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怎么会请一个七八十的老人家来做太医,给人看病问诊呢?
音竹说:“他其实,过了年后,也才五十八呢。”
李舒窈一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神不好,要不然怎么会凭空给人家长了二三十岁?
然后下一秒,就听若兰声音清脆地说道:“那也怪不得娘娘呀,谁叫顾太医生得老呢?”
音竹试图委婉,“顾太医并不是生得老。”
若兰便问:“那他是怎么回事嘛?”
音竹默了片刻,“听说这位顾太医,家中妻妾颇多,并且喝酒抽烟赌博,样样精通……”
若不是医术实在了得,太医院才不会将他招进来呢……
音竹也不懂,为何若兰的运气会这么“好”,按理来说,太医院那边每日当值的太医共有十余人才是,怎么她随手一拉,就拉了这么一个……
音竹想不通,也不想将这些话说出来脏了自家娘娘的耳朵。
李舒窈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小说里面,那个帮着钮祜禄皇后干坏事的太医,是不是就姓顾来着?
该不会就是刚刚那一位吧?
*
因着李舒窈无意间掀起的波澜,整个后宫来了一场长达三日之久的大扫荡。
搜出来的腌臜之物数不胜数,被撵出宫的宫人也基本可以以“百”字来计数。
皇上连着三四日没有翻牌子。
而清瑶也好些日子没有来长春宫了。
万幸李舒窈是个能够坐得住的性子,她深知现在外面有数之不尽的宫人在恨着自己,于是直接将长春宫的宫门一关,安安静静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来。
按时睡觉,按时起床,起床以后先喝一杯温热的甜牛乳,然后就在院中走上几圈。
便到了用早膳的时分,用过早膳,钻进书房看看书,练练打字,一呆就是一上午,期间还得吃上一顿加餐,等到下午两点左右,用过一顿精致的晚膳,又到院中走一走,便回屋睡个回笼觉。
只有下午的时间是闲散轻松的。
要么看看话本,要么在几个宫女的指导下,笨手笨脚地学习打络子。
原以为生活会这么继续平淡好长一段时间,可谁知不过几日,她就被皇上派来的轿撵一摇一晃地抬到了乾清宫。
前脚刚一踏入东暖阁的门,下一秒就看见东暖阁的地上,跪着一个很眼熟的背影。
那……那不是原小说中的女主,乌雅莲初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啊?
第67章 第67章清瑶百思不得其解。……
从李舒窈的视线角度里,乌雅氏背对她而跪,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背影,侧影,看上去都挺漂亮的,还有一股楚楚动人的柔弱和可怜之感。
她现在正掩面而泣,泣声听起来有些幽怨,但是音色却很好听。
一看就是精心排练过的,反正李舒窈是呜不出来这样好听的声音……
李舒窈心里的警惕性一下子拉到了最高,然后缓缓从乌雅氏的背影上收回眼神和注意力,在严嬷嬷的搀扶之下,走进暖阁,对着皇上屈膝行礼,“嫔妾见过皇上。”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里头不止皇上一人,旁边还有清瑶、惠嫔、苏麻喇姑、林嬷嬷和几个眼生的嬷嬷和宫女。
清瑶冲着她浅浅一笑,惠嫔也跟着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不带什么温度,但态度却是温和的,对着李舒窈点了一下头,便把阴沉沉的目光又对准了地上的乌雅氏,没有跟李舒窈搭话的意思。
苏麻喇姑还有其他几位嬷嬷宫女走过来对李舒窈行礼。
李舒窈先侧身让开苏麻喇姑的礼,然后对着她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乌雅氏也是哭声一滞,很明显是意识到李舒窈来了。
即便心里万般不愿,她还是抽抽噎噎地调整了一下跪姿,面对向李舒窈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奴婢,奴婢见过,令嫔娘娘。”声音十分艰涩,又酸又苦。
李舒窈听着:“……”
她瞬间就开心起来了,欲要上扬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咬着唇瓣克制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免礼。”
说罢,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皇上,得到他的默许之后,才脚步雀跃地走向清瑶,勾了勾她的手指,小声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清瑶微微偏过首,声音同样被压得很低,“大阿哥前几日差点坠马,你知道么?”
李舒窈闻言,脸色茫然,“啊?”
她不知道呀。
长春宫里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件事。
清瑶顿了顿,继续用气音对她说道:“大阿哥的马被人动了手脚,好在那日大阿哥心情不佳,没有骑马的兴致,只慢慢逛了两圈就从马上下来了,只是下来的时候也不知是惊动到何处,马匹忽然发起了疯,差点就尥蹶子踢到大阿哥身上,还好被身边的宫人挡了一挡。”
“后来,检查马匹的人来回报,说是马草里面被人下了一些药粉,虽不怎么致命,却会使得马匹极易亢奋和受惊。”
“……并且,大阿哥常骑的几匹马的马草里面,都发现了这些药粉,说明是有人想要故意谋害大阿哥。”
嘶,难怪惠嫔那么生气!
