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心思一动,直觉这其中有他的机会,试探道:“昭侯与吕将军曾有旧怨?”
似是开玩笑一般,王允笑道:“那时老夫曾听闻董贼因虎牢关不利而大发雷霆。想必吕奉先亦不是咱们大汉义军的对手啊。”
陈昭玩味瞥了眼王允。
她察觉到了某人的小心思。王允这个性格,就是自诩正义的性子,他操控朝政是正义,旁人操纵朝政就是大逆不道。
陈昭悠悠道:“王司徒错矣,那日虎牢关下,吕布单骑冲阵,杀的六路诸侯丢盔卸甲。后十八路诸侯齐至,亦奈何不得他。”
“你不上战场,只知吕布勇猛天下无敌,你上战场,见吕布才如蜉蝣见青天。”
王允诧异:“吕奉先竟有如此之勇?”
陈昭笑吟吟道:“正是。”吕布可是要勇猛有勇猛,要智商有勇猛,要道德还有勇猛啊。
吕布一死,关羽看谁都是插标卖首,人人都有吕布之勇。吕布活着的时候,可谁都不敢嚣张。
“昭亦是用了一点小小计策,才与吕布打了个旗鼓相当。”陈昭伸手比划了一个小拇指指节,“若吕布还在虎牢关,昭也无法那般快就攻破虎牢关。”
就要在等个数日,等攻城器械搭建完才攻破虎牢关了。
“原来如此。”王允喃喃道。
王允心思活跃了起来,看来赶走陈昭的关键就在吕布身上了。
要让吕布和陈昭反目成仇虽然难,可有方向可以努力总比没有头绪要强多了。
王允回到府中,想了整整半日主意,丝毫没有头绪。
昔日他与吕布同在董卓麾下,有些交情,王允也了解吕布性情。吕布此人,勇猛无谋,好色好财,想要挑拨他倒是不难。
可陈昭年纪虽小,却城府极深,嘴巴淬毒,却从不动怒,不好拿捏啊。
该如何驱虎吞狼,除去陈昭呢?
心烦意乱之下,王允来到后院透气,突然看到有人在牡丹亭边上叹气。走上前去,见到是自己府中的歌妓貂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貂蝉是和外男有了私情才会深夜在此哭泣。
“贱人有私情耶?为何在此啼哭?”
叹气的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梨花带雨,娇艳无比:“妾身见大人忧愁,思及承蒙大人深恩,却不能为大人排忧解难,故而在此叹息。”
王允心思一动,打量貂蝉,见貂蝉和陈昭年纪相仿,心道他猜不透陈昭心思,貂蝉这样的女郎或许更能猜到同龄女郎的心思。
“老夫确为一事发愁。”王允将貂蝉带至屋内,把对陈昭的担忧和陈昭为人处事细细说与貂蝉。
王允打量着貌美胜花的貂蝉:“汝以为陈昭会因何事与吕布翻脸?”
他曾想过该如何对付董卓,本已构思出了一个美人计。唉,可惜陈昭为女郎,美人计用不到陈昭身上。
若陈昭为男儿,亦或者吕布为女郎王允脑中浮现出一个身高一丈,穿得花花绿绿,下巴看人的性转版吕布。
呕,王允忍住呕吐的欲望,连忙摇头打散脑中幻想。
貂蝉细声细语道:“妾身听大人所言,倒有一计。”
王允眉毛一挑:“你且说来。”
貂蝉附耳低语,王允听得频频点头。
陈昭回到府上之后,唤来赵云和太史慈。
“近来或许有不安稳,还要劳烦两位爱将暂且给我做段时日护卫。”
太史慈迅速应下,他如今领了个突击营,专门负责机动性强的侦查游击,在洛阳城内也暂且没有用武之地,给自家主公当护卫这是心腹才能干的活,他十分乐意。
待到太史慈离去后,赵云才忧心忡忡:“主公,可是吕布?”
若是旁人,只需他一人护卫即可,不必再加一个太史慈。
陈昭微微颔首。
“吕布既威胁主公性命,便该早杀了他。”赵云不甘心攥紧了拳头。
倘若他有能力打过吕布,那日便能直接将吕布斩于虎牢关外,不至主公今日还要受其威胁。
陈昭笑着拍拍赵云的手:“子龙不是还想多练几年,再去堂堂正正打败吕布吗?以计策杀他,胜之不武。”
“万事都比不上主公。”赵云低声道。
“无碍,乃是我故意引王允去鼓动吕布。”陈昭安抚赵云,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若我真想杀吕布,他也活不到今日。”
两军交战她尚能以兵器之利威胁,可如今同朝为官一城之内,吕布脑子又不算好使。
半瓶毒药便足以毒杀吕布。
“虓虎不足为虑,毒蛇才最为可恶。”陈昭轻扬下巴,恶劣道,“我要让王允赔了女儿又折命。”
想用吕布除去她,哼。
翌日,王允起了个大早,带着貂蝉来到昭侯府邸。
王允陪着笑脸:“这是小女,名唤貂蝉,自幼饱读诗书。老夫甚爱之,先前无处为用,老夫一直顿足叹息。”
“听闻蔡公之女在昭侯麾下效命,老夫越想越觉得昭侯麾下是好去处。不知昭侯可愿给老夫个面子,收下小女?”王允珍惜望着貂蝉,仿佛貂蝉当真是他如珍似宝养大的亲女一般。
王允注意到陈昭的眼神在貂蝉脸上停了许久,心中把握更足。
他曾听小道消息说,陈昭最好美色,麾下文武各个都是好颜色。先前听闻原先牛辅麾下的贾诩归顺了陈昭,王允还以为此事是谣传。
今日一看,却不尽是谣传。
“好漂亮的女郎,当真是王司徒之女?”陈昭目中划过惊艳,越看越满意。
她也见过不少美人,如蔡文姬之温婉,如何皇后之明艳,如荀彧之文雅,如赵云之俊朗,可抛开气质,单论相貌,竟无一人能与貂蝉相提并论。
王允看看目露惊艳的陈昭,沉思。
原来那个美人计好像也不是不能用啊
