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窈低下头,就见是清瑶把桌上的茶杯端了过来,递在她的唇边。
李舒窈:?
干什么呀,她腹稿都打好了,正要发表演讲呢……
李舒窈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哀怨又委屈,心里想着清瑶这个动作是不是要她“喝水,别说话”的意思?
好在清瑶这时候适时开口给她解释了,“你刚刚咳嗽几声,是不是嗓子不太舒服?”
“要是不舒服的话,你喝完了水,先歇一歇,有什么话我替你问了就是。”
李舒窈倏地一下,快乐又回来了。
清瑶没有嫌弃她就好。
她捧着清瑶递过来的茶杯,咕咚咕咚连喝了好几口水,动作十分大气地抹了一下微微湿润的唇瓣,将月淑又拉过来坐得更靠近了一些。
表情兴奋,声音却被压得十分低沉,几乎是用气音对二人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吧,莲初她喜欢皇上,喜欢好久好久了呢。”
简单说来,就是小时候的惊鸿一瞥,她就喜欢上了,然后心心念念了好多年,即便知道自己出身包衣,不能参加大选成为皇上的妃子,但是想到能做宫女也不错。
之后按部就班地学了几年琴棋书画和女红,一过小选,就托人找了内务府的关系,直接把她派遣到了乾清宫来。
还以为近水楼台了,必定能顺利摘取到月亮,却没想到,她惦记了多年的“良机”,居然会一朝被李舒窈拱手让给了清瑶……
李舒窈摇晃着脑袋,将清瑶成功侍寝之后,乌雅氏明里暗里挑拨她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而月淑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晓,几个月前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愧疚难过到不行,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旁边的白瓷瓶,“原来,原来这个瓶子里面是这样的东西!”
李舒窈:?
她的注意力瞬间又被拉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竟然一直忽略了这个瓶子。
这是什么呀?
李舒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个白瓷瓶,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清瑶拦了下来,月淑也捏着瓷瓶动作急急地转过了身去,显然是不想她去触碰到那个瓶子,亦或者是瓶子里面的东西。
李舒窈顿时更加好奇了。
她问月淑:“你还没说呢,这个里面是什么东西呀?”
月淑稳了稳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后摇摇头,“奴婢现在还不知道。”
“可是奴婢猜测,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的。”
“因为当时,莲初说完你的坏话之后,表情很怜悯……”说到这里的时候,月淑滞了滞,经过几息认真的思考,表情斩钉截铁地点了一下头,“对,就是怜悯,她在怜悯我,说我都是被你给骗了,她说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肠地把我调到乾清宫来。”
“还说你一定对我另有所图,如果我要想不被你谋害,最好的方式就是能够寻得皇上作为靠山。”
“她当时说完以后,就想要把这个瓶子塞给我,但是我很害怕,我就拒绝了。”
“我觉得你不会害我的……你,你就不是莲初说的那种人!”
可是当时的李舒窈还在侍寝,她即便心中慌乱,也不敢直接跑到东暖阁去找她,所以只能暂时按捺着情绪,先跟田佳柔把林嬷嬷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再说。
却未成想,今儿早上一觉醒来,她便在自己的房屋门口发现了这个白瓷瓶……
“你是说,乾清宫里也有乌雅莲初的人?”清瑶十分诧异地挑了一下眉毛。
李舒窈注意到,她口中对于乌雅氏的称呼已经变成连名带姓的了。
月淑神色仓皇地点了一下头,“因为当时院子里有很多人,我和佳柔走后,管事嬷嬷一定会派人来收拾我俩的屋子,我没有办法,就只好把这个瓶子也一并带过来了。”
再之后,便是李舒窈知道的这些了。
看见月淑既没有被乌雅氏成功引诱,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隐瞒她的想法。
李舒窈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哪怕知道背地里有个大女主乌雅莲初在对她虎视眈眈……
管她呢,反正她现在的手又伸不进乾清宫来。
而且清瑶和月淑现在都对乌雅氏有了警惕性,李舒窈觉得,她可能不会像原小说里面那样,顺顺利利地当上皇上的妃子了。
……即便是当上了也不怕,她还有清瑶和月淑呢。
清瑶可是书中跟女主斗到了中后期的大反派,而月淑呢,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李舒窈相信,书中的她既然能够顺顺利利地活到九十多岁,不可能一点儿手段都没有。
哦对了,她还有田佳柔。
田佳柔现在跟她的关系也很好很好,总会护着她的吧?
