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亲去了一趟阿哥所,与大阿哥关在房间里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再出来时,兄弟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
——这一段是胤禛胤祺几人,趴在自己小院子里的某处角落,借助杂草掩饰,狗狗祟祟探听得来的。
又过几日,太子殿下去了一趟延禧宫,不知与惠妃说了些什么。
惠妃很快同意了佟皇贵妃的意见,选定了伊尔根觉罗家的格格做自己的儿媳妇。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李舒窈霎时间又恢复了从前快快乐乐的模样。
每日里不是去翊坤宫看看清瑶,就是往延禧宫去逗逗胤禩,偶尔关注一下大阿哥婚礼的筹备情况,将一切细节都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打算等将来胤禛娶媳妇儿的时候直接抄作业。
很快翻过一年,期间,温嫔和一个庶妃,一个常在,渐次传出了喜讯。
清瑶顺顺利利地诞下了一个小阿哥,帝大喜,当即取名为胤禟。
又过四个月,终于到了大阿哥的成婚之日。
延禧宫里到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绸缎,上下宫人都被赏赐了一年的例银。
小家伙们一个两个开心得跟什么一样,在婚礼现场全都撒欢儿了的跑,没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再被人送回来时,李舒窈听说,是这几个小家伙爬到了婚房的床下,想要听一些大人才能听的话。
岂料躲在床下时,越说越是兴奋,最后差点打了起来,被守在洞房外的人听见了,趁着外面还未礼成,大福晋还未入洞房,连忙请示了皇贵妃。
皇贵妃亲自过来抓人,拿了一段红色的绸缎把几个小家伙的手绑在一起,牵小狗一样送到了李舒窈这儿。
大阿哥的婚礼过去一个月,宫外的府邸正式建成。
皇上赐了大阿哥贝勒的头衔,准他带着大福晋搬到宫外去住。
然后惠妃就“病”了,整日里蔫哒哒的,还时常对着空气发呆。
李舒窈观察了几日,得出来一个结论,惠妃得的是相思病!
要不然怎么大福晋进宫来请一次安就能好呢?
李舒窈之前本还担心,伊尔根觉罗氏算得上是被胤褆强求来的,若是惠妃心眼小些,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儿怎么办?
她却没想到的是,只成婚两个月,惠妃就被伊尔根觉罗氏哄得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常挂在嘴边的是我家胤褆如何如何,我家胤褆又怎么怎么。
现在十天半个月都难能听见从她嘴里说出来“胤褆”二字,一开口,不是夸儿媳,就是夸儿媳。
犹记得那天早上,去给皇贵妃请安时,李舒窈只是问了一句早,惠妃就自发笑眯眯地凑过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这幅头面是我儿媳妇送给我的?”
“哎呀,那孩子可太有心了,瞧瞧,我这花盆底,可是蜀锦做的呢。”
“她还说啊,今儿要进宫来给我送她自己亲自下厨做的汤,哎呀不跟你说了,我要快些跟皇贵妃请完安,回去延禧宫等着,要不然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李舒窈:“……”
她回到长春宫里就开始逼婚自家小崽子。
吓得胤禛七天没敢去给她请安。
等到惠妃对她儿媳的夸夸情绪淡下来一些。
宫中又忽然生了一场大变。
——平嫔被降为了答应!
李舒窈紧赶慢赶地跑到承乾宫开始吃瓜。
这才得知,大阿哥之前喝的那个被人动过手脚的安神汤,便是出自平嫔之手。
那时候她虽还未入宫,可家中长辈已经问过了她的意思。
她的野心勃勃,自谈话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入宫的一应事宜,知晓她的荣辱是与太子绑在一起的,故而很早就打算对大阿哥动手了。
还真应了温嫔评价她的那句话——想法很清奇。
皇上念在她与元皇后赫舍里氏同出一族,也不想丑事传扬出去,只降她为答应,而后又从赫舍里氏接了另一个女子入宫,初封便是贵人。
之后,温嫔和王庶妃,蓝常在接连生产。
温嫔生下了一位小阿哥,排序第十,是为十阿哥。
王庶妃和蓝常在分别产下两位小公主后,各自都被晋为了贵人。
临近重阳节,皇上又大封了一次后宫。
佟皇贵妃如愿成了皇后,李舒窈和清瑶被封为了贵妃。
清瑶的封号还是“宜”,李舒窈的“令”字却变成了“昭”。
惠妃和荣妃的位置不变,惠妃这回成了四妃之首,其余两妃分别是温妃和安妃。
往下则是六个嫔位,分别为端嫔、敬嫔、僖嫔、良嫔,成嫔,以及新入宫不久的赫舍里氏,被封为了顺嫔。
自此,除去皇贵妃一位外,皇后并四妃六嫔皆满。
李舒窈已经很知足了。
粗粗算了一下,这才是她穿到书中来的第八年,她就从乾清宫里一个人人都可扇巴掌的小宫女爬到了贵妃的位置上。
可把她牛逼坏了。
那段时间,她到哪里都恨不得横着走。
还是清瑶看不过去,把她拉到无人处训了一顿。
气焰这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佟皇贵妃当上皇后的第二年,大约是上天被她锲而不舍的求女精神所感动,竟然真的怀上了身孕,然后于第三年,顺利诞下一个玉雪可爱,精致得不得了的小格格。
李舒窈从清瑶口中听见“求女”二字时,还有些不解,“什么求女,不应该是求子么?”
