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有逸散的剑光飞出来,在墙壁地面或是天花板上留下深深的沟壑,阿诺整个人变成一面巨大的盾牌,将力竭的余翠几个人保护在身后。
终于,在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后,伊莲恩的武器脱手,变成一把长剑坠地,再也没飞起来。
大家都探出头来:“结束了吗?”
黎昭也长舒了一口气:“应该是吧。”
武器一脱手,伊莲恩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现在浑身酸痛,好像被马车撞了一样。
黎昭走到地上的邪兵边上,伸手想要捡起来,说到底这邪兵也只是个武器,不至于狡诈到会伪装,现在不动应该就是真的没能量了。
她握住刀柄,试了一下竟然没拿起来。不信邪的她两手握住,蓄力一抬,刀身轻微的移动了一下,依然顽强的躺在地上,抗拒着黎昭的动作。
好不容易打败了它,竟然还不服?
黎昭可不会就这么把它丢在这里,她刚才就用洞察术看了,这是个橙色品质的武器。
撕裂者巨剑是黎昭比较早期得到的武器了,之后也不是没有获得属性更出色的武器,不过黎昭看中撕裂者巨剑独特的血肉撕裂技能,有几率无视防御,还能造成致命一击,弥补了一些属性上的不足,所以一直不舍得更换武器。
可是橙色武器都送上门了,她能不要吗?
其他人看见黎昭和这把武器较劲,也凑上来看。
大家轮流试了试,谁都拿不起来它,显示无法装备。
他们还赶着营救圣殿主教们,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了。尤其是乔舒亚,不住地往黎昭这边看,想说什么不言而喻。
黎昭说:“给我两分钟。”
她直接在这把叛逆的邪兵旁边坐下,拿出自己的副武器骑枪,又拿出一张拓印卷轴,自言自语道:“这张拓印卷轴能将一把武器的技能拓印到另一把武器上,可惜成功率只有5 % ,一旦失败,两把武器都立刻毁掉。”
她作势要撕开卷轴:“我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失败了不要紧,万一成功把这把邪兵的技能拓印到我的骑枪上,那就是我赚了。”
黎昭是无所谓了,对邪兵来说,最好的情况也是被夺去能力,更大的可能是和黎昭的骑枪玉石俱焚,还是它是玉的那种。
话音刚落,那把顽固的邪兵立刻从地上弹起来,乖顺的跳进了黎昭手里。
武器的属性展现在黎昭面前。
【猩红之誓】
【品质:橙色】
【攻击:72-75】
【耐久:1000/1000】
【技能:血誓、幻形】
【装备要求:力量80】
黎昭仔细看了看这把武器的两个技能,大概明白之前的主人是为什么被它杀掉的了。
[血誓]这个技能要求与它签订契约的人,也就是使用者,每天至少有十次杀戮行为,如果不达标,就会收获猩红之誓的不满,反过来惩治使用者。
果然是邪气满满的一把武器。
不过黎昭并不担心某天被自己的武器反噬,因为所有的杀戮行为都是累积的,也就是说如果她一天杀了一百只怪物,那往后的九天都躺着休息也没事。以她现在的战斗强度,达标绰绰有余。
这个能力的好处也十分显著,随着杀掉的敌人越来越多,猩红之誓吸收其中的杀戮能量,属性也会逐渐增强,黎昭就不用担心自己等级提升后武器属性跟不上的情况了,猩红之誓会随着她一同成长。
[幻化]这个能力就简单多了,就是将自身变形为不同种类的武器,适合不同的战斗场景。
幻化同样需要消耗杀戮能量。
眼下猩红之誓的能量就已经用尽,变回了原型,是一把入手沉甸甸的长剑。剑格是两道纠缠的荆棘,剑身深刻的血槽在光线变化中泛着幽深的红光。
黎昭换上新武器,对接下来的营救行动更有信心了。
第59章
朗曼拖拽着一个穿着神官长袍的男人来到了装满圣水的池子边上,一刀割开他的喉咙,喷涌的鲜血立刻染红了圣水池。
亲眼看着这个昔日的同袍脸色一点点灰白下去,朗曼一脚将他的尸体踢进池子里。
已经是第几个了?竟然还不够吗?
朗曼转身面向着另一端的石台,上面的符文怎么还不亮起来,祂还没看到自己的诚意吗?
终于, 在又献上了一个“祭品”后,灰色的雾气从淡粉色的圣水池里漂了出来, 化作液滴落在黑色石头上。
朗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献给他新侍奉的神做见面礼,而另外这些,他看向被囚禁在牢笼里的费尔德大主教等人,是用来交换他的力量的。
费尔德脸色难看, 虚弱道:“你的先祖是当初背叛光明之城的弃誓者,我早就知晓,可是我认为,几百年前的恩怨与现在的人无关,不该为此否定你的品格, 没想到, 竟然错信了你。”
朗曼听了他的话竟然也十分激动:“不是我先背叛的, 我一直潜心侍奉光明,是祂先收回了我的力量!”
数百年前,有个圣殿的神官勾结外敌,在光明之城内打开了联通深渊的空间通道, 致使光明阵营的圣城陷落。
朗曼就是这个神官的后代,阴差阳错下又进入了圣殿。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祖先的劣迹,这个秘密只有费尔德一人知道,他也决心保守这个秘密,避免影响这个虔诚的年轻人。因此大家并没有带着偏见的眼光看待朗曼,朗曼也一直是个无可指摘的称职神官,并一路成为了主教。
变故发生在不久之前,那是一个暴雨夜,睡梦中的朗曼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指引他到圣殿的藏书室翻开一册隐秘的卷宗。
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朗曼的心境比雨夜更跌宕起伏,他看到自己竟然是当年那个恶名昭著的弃誓者的后代,圣殿甚至还留有记录,一切都确凿无疑。
费尔德大主教一定知道这件事,那其他人呢?
