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等的就是他先动手,等对方的手擦过自己的衣领后,立马眼疾手快地动手反制,大掌遏制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掰,耳边刹那间就响起了骨头错位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李博军宛若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还不算完,只见眨眼间,秦樾就曲起膝盖用力踢向了李博军皮带下方的位置,后者这下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豆大的汗珠和眼泪哗啦啦从额头往地上下砸。
秦樾比李博军高了快一个头,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衬衫都没皱半寸。
在公安同志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过来插手之前,秦樾率先松开了手,李博军就像一块破布一样摔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场面有一瞬间的噤声,随后看向秦樾的眼神都变得颤颤巍巍,同时也抿紧了自己的嘴,在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会乱嚼舌根了。
以前八卦两句,没出什么事,那是没遇到硬茬,要是真遇到了,下场估计跟李博军差不了多少。
宋时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赶紧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神色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呐呐喊了一声:“哥。”
她属实没想到秦樾会这么做。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她却知道他是故意激怒李博军让他动手的。
像是李博军这种人,看似没有自尊心,其实自尊心比谁都重,尤其是在面对比自己更年轻,更优秀的同性成功人士时,一点点“看不起”的情绪都有可能点燃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和嫉妒。
秦樾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勾李博军上钩。
而一旦他先动了手,后面出手教训他就变得合理多了,也更容易脱身。
只是秦樾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最重利益的商人。
秦樾听见宋时溪的声音,眸色渐渐柔和下来,对上她的眼睛,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谁问他这个了?她当然知道他会没事。
宋时溪察觉到他的视线,莫名偏头避开,心跳却在一瞬间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并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加速。
“李博军你这个畜生,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扔孩子啊?”
“孩子有什么错,你看头上都破了个大口子。”
“快去他家,让他妈过来带孩子,他媳妇儿在上班,等会儿知道他做的事情,不打死他。”
李博军媳妇儿是附近有名的泼妇,又是最疼女儿的,要不是全家就她一个人上班赚钱,怎么也不会把孩子丢给重男轻女的婆婆和丈夫带,这两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在场的人有认识李博军的,立马转身去找人。
见他跑出去老远,其他人哪能不知道知道李博军刚才的话都是吹牛的,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夜夜听见叫声,怕不是顺风耳!
真不是人,又是造女同志黄谣,又是扔孩子,还动手打架,简直是妥妥的人渣。
“公安同志,我,我快疼死了,快叫医生。”李博军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这才抓住公安同志的裤脚求救。
公安同志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也知道不管怎么样,都该先叫医生过来,再者,怀中哭啼不止的孩子被李博军扔在地上,还不清楚除了头上的伤口以外,身上还有没有严重的伤口,这都得靠医生来判断。
于是当机立断让其中一名同事回公安局去调人手过来帮忙,他则是留在原地处理。
秦樾和宋时溪都算是当事人,一时片刻走不开,都要回公安局做笔录后才能离开。
等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可以吃晚饭的点。
宋时溪和秦樾一起从公安局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徐秘书和两位同样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女,吴秋红她们也没有离开。
“秦总。”徐进泽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秦樾颔首,目光扫过将宋时溪围起来的三人,徐进泽连忙压底声音道:“本来是想按照您的吩咐带她们去曲园用餐,但是她们担心宋同志,都不同意离开,我便给她们买了一些吃食垫垫肚子。”
“嗯,做得不错。”秦樾点头,然后扫向其他两位,嗓音冷冽:“我只想听到我想要的结果。”
言外之意,判的越重越好。
张律师和田律师早就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就算不是证据充足,依照他们的能力,也有十成十的把握完成秦樾的嘱咐,更别提现在各方面都有利于他们。
于是皆郑重地说:“秦总放心。”
又说了几句,秦樾又将宋时溪今天早上家中被盗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他们一同解决好这件事,才看向那边的四位女同志。
“抱歉,临时出了这种情况,现在一起去吃饭可以吗?”