“貂蝉虽非老夫亲女,却是自幼在老夫府中长大,情同父女。”王允道。
陈昭笑眯眯拉住香香的貂蝉,嫌弃望向王允:“昭明军中风水好,自不会亏待貂蝉。至于王司徒我事务繁忙,就不送了。”
王允连口茶都没喝一盏就被送出了侯府,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牵着马往自家府邸走。
这边解决了,凭借貂蝉之智谋,接近那没脑子的吕布轻而易举。
堂内,貂蝉柔情似水,轻轻拜下,声音婉转如珍珠落玉。
“妾身从父亲口中听闻昭侯事迹,心生向往,特求了父亲能来昭侯麾下效力。”貂蝉说着,频频投以崇敬的目光看陈昭。
没曾想陈昭翻脸不认人。
“嗯,我已经给你想好了职务。”陈昭冷酷无情,“你既为王司徒之女,想必对朝中人事熟悉。”
“那些老家伙总来试探我,他们不烦我都烦了,从今日起,你负责打发他们。”
说话之间,几个宛如罗刹女在世的高大女郎走进来,陈昭指着:“有人敢再三纠缠,你就关门放她们,该揍就揍,该杀就杀。”
貂蝉噎了一下,柔声道:“妾身擅音律,听闻昭侯亦精通音律,不若妾身与昭侯探讨一番?”
得先建立感情,才能上演接下来“吕布强抢昭侯好友为妾”的剧本啊!
第82章 谁的音律好听?
“你竟也知晓我擅长音律?”陈昭感兴趣挑眉。
没想到她的才名已经传到貂蝉这里了。
貂蝉笑语盈盈:“曾听父亲提起过一嘴。”王允费尽心思才打听到陈昭有这个爱好,貂蝉本身就是舞姬出身,自幼学习音律,早已做好了打算以此来接近陈昭。
“那等下职之后,汝来我府上,我再与汝把酒言欢,品鉴音律。”陈昭沾沾自喜,却依然不忘初心。
她可不能当只顾享乐的昏君。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貂蝉也十分知情识趣:“妾身晚膳之后再来寻昭侯。”
貂蝉跟着护卫走出昭侯府,来到一处屋舍前,屋舍上挂着刻有潦草的“昭明反映处”几个大字的匾额,一看就是随意找了个空屋改的衙署。
署内有一个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清俊少年,正笑眯眯和一位老臣打着机锋,那位老臣貂蝉曾在府上见过,任尚书侍郎,官职不算高,却有实权在手。
郭嘉好不容易按耐住想命人直接把这难缠老臣扔出去的冲动,三五句暂且打发了他,正欲要喝口水歇一歇,鼻尖忽然嗅到一股脂粉香气。
抬头看到貂蝉,目露惊艳,转瞬反应过来,又好笑道:“嘉昨日才刚向主公讨要人手分担事务,今日主公便指派了人手,真是效率非凡。”
貂蝉猛然进入官署,周遭一切都让她觉得陌生,正在适应这与后宅完全不同的环境之时,郭嘉一开口,貂蝉语调慢了半拍。
“貂蝉今日方才跟随昭侯。”貂蝉只是迟钝了一下就迅速调整了过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郭嘉命人给貂蝉在自己左下侧安了张桌案,正逢晌午,日头炽热,这一阵无人来访,二人攀谈。
几句话过后,郭嘉知晓了貂蝉是王允义女,联想到这几日他看过的情报,便对貂蝉的目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主公又把麻烦丢给他。郭嘉无奈,瞥了眼貂蝉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暗叹一声。
此事该让贾文和那等铁石心肠的人来做才合适。主公怕口风不严,一时不察露出端倪,他难道就能守牢口风了吗。
就这小半个时辰,他就数次差点被貂蝉套出消息,好在他都及时反应过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貂蝉也暗暗诧异,她的脸男女通杀,在聊天时候有多大杀伤力貂蝉一清二楚,她也一直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最大。
面对正是热血方刚年纪的这个郭嘉,她今日却意外地碰了壁。
“五官中郎将周称想要拜见主公。”小吏入内禀告。
“将人请进来吧。”郭嘉挥手,看向貂蝉,“此人便交由从事打发。”
周称怒气冲冲走进来,见到貂蝉愣了一下,随即回复了怒气,语气略轻了些:“汝等为何要强拆我的宅子?”
“还请周中郎将细说。”貂蝉声音柔和,几句话就安抚了周称,又命人送上座席,呈上茶水。
周称气消了些,这才愤愤道来。
原来是昭明军招揽了有一技之长的百姓,要给他们安置住处,人数太多一时找不到充足的屋舍,就干脆雇佣人手新修建简陋屋舍。
一处屋舍规划与周称家中宅院重合了,昭明军行事向来只认军令不认官职,毫不顾忌周称的身份,当着他的面,便毫不留情地将他家府邸的西墙拆了个干净。周称眼睁睁看着自家墙垣轰然倒塌,气得怒发冲冠,这才找上门问个明白。
貂蝉听了半天没也没听出来周称的诉求,只能做好与周称纠缠的准备,安抚:“此事亦非昭明军有心之过,还请周中郎将先回去,昭侯得了空闲,自会处理。”
“哼,某最多等三等七日,尔等必须给某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