在明灭的电光中,几十年人生中的所有磨难,包括输掉的那些圣殿内部的竞争,学习神术过程中遇到的艰难,一些神官对他的针对和敌意,都仿佛有了缘由。
“你是谁?”他问指引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的那个声音。
这声音却消失不见了。无论他怎么呼唤也没有出现。
但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朗曼发现自己的力量在迅速衰退,几种神术在他手中的威力,甚至比见习神官还弱小,更糟糕的情况还在后头,朗曼发现自己竟然用不出大部分神术了!
难道神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弃誓者的后代,对自己降下惩戒,要逐渐收回祂赐予自己的力量?
朗曼十分不甘,他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圣殿的事,先祖的过错为什么要祸及一无所知的自己?
朗曼快要疯了,他一边要隐藏自己实力大减的秘密,一方面又遭受着内心的折磨,就在他对神、对圣殿,甚至是对费尔德大主教的恨意达到巅峰时——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用带着诱惑力的语气,劝说他侍奉一位新神。
这位神明十分宽容,不会因为他流淌着背叛者的血就将成见放在无辜的他身上。这位神明还十分公平,信徒献给祂一份力量,就会赐还信徒一分力量。
更重要的是,祂还可以帮助朗曼,让那些暗地里鄙夷他的人付出代价,甚至是……鄙夷他的神。
朗曼长久的沉默了。
半晌,他轻轻吐出一句:“我要怎么做?”
接下来,就是卡尔罗城内出现地窟,朗曼在联合传送法阵中动了手脚,致使几乎所有在他之上的主教们重伤,自己则趁机掌握了圣殿。并在这一天,向他新侍奉的神献上祭品。
费尔德大主教冷冷看向已经疯魔的朗曼。
其实朗曼的力量出现问题,并没有瞒过他,甚至连乔舒亚都看出了端倪。在圣殿中,朗曼这种情况这并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圣殿的神官学习的一部分是神术,一部分是法术。
神术与法术不同,法术的基础是法力,神术固然也要消耗法力,但它的基础却不是许多人以为的虔诚,而是坚信,当一个神官怀疑自己能不能用出这个神术,那他就绝对用不出来。
少数神官在修行时,会在某一个阶段遇到类似的问题,当他们清除杂念,重新坚定信念后,就是又跨过了一道心灵的藩篱,对以后的实力精进只有好处。
如果朗曼被困在心境的变化中,迟迟走不出来,费尔德会想办法加以提醒的。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朗曼就堕落成了邪神的鹰犬。
事已至此,不管他说什么,朗曼都不会回头了,费尔德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弃誓者回头。
戏剧性的是,当年祖先做过的事,朗曼几乎是原样的又做了一遍。
见面礼已经奉上了,现在该用另一份祭品,换取神赐给他的能力了。神术被收回又怎么样,他还会有更强大的、更澎湃的、更触手可得的力量!
轰得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墙壁,猛地冲了过来。
朗曼警惕的看过去,在人群中看见了乔舒亚的身影。
“你的好学生来救你了。”朗曼嘲笑道,“哈,一个见习神官,不自量力。”
费尔德大主教终于出现了慌张的神色,他把朗曼背叛圣殿的事告知乔舒亚和帕特里夏,是怕他们遭到朗曼的毒手。两个学生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想方设法求救,也在他的预料中。
卡尔罗城内已经没有能与朗曼抗衡的力量了,乔舒亚和帕特里夏最后会发现,他们只有去最近的格加城的圣殿求援这一条路。
等他们一来一回,卡尔罗城里的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那时格加城圣殿的神官一来就会发现卡尔罗城已经成了怪物的乐园,直接把两个人带回去。
可是,乔舒亚怎么又回来了?
————
黎昭闯进来后,看清面前的景象,也愣了一下。
这最熟悉的布置,池子、石台、灰色雾气、黑色石头,不是腐梦之巢是什么?
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要摧毁了面前这个腐梦之巢,距离完成领地升级任务就只差最后一个了。
黎昭的视线在腐梦之巢上短暂停留了几秒钟就转向朗曼,比起一万点血的腐梦之巢,还是朗曼这个力量衰退的神官更好对付。
最重要的是,腐梦之巢又没长腿,朗曼可是会逃跑的。
见黎昭盯上自己,朗曼嘴上嘲笑,其实一点也不傻,他还没来得及和诱惑他堕落的那个神明交易力量,眼下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当即后退几步,高声道:“快来消灭这些阻止神享用祭品的恶徒!”
空旷的地下空间里传来了一声巨响,黎昭几人不远处的地面突然向下塌陷,密密麻麻的亡者之眼从这个缺口飘了出来,紧接着是无数蠕动的地蚕。
看见熟悉的亡者之眼,吃过亏的余翠和伊莲恩下意识移开视线。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亡者之眼出现,他们除了闭紧双眼,或者死死盯着脚下,无论看向哪里都不可避免的要和某只亡者之眼对视,而且是同时与十几只对视。
由于亡者之眼的数量众多,哪怕因为自身的抗性免疫了部分定身术,还是会频繁中招,加图和阿诺什么都不能做,光是不停丢驱散药水都忙不过来。
在他们被频繁定身的时候,亡者之眼和地蚕可是一刻不停的在向他们逼近,兴奋想要猎取血食。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办法解决亡者之眼的定身术。
伊莲恩有了主意,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对阿诺说:“把我送到亡者之眼最密集的区域去。”
“伊莲恩?”黎昭问道。
“大人,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