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自己辛辛苦苦练了几天的剑谱,竟然是归德王女的剑法。
“叶仙君,你还在生气吗?”
大约是动静太大,吵醒了榻上的梅娘。
叶殳想了想,道:“梅娘,刚刚镇邪司追的人应该是韩浪。”
“是吗?”梅娘语气却依旧平静,并不惊讶。
“你不担心?”
“不担心啊,如果韩浪真遇到麻烦,公子会出手的。”
好吧,你家公子在你心里就是神。
叶殳知道从这木头桩子嘴里打探不到什么。
想了想,爬起来跳下床。
“叶仙君,你去作何?”
“我去看看陆芥。”
叶殳飞快走到书房门口,却还是犹疑了下,才抬手敲门。
陆狸来开门:“阿嫂,你来看阿兄么?”
“嗯。”
叶殳点点头
,慢慢走进屋。
因是肩背受伤,陆芥正趴在榻上,也并未睡着,而是借着烛火看书。
“苏苏,你来了?”他歪头笑看着看向来人。
叶殳在他旁边坐下,问道:“怎么?疼得睡不着么?”
陆芥摇摇头:“抹了止疼药,不怎么疼。”说罢,撑着手要坐起身。
叶殳赶紧扶住他。
他披着中衣,衣襟敞开。
叶殳朝他身子看了看。
对方似是不好意思般,将衣襟拢了拢,遮住了裸露在外的胸腹。
叶殳噗嗤一笑,戏谑道:“你跟我害什么羞?”
本质是随口一句无心之言,只是刚说出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陆芥为何会下意识对她害羞?
失忆的是自己,对他来说,自己始终是他成亲三年的妻子。
正想着,陆芥又已经将衣襟敞开,露出了白皙劲瘦的身体。
叶殳神色莫测地看了眼男人,愧疚般叹息一声:“还是我修为太差,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看你遭此横祸。”
陆芥握着她的手,轻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况且你灵根骨才恢复,能挡开那一剑,让我只受一点皮外伤,已经很了不得。”
叶殳眉头深深蹙起:“要怪就怪那个祝燕鸿,据说他如今在仙门青年一辈中修为最高。若不是我打不过他,这口气我非出不可。”
“你灵根骨才恢复,慢慢练,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赢过他。”
叶殳看了看他,撇撇嘴道:“我无门无派,想修炼,只能问裴世子拿秘笈,但人家独门功法肯定不会告诉我,给我一本王女的剑谱,已经是极限。”说着,又叹了口气,“若是我能得到那本传闻中的《四海升平》就好了,定然能天下第一。”
“《四海升平》?”
叶殳看见他问:“你听说过?”
陆芥摇摇头:“还真没有,我以为仙界最厉害的功法在四大世家。”
“我原本也以为是,还是裴世子告诉我,说两百年前有位太平仙子,自创了这本秘笈,这位太平仙子也是千年来唯一一个飞升者。”叶殳顿了顿,“后来这秘笈到了仙盟,但没人看得懂,年初玉面阎罗血洗仙盟,将秘笈抢走,应该是跟着那魔头灰飞烟灭了。”
“是吗?”陆芥眼眸含笑,凝望着他,“这些事我在坊间好像闻所未闻。”
叶殳道:“裴世子说,那位仙子和凡人夫君助宇文王族统一玄夏大陆后,就隐居世外,她飞升一事,只告诉过当初的宇文王,他们四大世家也是过了很多年才得此消息,这也算是一桩秘辛,民间自是不知。”
“难怪我未曾听说。”
叶殳道:“不过她太平仙子的凡人夫君你应该听说过,就是两百年前以凡人之躯打败过天境修士的那位。”
“哦?是吗?”
叶殳叹了口气,又道:“若是那秘笈还在就好了。”
陆芥轻笑:“既然仙盟这么多年都没人看懂那秘笈,就算你拿到,说不定也不懂。”
“谁知道呢?”说着舒了口气,“行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也早些睡,不用担心我,不过皮外伤罢了,没事的。”
叶殳握着他的手笑了笑,起身缓缓离开。
到了门外,看着隔扇门在自己面前阖上。
她脸上的笑容,再次垮下来。
她很清楚,无论多么荒诞,只要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要彻底打消疑虑才能安心。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见到玉面阎罗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思忖片刻,叶殳又来到谢怀瑾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果然是逍遥仙君,晚上睡觉门都不栓。
叶殳轻轻推开门。
盘腿打坐在床上的谢怀瑾,撩起眼皮觑她一眼:“有事?”
叶殳:“你这是在修炼?”
“废话!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天天游手好闲?”
叶殳鬼鬼祟祟走到他跟前。
谢怀瑾猛得睁眼,双手环胸:“你要作何?”
叶殳翻了白眼,又正色道:“谢宝玉,你在镇邪司不是有人么?”
“是啊!有问题?”谢怀瑾昂头一脸傲娇。
“镇邪司最近在追捕韩浪,你知道吧?”
“当然,今天那个就是韩浪。”
叶殳一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追上去,你不是很想立功扬名立万么?”
谢怀瑾道:“上回我能打败韩浪,那是因为他身受重伤。如今他敢来王城,定然是已经痊愈。他可是地境三阶,又跟我一样用剑,我哪能打得过他?”
叶殳嗤了声:“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
谢怀瑾不忿地龇牙咧嘴:“我又不是傻子!”
叶殳笑吟吟道:“你一个人不行,加上我,不就有机会了?这样吧,你让镇邪司的内应及时给你传达动向,若是发现韩浪踪迹,我们立刻去。打不过就跑,抓到了人算你的。”
谢怀瑾眯眼狐疑地看向她:“你有这么好心?”
叶殳笑道:“我就是不想便宜祝燕鸿!反正三圣毒手和赤风魔都落在我手里,让你一个韩浪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怀瑾思忖了下,果然粲然一笑,打了个响指爽快道:“没问题!”
*
翌日,陆芥听了叶殳的话,没去医馆坐诊,只让陆狸看着。
跟着阿兄这些年,寻常小病陆狸也会看,不懂的再进来请教陆芥。
叶殳知道陆芥是个操心的命,也就没阻止。
“阿狸……”
医馆里,叶殳一边帮忙包药,一边随口问:“我们从凤凰山来王城,是坐车还是坐船啊?”
仔细想来,陆芥很少和她细聊从前的事。
每次问,他都说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到底是不重要,还是……他们其实根本没有过去?
叶殳不愿意这样想。
可一旦有了这种念头,就开始疑神疑鬼,什么都不再相信。
陆狸歪头道:“主要是坐船,一直坐在北城码头。”
阿兄叮嘱过他,若是阿嫂问以前的事,尽量少说。
叶殳又问:“那坐船时有没有什么趣事?”
陆狸摇摇头:“我总在睡觉,不记得了。”
“是吗?”叶殳笑,“那我也跟你一样,总睡觉吗?”
陆狸支支吾吾:“你……跟阿兄一起。”
“哦。”
陆狸赶紧转移话题,笑嘻嘻道:“阿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阿兄他经常趁你不注意偷偷看你,有时候看得嘴角翘起老高。”
叶殳一愣,这略显稚气的言语,倒是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没再追问陆狸。
就算真有什么。
只怕这孩子也不会说。
转眼过了三日,陆芥的伤好了些。
但在叶殳的命令下,依旧在榻上休息,没去硬扛着坐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