清瑶就给她解释,“因为佟姐姐觉得,她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呀。”
李舒窈:“?”
啊?
已经有一个儿子了,是指胤禛?
她不敢置信地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跟胤祉掰手腕的自家儿子。
清瑶点点头,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是皇后生完了以后,悄悄跟她说的,她说她其实一直把舒窈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所以求女的心思并未如何殷切。
怀孕的时候,想着男女都好。
可生下来以后发现真是个小格格,她问清瑶,是不是上天不愿意看到她把李舒窈当女儿养?
清瑶觉得皇后估计是痛糊涂了。
果然,生完小格格的第二天,皇后再没跟她说过类似的话。
*
李舒窈本以为,贵妃就是她能爬到的最高位了。
因为一般来说,皇后还在,是没有一位皇帝会立皇贵妃的。
除非皇后失德,不讨帝喜,亦或者皇后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欲立其他妃嫔为继后,则先封为摄六宫事皇贵妃,以作过渡。
她穿进小说后,除去清瑶,就属佟皇后对她最好。
所以,如果得封皇贵妃的代价是要佟皇后去世的话,她宁愿一辈子在贵妃的位置上待着,妃位也行,嫔位也行,常在答应也好。
反正有佟皇后在,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她。
却没有想到——
康熙二十九年,皇上第一次亲征准噶尔,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个月后班师回朝,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册封她为皇贵妃。
毫不夸张的说,李舒窈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还以为是承乾宫里的佟皇后出了什么事,连反应都来不及,就直接冲到了承乾宫,待看见佟皇后坐在屋里朝她笑得温柔又亲和时,不敢置信地抹了好几下眼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佟皇后似是对她的到来早有预料,一边看着手里的账册,一边冲她招手,“过来坐。”
过来什么坐。
李舒窈不想坐,只想给她跪下,求她给自己说明白,册封皇贵妃的那道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过来?”看她手扶门框,靠在门口没有动弹,佟皇后诧异地挑了挑眉梢,“还是要我过来扶你?”
“不、不用了。”李舒窈声音艰涩地说了一句,颤颤巍巍走到她跟前的椅子落座。
腰板挺得倍儿直,双膝并拢在一块儿,双手置于膝盖上,一双水润的杏花眸眨也不敢眨的看向皇后,似害怕她下一秒就飞走了一样。
佟皇后都要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放下账册,问她:“怎么,不喜欢皇贵妃的位置?”
李舒窈懵懵地点头。
佟皇后沉吟着:“那你是喜欢,皇后的位置?”
李舒窈连忙使劲摇头,疯狂摇头。
佟皇后:“好了好了,别摇了,”她道,“是我劝皇上封你为皇贵妃的。”
李舒窈遽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佟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你可知,皇上此次御驾亲征,发生了什么?”
这李舒窈就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历史上,康熙三次御驾亲征,其中有一次在途中患上了疟疾,然后是被一个什么金鸡纳霜的东西治好的。
所以得知皇上要去打仗,她将提前命人找来的金鸡纳霜也塞进了箱笼里面,对着梁九功吩咐了好久好久。
难道……就是这次?
哎呀,皇上这运气也太倒霉了吧,第一次御驾亲征就中招了?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这个念头。
很快制止住自己,小心翼翼问皇后,“发生了什么呀?”
佟皇后说:“皇上身边伺候的梁九功,不幸患上了疟疾,随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梁九功自己清醒过来,说你给他塞了一本西洋医书和几瓶西洋药。”
“几位太医研究了两日,这才将梁九功救了回来。”
“梁九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老人了,自小就跟着皇上,皇上同他之间的情谊非比寻常,再一个,他病倒之后,皇上身上也出现了一些疟疾的症状,好在那几瓶药发现得及时,皇上并没有受多少苦,三两日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