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读快了就是蛙哥。
有些不太好听呢。
……哎,算了,蛙哥就蛙哥吧,反正这里也没人知道这个梗。
李舒窈很快重新释然,伸手摸了摸两只小崽子的额头,温度适宜,便对着几个宫女点了点头,“多拿两盆冰块进来吧,也省得你们扇风扇得手都累了。”
有个宫女面露疑虑,“冰块……若是拿得多了,屋子里太凉,两位阿哥着凉怎么办?”
李舒窈摆摆手,“放得远一些,不要直接把冰块摆在床前不就好了?而且小孩子吃得多,长得快,天天跑跑跳跳的,运动量也大,没有那么脆弱的。”
“不行就等他们醒了,再把冰块撤去就好。”
要是真正严格算起来的话,两只小崽崽的体力只怕比她这个能坐绝对不站,能躺绝对不坐,动不动就躺平,四肢不勤的小废物点心要好上许多倍。
她都没生病,两只只需要天天快快乐乐,吃喝玩耍,还不用上班,想睡到自然醒就自然醒的小崽子凭什么生病?
凭他们小吗?
那又凭什么?
李舒窈心里有两只小人,一左一右地相互吵着架,谁都不肯让着谁。
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沉稳的模样。
她扶着腰,走路缓慢地绕着暖阁巡视了一圈,又命人把带来的东西摆放收拾好,这才带着人回去正殿躺着休息了。
她的腰还酸着呢,很应该放个三天不带崽的休息假!
所以等两只小崽崽醒了,干脆打包打包收拾一下,送到隔壁翊坤宫去让清瑶带几天好了!
再不行,就送到承乾宫去,贵妃娘娘无痛当额娘,还是两小只崽崽的额娘,一定可开心可开心的了。
而且,她这段时间答应了皇上,要帮他做一些事情,十有八九会顾及不到两小只崽崽这边,先送走,她也能落得一身轻松自在。
……嗯,就这么决定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长春宫的岁月静好不同,此时的慈宁宫里,算得上是人仰马翻。
今儿一早,便有内务府的匠人上门,得了老祖宗的允准后,就开始在偏殿殿前的小院子里敲砖刨土,刨完了土,又开始搭建东西。
纯亲王福晋的面色很不好看。
若不是顾及着这里是慈宁宫,内务府匠人的行为又都是老祖宗允许的,她早就将这些打扰她家安儿休息养病的阉人赶出去了!
她沉着脸,快步进了安儿的寝殿。
床上的小家伙听见额娘的脚步声响起,连忙把“咚咚”推到枕头底下藏好,然后转了个屁股,深呼吸一口气后,乖巧地把自己重新埋进厚重的被子里。
他苍白着一张小脸,对着厚重帷幔后露出来的人小声道:“额娘,我有乖乖。”
纯亲王福晋阴沉的表情转而悲切起来,她坐到床边,把她的安儿从被子里抱了出来,一边拿过绒毛毯把他包好,一边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面颊,“额娘苦命的安儿哟……”
“叮叮叮叮……”
屋外敲敲打打的声音还在继续。
叫小家伙的注意力时不时转移。
外面,是来了什么新朋友吗,是不是很厉害的朋友呀,不然额娘很少会这个时候过来跟他哭哭的。
上回哭哭还是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按照往常,这个时候的额娘应该在骂人才对。
不是骂宫人没有把他照顾好,就是骂太医伯伯没有把他治好。
可是他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病病呀,病病不是好的朋友,很少来找他的。
小家伙动了动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抱着额娘的脖子安慰她。无奈两只手都被额娘一起放到了厚厚的毛绒毯子里面,包住了,拿不出来。
小家伙只能更努力地把面颊贴近了他的额娘,声音又细又小的说道:“额额不哭,安儿有听话,有乖乖的哦……”
不等纯亲王福晋表态,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铛”!
把小家伙震得浑身一抖,对外面的新朋友顿时更加好奇了。
纯亲王福晋不知他不怕这些,反而好奇心还更强烈了,见他一抖,还以为他是害怕了,擦擦眼泪,说道:“走,咱们回王府,既然宫里容不下咱们娘俩儿,那就不在这儿待了!”
……
第119章 第119章李舒窈瞬间:我可以!
要……要回宫外的王府家吗?
小家伙短暂收回了好奇心,有些不太乐意。
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好,只知道,在这里的时候,刘嬷嬷的胆子会更大一些,会时不时给他投喂好吃的,还有芙蓉姐姐,芙蓉姐姐是新来的,不怕额娘,额娘好像也不敢骂她,他就能跟芙蓉姐姐说说话了。
还有“咚咚”,他有些担心,回家了,“咚咚”不愿意跟着他走怎么办?