想着,李舒窈偷偷朝不远处的惠嫔看去,就见她黑漆漆的眼眸还在盯着地上的乌雅氏。
李舒窈忽觉几分不对,连忙问清瑶:“惠嫔娘娘是在怀疑,这事儿,是莲初下的手?”
清瑶点了点头,“那日,从我宫里查出违禁物后,皇上便命我和惠嫔、荣嫔、安嫔几人一起,将东西十二宫各彻查一遍。”
“查到惠嫔娘娘的延禧宫里时,从乌雅氏的房中搜出了一包药粉。”
“经过太医查看,正是马草里混入里的那些药粉。”
“惠嫔一下就生气了,要把乌雅氏杖毙,可是这乌雅氏巧舌如簧,也不知怎么说动的,竟从延禧宫里忽然跑出来三四个宫女为她求情。”
宫女虽不怎么起眼,但大多数都是旗人包衣出身。
有了她们的求情,加上还有人通风报信,延禧宫里的纷争越闹越大,最后竟然直接惊动了皇上。
李舒窈听完之后,神色若有所思,所以是小说里的剧情又重新扭回去了?
这是非要让女主上位的意思?
那她怎么办呀。
她可斗不过乌雅氏。
这头李舒窈在跟清瑶说着悄悄话,另一边,惠嫔已经不能继续忍受乌雅氏了。
掀起裙摆一转身,直接对着皇上跪了下去,从来要强之人,此刻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哭得竟比乌雅氏还要凄厉一些。
先哭当年留不住承庆,她有多么地怨恨长生天,心里又有多少酸楚和悲怆。
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保清,还平平安安地将他抚养到这么大,眼看着再过几年,就能看着他娶妻生子了。
却没承想躲在阴暗里的毒蛇是一条接着一条。
上回下毒还不够,这回竟是直接对着保清的马匹下手。
她若是无法为保清求个公道,简直枉为保清的额娘!
……
李舒窈听到这儿,不知是想到什么,忽而又扯了扯清瑶的袖子,待她看过来时,疑惑问道:“大阿哥不是才五岁么?”
“惠嫔娘娘怎么说再过几年,大阿哥就要娶妻生子了?”
她一边说着,掰了掰手指,“若是到十五六岁才能成婚的话,怎么也还得再等十年吧?”
清瑶沉默。
然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忍不住叹气:“按照礼部的规矩,一般是先赐婚,再成婚,从赐婚到成婚,一般要准备一到两年左右。”
李舒窈惊奇地“哇”了一声,“这么久呀?”
清瑶点点头,然后对她说:“你别说话了,好好听着吧。”
“嗯嗯嗯,好哒,好哒。”李舒窈语音轻快地应了一句,两人手指勾着手指,复又朝暖阁中央看去。
……
那边像是按了快进键一般。
惠嫔娘娘的话音刚刚落下,乌雅氏就满脸泪痕地疯狂摇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药粉的事情。
又说如果当真是她做的,已经几天过去,她难道不知道要将这些药粉处理掉吗?
惠嫔说:“那是因为你没有料到宫里会突然掀起一场清理和搜查,若非如此,怎么能将你捉个正着?”
乌雅氏则是跪在地上继续申辩,“可是娘娘,那不过是一包药粉而已,奴婢若是有心想要处理的话,只需随便往小厨房的灶上一丢,一把火就能烧了了事。”
“再者,这次东六宫搜查是从荣嫔娘娘的钟粹宫先搜起,再到贵妃娘娘的承乾,以及安嫔娘娘的景仁宫,奴婢守在延禧宫里,明明有一早上的时间去处理掉那包药粉,但奴婢却没有,岂不是更能说明,奴婢从头到尾都对这包药粉毫不知情?”
“或许是你忘记了呢?”
“惠嫔娘娘,眼下距离大阿哥的马匹受惊不过才过去两三日,奴婢就是再健忘,也不可能疏忽至此啊。”
“呵,还真是好灵活的一张嘴啊。”
“惠嫔娘娘谬赞了。”
最后这句话,乌雅氏回得不卑不亢。
若不是她是女主,李舒窈都险些要给她鼓掌了。
只不过勾住清瑶的手指稍稍那么一放松,就被清瑶十分警惕地用力重新勾了回去。
李舒窈空不出手来,只得遗憾放弃了这个念头。
清瑶察觉到她的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要做什么?”
李舒窈表情讷讷,“没,没有呀。”
清瑶有些不是很相信,便说道:“这可不是什么戏台话本子,你呀,还是小心着些吧。”
李舒窈听着有些不对劲了,明明是惠嫔宫里面的事情,怎么清瑶却说的,好像会,会牵扯到她身上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