秦樾一如往日的风度偏偏,丝毫不见刚才揍人时的狠厉,绅士又礼貌。
“这……”其他人都看向了宋时溪,后者睫毛颤了颤,“去吧,今天耽误你们一天的时间了,怎么也要一起吃顿饭,等会儿让我哥开车送你们回去。”
闻言,一旁的徐进泽瞳孔微微放大,他这是太久没见过宋小姐了吗?为什么感觉她胆子大了那么多,居然都敢使唤秦总当司机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秦总竟然还一脸笑意的答应了。
徐进泽一阵恍惚,站在原地目送秦樾开车带着四位女同志离开。
吃饭的地方是秦樾选择的,是宋时溪还算熟悉的曲园,她和吴秋红她们率先进了包间,临进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秦樾正提着早上她买菜的菜篮子交给服务员。
两者之间反差十分巨大,要不是亲眼目睹,她根本就不会把秦樾和菜篮子这种生活化十足的物品联想在一起。
可这一路上他都帮她提着,没有丝毫怨言。
再想到今天一系列的事情,宋时溪心中生出一丝异样,指腹在掌心摩挲两下,泛起些许痒意,一路爬进四肢百骸,让她再也无法忽视。
不知不觉中,那边秦樾已经跟服务员交代完了事情,扭头朝着她这个方向一看,两人的视线就在半空中对上了。
宋时溪内心咯噔一下,骤然收回视线,快步进了包间。
背靠在门上,只觉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在不断发酵,侵蚀她的理智,她试图通过深呼吸来缓解,但依旧没有办法阻止。
“站在这儿干什么?”
身后响起熟悉的低哑嗓音,宋时溪的后脊撞进他健硕结实的胸膛里,没一会儿就感受到了比她更为剧烈的心跳声。
第29章 欲色
见她久久没有回答, 秦樾视线下移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想到不久前她像是羞涩躲避的模样,薄唇不禁微勾, 刻意往前再迈进了小半步。
两人之间几乎是严丝合缝。
强势霸道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宋时溪身子微僵,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又闭上了嘴, 然后赶紧往屏风后的餐桌走去,然而下一秒耳边就响起了他刻意压低的嗓音。
“在等我?”
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莫名染上了一丝暧昧和旖旎, 烫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眼睫止不住地颤抖,有一些发懵。
等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类似于调情一样的字句, 在他们之间有多不合时宜后,宋时溪猛地回过神, 颊边飞上两朵红晕,并迅速蔓延至耳后,脖颈……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他, 却瞧见秦樾脸色正常, 甚至有些过于平淡, 仿佛刚才的话只是和好友之间的随口一言,根本不带任何其他的意思。
是她想歪了。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 还是失落, 总之宋时溪抿紧了唇,什么都没说,抬起脚步匆匆绕过屏风,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远离了秦樾。
当然,也就没瞧见某个人垂在腿侧捏紧的拳头,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是隐忍到了极点。
秦樾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屏风,大片大片的桃花从浅到深,仿佛逐一盛开,在白卷上勾勒出一幅活灵活现的春日景象,瞧了两眼,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六人桌的包间,装修雅致,一张实木长桌将两侧各三位的座位分开,桌上摆着风雅精致的餐具,有两名服务员等在一侧,随时等候吩咐。
吴秋红等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商量两句后,三人直接坐在了一排,将另一排留给宋时溪和秦樾两兄妹。
宋时溪进来后,见她们已经落座,便选了靠边的座位坐下,本以为秦樾会主动坐在另一侧,谁曾想,他进来后直接动手拉开了她旁边的椅子,顺势坐下,然后让候在一旁的服务员过来点单。
“这家菜单上都是地道的京市菜,除此之外还能额外点菜,不管是什么菜系都可以点,你们看看想吃什么?”
