吕家这个莽撞女郎缠上。
昭明军驻扎在城外,陈昭亦安静待在帐中拉着麾下将领连带吕玲绮一并读书,郭嘉却一反常态忙碌了起来。
颍川多出谋士幕僚,郭嘉虽说年纪尚轻,没有荀彧那般广阔的社交圈子,可认真扒拉一下也能找到几个在曹操帐下任职的老乡。
其中有一人,名曰戏忠,字志才,便是郭嘉老乡,如今在曹操麾下担任幕僚。
“嘉记得志才先前曾打算去投奔袁本初,却不曾想能在此处相见。”郭嘉笑眯眯坐在戏忠家中。
戏志才轻描淡写:“机缘巧合,方至主公帐中。”
他原本去袁绍麾下是奔着荀彧而去,谁知荀彧随着袁绍去讨伐了一趟董卓,就一去不返,他也只得自谋出路。
“奉孝身板倒是结实许多。”戏志才看着郭嘉面色红润的模样,不禁道。
虽说他和郭嘉年纪有差距,在颍川也不算太熟,可寥寥几次文会,戏志才也记得郭嘉与他是唯二要在边上老实看其他人比试剑术的弱鸡。
现在弱鸡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了,戏志才顿时有些幽怨,闷闷将案上酒樽端起,一饮而尽。
“我家主公好武艺,上行下效,嘉亦要勤练射御。”郭嘉艳羡看着戏志才大口喝酒的模样,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戏志才哈哈大笑,命下仆为郭嘉满上好酒:“孟德公从不拘我,但凡得了好酒,必回送我几坛。咱们今日一醉方休!”
二人几杯酒水下肚,顿时觉得找到了知己,趁着酒性谈论天下大事,却双双有默契绕开了曹操和陈昭。
“志才自袁本初帐下来,可曾听说过袁本初得了重宝?”郭嘉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戏志才打了个酒嗝,脸颊红润:“袁本初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家中宝物无数,其能数的清?”
“非也,嘉所问的乃是天下仅有一件的至宝。”郭嘉从自己案后站起,走到戏志才桌案边,撑着桌面往地上盘膝一坐。
他压低声音:“我家主公正设法探听袁本初在洛阳的行迹,为此特意费心招揽荀文若,然而袁本初对文若不屑一顾,文若亦对袁本初之事一无所知。”
戏志才心思一动,正欲要再往下问,郭嘉却已经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一样,打了个哈哈将此事应付了过去,只一味拉着戏志才喝酒。
二人痛饮至三更,郭嘉好不容易喝尽兴,与戏志才一拍即合,喝得烂醉如泥就干脆在戏志才府上寻了个客房住下。
戏志才比郭嘉年长,酒量也好上不少,命下仆将郭嘉扶去客房后还能保留些许清醒。
漆案上摆满了散落的酒坛和东倒西歪的酒樽,戏志才胸前衣襟也被酒水浸湿。
他却浑然未觉一般,坐在案后思索良久,眉目紧颦。
三日后,昭明军刚启程离开东郡,戏志才便找上了曹操。
“主公,传国玉玺可在袁本初手中?”
戏志才踏入曹操书房,第一时间便令左右退下,劈头盖脸便问。
曹操猛然起身,错愕:“什么?”
戏志才便将郭嘉言行一一告知曹操,言:“郭嘉必是替其主公来打探消息。能被陈昭视为重宝之物,除传国玉玺,不做他想。”
曹操在屋内来回踱步,从记忆中找出从袁绍入洛阳开始的一举一动。
“玉玺不在袁绍手中。”曹操肯定道,“袁本初不是能藏住喜怒的人,他若得玉玺,离开洛阳之时必定喜笑颜开。”
曹操与戏志才对视一眼。
陈昭特意遣麾下军师暗中打听,那想必她亦在寻找玉玺;曹操又能确定玉玺不在袁绍手中,可也没听说天子找到了玉玺。何况,若天子有玉玺,陈昭捏着天子月余时日,哪能得不到玉玺?