李舒窈前思后想,总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大约是在乾清宫呆久了,胆子也锻炼出来了?
她可真厉害啊。
李舒窈美滋滋地想着。
一旁的清瑶和月淑两人这时候刚好结束了一番关于“白瓷瓶中是什么东西”的讨论对话。
扭过头,就看见李舒窈姿势慵懒地歪倒在榻上,怀中抱着一个松软的抱枕,明眸善睐,小表情看起来得意又明媚,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清瑶不免有些疑惑,“笑什么呢?”
李舒窈睨她一眼,“就是很开心呀。”
清瑶:“……”
有时候,她是真的不懂舒窈的想法。
清瑶叹了口气,伸手把李舒窈的坐姿拉得端正一些,月淑立时拿了个软枕过来,塞进她后腰悬空的地方。
清瑶端起茶杯,问她要不要再喝两口。
李舒窈摇了摇头,说方才已经喝够了。
月淑这时候走到里屋,拿了两张薄被出来,分给李舒窈与清瑶一人一个。
李舒窈看着身边忙碌的两人,久违地感受到了几分羞赧和不好意思。
总觉得自己跟没有进化的大懒虫一样。
她稍稍坐直了身子,问清瑶,“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呀?”
清瑶摇摇头,把她又按了回去,同时说道:“先按兵不动,看乌雅莲初下一步会如何出招吧。”
李舒窈又问:“那这个瓶子呢?要怎么处置,不如我拿去给皇上,告她一状如何?”
清瑶:“……”
她又叹了口气,“首先,这瓶子是如何出现在月淑门口的,有人看见了么?”
李舒窈乖巧摇头,杏花眸一闪一闪的。
清瑶:“那月淑与乌雅莲初说话时,周围可有人看到她塞瓶子给月淑的举动?”
这回轮到月淑沉默摇头。
清瑶:“是了,你与我交好,乌雅莲初又是那拉庶妃的人,前段时间后宫里的风波不断,好不容易因为册封大典而安静些了。这个时候,你再拿着一个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的瓶子,去举证那拉庶妃宫里的一个宫女害你……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李舒窈顺着她的话,十分认真地想了许久,然后继续摇头。
清瑶就道:“别忘了,那拉庶妃底下还有个大阿哥呢。”
李舒窈忍不住吐槽:“可是这就是我与乌雅莲初两个人之间的,一点点,小事……小矛盾呀?”
这些大人物因何总是多想?
李舒窈觉得又是郁闷又是焦躁。
……烦死了。
清瑶神情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办法,这就是皇宫。”
“要不然,你以为慎刑司是因为什么而设立的?”
李舒窈把头埋进软枕里,声音闷闷地问她:“那……”
清瑶:“等我当上嫔位再说吧。”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多去延禧宫坐一坐,看看乌雅莲初现如今在延禧宫,那拉庶妃面前是个什么地位。”
“要是很受看重的话,我就吩咐人暗中多盯着她;要是她不怎么受那拉庶妃喜欢的话,我就找个借口把她要过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可是这样……岂不是更合了她的心意?
而且剧情不就又绕回去了?
李舒窈瞬间着急了起来,好说歹说才打消了清瑶的这个念头。
几人讨论了许久,也没有得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最后李舒窈忍不住气急败坏,“那就没办法了,只能我自己努努力,多让皇上喜欢我一些,喜欢到即便她想害我,皇上也不会相信她,怎么样?”
月淑听了,有些担心,“那她岂不是更恨你了?”
清瑶却道:“是个好办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贵为皇上,难道还没办法处置一个小小的宫女了?”
李舒窈:“……”
她直觉清瑶好像说了一句什么废话。
仔细想了想,“皇上贵为皇上”……
“噗——”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显然清瑶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不对了,见她失笑,没好气地扑了过来。
两人嬉笑胡乱地打闹在了一处。
月淑见到瓶子的事情已经解决,又见两人没工夫搭理自己,干脆屈了屈膝,转身走出屋子,给灵萝帮忙去了。
*
当日下午,用过晚膳。
李舒窈与清瑶手拉着手在外面围着院子走了没一会儿,就浑身酸疼地重新躺回了屋子里。
同时嘴里还在哎呀哎呀地叫着,模样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