每一个人跟前都放了一本菜单。
吴秋红,邓翠霞,陈慧莉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陈慧莉率先开口,大大方方地点了一道京市特色,有了她带头,邓翠霞也咬牙点了一道平时都不舍得吃的福寿肘子。
“秋红,你也点一道吧?”
宋时溪就坐在她对面,知道她脸皮薄,又不喜欢欠人人情,便推荐了几道相对来说价格比较便宜的荤菜和素菜。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上面标注的价格也让吴秋红望而却步,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点,毕竟这里简简单单的一道素菜就够她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早知道是来这样高档的饭店吃饭,她怎么也不会来,免得给人添负担。
可眼下来都来了,这么多人又看着,尤其是时溪的哥哥就坐在她斜对面,她身为时溪的朋友,怎么也不能给她丢了份儿,于是强行按住隐隐发着抖的手,点了一道炒麻豆腐。
话音刚落,吴秋红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后背冒了汗,直到手背被宋时溪温柔地拍了拍,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宋时溪正偷偷给自己做口型。
“我哥请客,不是我花钱。”
见她挤眉弄眼地安慰自己,吴秋红冲着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偏头一看,见大家虽然都有些吃惊这家店的价格,但都是大大方方的,唯有她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小家子气,不由捏紧了手,默默挺直了腰背。
“时溪早上买的菜,我让厨房按照她的意思做成了糖醋排骨,剁椒鱼头,清炒空心菜,酱炒肉丝,丝瓜鸡蛋汤,等会儿如果菜不够再加。”
秦樾说话时语气不快不慢,松弛有度,听进耳中十分动听,一下子勾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就坐在他旁边的宋时溪,听到这话,刚递到唇边的水骤然一抖,洒在她衣服上,在布料上面晕开一团团深色小圆圈。
之前在公安局的时候,秦樾就这么叫过她,可当时场景太过嘈杂和混乱,她根本就没有过多在意,可此时在安静的环境中听到,想不在意都不行。
因为明明时溪这两个字,很多人都这么叫,但偏偏从他嘴里念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松松懒懒的,带着一些拖长的小尾音,配上他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缠上来,撩得人耳尖发麻,心尖发烫。
宋时溪没了喝水的心思,正想去拿纸巾擦擦身上的水渍,就看到桌子下面,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夹着两张纸巾递了过来,就在她大腿上方,像是要擦过那片布料,那片皮肤一样,让她呼吸一滞。
她不接,他便一直维持着原动作,仿佛永远都不会酸一样。
看着桌上仍旧在正常进行对话的其余人,宋时溪不想桌下变成隐晦的拉锯战,不动声色地匆匆从他手中接过纸巾,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足够小心了,可两人的指尖还是触碰到了。
一触即离,可那温暖的触感却久久不肯散去。
“今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时溪你还好吧?”吴秋红眉头微蹙,眸中满是忧心。
要是她遇到这种事,恐怕心态早就崩溃了,眼泪哭干了都不一定能缓过来,也绝对不可能那么勇敢地站出来和造谣自己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峙。
但是宋时溪做到了,而且现在还能反过来安慰她的情绪,吴秋红后知后觉地考虑到这会不会是她在强撑,所以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同样关心地看向了宋时溪。
“我在青云街住了那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还是头一次见到像李博军那么不要脸的腌臜货,那个臭不要脸的,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外说,也不怕烂舌头。”
“时溪你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这种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都是女人,邓翠霞知道没有谁听了那些话会不难受,所以此时也柔声安慰了一句。
宋时溪停下拿纸擦拭衣服的动作,抬头看向吴秋红,笑着道:“你们放心,我心态好着呢,钱没了可以再赚,再存,我也不会把那种人渣的话放在心上。”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哭哭啼啼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冷静和乐观地面对,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是啊,人活一世,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挫折,要是都要死要活,那日子还过不过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持冷静和乐观,才有重新来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