“唉,玉玺乃传国正统,玉玺既失,天下将颓啊!”曹操压抑住心中暗喜,装出一副忠臣模样。
“当暗中搜寻玉玺下落。”曹操急切想要得到玉玺。
戏志才拦下曹操:“主公何不将此事告知袁本初?”
曹操被“受命于天”刺激的脑子瞬间冷静了下来。别说受命于天了,他现在还只是袁绍麾下一个小小太守。
“可若袁绍得到玉玺,以其家世名望,再加天命”曹操长叹。
戏志才提醒:“天下间有南北二袁。”
曹操才恍然大悟,拉住戏志才的手感激道:“幸有志才为吾所计。”
他现在的目的不是抢玉玺,而是在袁绍麾下发展自己的势力,抢玉玺这等麻烦事该让袁绍去烦心。
这一刻,陈昭和曹操的目的殊途同归让袁家内斗,自己好趁机占便宜。
曹操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袁绍,还随信附上自己的祝贺。
【本初兄得天之授,日后定登九五之位】
袁绍翻来覆去把这封信看了数遍,一头雾水。
谁有玉玺?他有吗?
袁绍试图想明白曹操信中的意思,却觉得始终差一点,干脆将信示之身边谋士。
“孟德何其可笑,怎能以为那玉玺不在天子和陈昭手中,便一定在吾手中”袁绍正在嘲笑曹操,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袁绍起身,面带怒色:“吾去收敛叔父尸骨,袁术去搜了董卓府邸!”
他想起来了,他和袁术带兵同入的洛阳,约好一人去收敛族人尸骨,一人去董卓府上将他落下的家眷抓住,血债血偿。
而他惦记着自己曾守孝多年换来的美名,主动提出去为叔父袁隗收敛尸骨,让袁术去搜董卓府邸!
“定是袁术私自藏了玉玺。”袁绍咬牙切齿。
田丰连忙阻止袁绍:“主公不可轻疑兄弟,传国玉玺在袁公路手中,与在主公手中并无不同。”
郭图哂笑,轻轻瞥了田丰一眼:“若无不同,袁术为何要私藏玉玺?主公为兄,弟自然该以兄为尊。亲兄弟,为争夺家产而反目成仇者还少吗?”
这话就说到了袁绍心坎里。从小到大,袁术没少嘲笑他是婢生子,骤然新仇旧恨加起来,袁绍瞬间就觉得郭图所说在理。
“主公可暗中示意袁术,令其将玉玺呈上。”郭图顺着袁绍往下说。
“汝所言在理。”袁绍连忙道。
袁绍思考该怎么让袁术同意。
实在不行,就找借口强抢。
“我已经读完了《孙子兵法》。”吕玲绮哗啦把一堆竹简往陈昭面前一扔,得意叉腰。
“你再考考我试试。”
吕玲绮确认自己已经把兵书中的每一句话都背熟了。她已经不是洛阳城中的吕玲绮了,而是精通兵法又武艺高强的吕玲绮!
她爹亦算当世猛将,还不是被她糊弄的到现在也没发现不对。
陈昭挑眉,命人从包袱中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素帛,还有一副笔墨。
“写吧,能考八十分便算你过关。”陈昭似笑非笑道。
正好吕玲绮也能当她的一只实验小白鼠,先试一试这培养人才的大考试术。
她预备先在昭明军内部设立一个小小的昭明武堂,培养中层和底层将领。
若是连吕玲绮这等世上一等一的倔驴都能学出来,往后培养人才便不用愁了。
吕玲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东汉应试教育的第一个倒霉蛋试验品。
她信心十足接过试卷,提笔沾墨。
【忠,德之正也;信,德之固也。详细解释此言含义,并举史书之例论证。】
吕玲绮:“”
这不是兵书上的东西,起码不是《孙子兵法》上的东西。
下一题。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解释此言,并写明你认为的正确君臣关系。】
也不会。吕玲绮额角冒出一滴冷汗,她硬着头皮往下写,会写的就写上,不会写的就胡写一通,最后交给陈昭阅卷。
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