小家伙抿紧了嘴巴,没有第一时间附和纯亲王福晋的话。
纯亲王福晋兀自沉浸在一股自悲自苦的情绪里,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反应。
她只觉得,王爷走了,这全天底下的人都在盼着看她的笑话,若是她连王爷留下的安儿也留不住,只怕……
“奴婢请福晋安。”这时候,忽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身姿绰约,面容秀丽的宫女,她不卑不亢地朝着纯亲王福晋行了个屈膝礼,然后对着她伸出了双手,“老祖宗要见小阿哥,还请福晋松手,让奴婢带着小阿哥过去。”
纯亲王福晋一下子愤怒了起来,死死抱着怀中的儿子不肯松手。
她下意识想说些难听的话,只是话到嘴边,终究是被“老祖宗”这三个字所带来的威严给震慑住了,嘴唇抖了很久,脸上又青又白。
好半晌,才对着面前的宫女芙蓉挤出一个惨淡的笑脸,颤着声音道:“既,既然是老祖宗,要见,不如我,我带着安儿过去吧。”
“外头风大,不好叫安儿着了风……”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桎梏住怀中小家伙的毯子又紧了紧。
勒得小家伙的两条胳膊都有些难受了,只用力抿着嘴,不敢吭声。
芙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顿时愈发没了耐心,上前一步,说道:“老祖宗只招了小阿哥过去,可没有提起福晋,福晋若是想见老祖宗,命人往正殿传话就是,眼下还请福晋放手。”
芙蓉不由分说,把纯亲王福晋怀中的小家伙抢了过去,直接扯掉包裹着他的厚绒毯,又在纯亲王福晋发声之前,拿起一旁架子上挂着的衣裳和外套,快手快脚地给小家伙穿好,然后抱着他径直离去。
小家伙坐在她的臂弯上,双手环着芙蓉的脖子,远远看见他的额娘表情既扭曲又悲凄地坐在床上,有些担心,小声问道:“芙蓉姐姐,你会不会也不见呀。”
芙蓉是慈宁宫里伺候的人,这段时日,已经跟着老祖宗一起,完完全全知晓了纯亲王福晋做过的那些事儿。
她面不改色,声音温柔:“不会的,小阿哥放心就是。”
两人出了偏殿,就看到院子里有二十多个匠人拿着工具在对着一些……形状奇奇怪怪,又是木头又是铁具的东西敲敲打打。
小家伙简直要好奇死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直到距离远了,还不停朝着那边方向伸出脑袋。
芙蓉看得实在心酸,生在天家这种富贵窝里出来的皇子皇孙,都已经两岁了,还有些不良于行,说话也有些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地不成句子,看见一些木头都觉得新奇有趣……
纯亲王福晋真的会养孩子吗?
带着这些疑惑,芙蓉快步走进慈宁宫的正殿,抱着怀中的小家伙朝着榻上的太皇太后行了个礼,“老祖宗,奴婢把小阿哥带过来了。”
她捏了捏怀中小家伙的小手。
小家伙当即懂事地把两只手手都捏在一起,表情略微有些拘谨地说道:“安儿见过老祖宗。”
太皇太后盘腿坐在榻上,见着他来了,笑容和蔼又亲切,她捏着一枚果子朝小家伙招了招手,“安儿来,来乌库玛嬷这儿,乌库玛嬷有好吃的果果,安儿要不要吃呀?”
小安儿咽了咽口水,但是不敢说想吃。
他求救般的眼神看向芙蓉。
芙蓉没有看他,只是蹲下来,把他放到了地上。
小安儿霎时间更紧张了,他自出生起就没有怎么在地上待过,爬的时候是在床上爬的,等到他再大一些,屋子里就到处铺满了地毯,铺得有三四层那么厚,特别软特别软,一脚踩下去,能叫他东倒西歪得根本站不直身子。
然后他额娘就觉得是他身子不好不能走路,干脆就不让他学走路了,到哪儿都是让人抱着。
也就是来宫里的第一天,他被奶嬷嬷放在地上的垫子里,朝着乌库玛嬷和皇伯父行了礼,很快又被他额娘抱了起来。
这是他有印象以来,第二次接触到这样坚硬的地面,原来不会让他倒来倒去的呀。
看来地地也是个很好的朋友。
小家伙站在原地,仔细感受了一番地面的硬度。
榻上的老祖宗也很耐心等待着,唇边笑容没有丝毫减少,就这样看着他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捏紧两只拳头,颤颤巍巍地迈出了第一步,然后——
脑袋刹车没成功,“啪叽”一下坐了下来。
老祖宗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愉悦了。
她动动手,朝着小家伙晃了晃果子,“安儿乖,自己站起来,走到乌库玛嬷这儿,乌库玛嬷就给你吃好吃的果果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嗯。”
摔过一次,不怎么疼,他的胆子终于也大了起来,撑着双手从地上努力站起,慢吞吞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又一步,三四步之后,腿腿有点儿酸了,于是再次摔倒。
小家伙丝毫不气馁,他捶了捶脚脚发酸的地方,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再次努力站起,朝着乌库玛嬷的方向走去。
这回的步子迈得大了一些,只五六步,就走到了乌库玛嬷的面前,小脸笑得甜甜的,仰着脑袋,朝榻上的老人问道:“安儿,真的,可以吃吗?”
太皇太后弯腰把他搂进了怀里,只感觉手上轻轻飘飘的,跟抱着两只兔子的重量差不多。
她心下对着康太嫔和纯亲王福晋的不喜又多几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和蔼的表情,把小家伙搂到腿上放好以后,她亲手剥了个葡萄,掰开,将里头的籽儿用叉子剔除,这才将放到小家伙的手里面,“吃吧。”
小家伙从来没有这样触碰过食物,觉得手里有些黏哒哒的,一时不敢动嘴。
他脸上表情很是彷徨地看了看几根手指捧着的绿绿的果子肉,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老祖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吃,纠结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葡萄流出来的汁水顺着手指,流到他手腕处的时候,他才慌慌张张地举起手来,把手腕处淌下的汁水舔舐干净,然后眨了眨眼睛:“甜甜的。”
太皇太后温柔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吃吧。”
小家伙这才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第一口下去,葡萄毫发无伤,只表面上多了一些口水;第二口下去,葡萄身受轻伤,表面上出现了两个米粒一样的小小坑洼;第三口下去,葡萄少了四分之一。
小家伙吃得眼睛亮晶晶的,胆子越来越大,只用五口,就吃完了旁的孩子一口就能吃完的葡萄粒。
然后很珍惜地舔了舔手指头。
一边站着伺候的芙蓉连忙把手里剥好的葡萄又递了过去。
小家伙轻轻地“哇”了一声,问道:“还,还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