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秋然不在,闹闹腾腾也没吃多,这会儿也想吃,“娘,我也想吃排骨。”
林秋然道:“中午没有吗,现在想吃。既然中午不好好吃,等晚上再吃吧。”
孙氏觉得林秋然这点好,大多数时间不惯着孩子。她不在家时,汤圆不好好吃饭,也不怪她。
这样一两次,汤圆就知道该好好吃饭,哪怕林秋然不在家。孙氏如今明白这样做的好处,她也不会在林秋然吃的时候心疼说汤圆没吃饱,给他吃一点。
搁以前没准儿真这么干。
等吃过饭,林秋然带汤圆去睡觉,闹腾闹腾,这也乖乖睡下了。
林秋然从屋里出来,孙氏在堂厅坐着,她和孙氏说了说在侯府的事,“过些日子兴许有人登门请我去做菜。”
孙氏诧异道:“请你做?”
林秋然点了点头,她长话短说道:“老夫人帮了些忙,酒楼还是开,但不急。物以稀为贵,少接一些活,酒楼的菜多让林春她们做,我偶尔露一手,那些人喜欢,哪怕做得少也愿意来。”
林秋然有孩子,也管别的生意,去年都不总在金鼎楼待着了。
孙氏不禁想,在余安们还得找活干,到了京城别人找他们。
看孙氏满脸高兴,林秋然道:“我还求了老夫人,若大军班师回朝,就来个信儿。”
别的林秋然没说,若把自己猜测说了,孙氏肯定会担心,然后不让她再和侯府来往。
可如今还相安无事的,侯府又不缺孩子,萧家初来京城,也没什么侯府能图谋的,可以走一步看一部,先观望看看。
林秋然想得也开,若真有坏心,她提防也无用。
孙氏怔了怔,眼睛有些湿润,“问问好,问问好。”
林秋然:“如今京城太平,您别多想,萧寻回京城,不用和以前一样回余安,肯定能早些见到。”
孙氏使劲点点头,又抹了把眼角,林秋然心里不太好受,她希望萧寻还活着。
而侯府这边,秦夫人说是乏了,可林秋然走后她一直没歇着,就在罗汉床上坐着。
秦氏感叹世事无常,若真是,都把那孩子送到胥州去了,结果又去打仗。
秦氏于心不忍,原本以为这辈子还有相认的机会,可战场上刀剑无眼。
她和吕郑年岁已大,她恨不得现在就让儿子去查,查林秋然的夫婿是谁。
等吕郑回来,秦夫人让丫鬟都出去,把这事告诉了吕郑,“你快去查查……”
吕郑说道:“这万万不成,既然送走了,也好好的过日子,你也看见了。哪怕当初的案子有转换余地,为何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当罪臣之子。”
吕郑这些日子也想过这事,就算能翻案,他也不打算说。私藏罪臣之子就有罪,这是安阳侯府的事。
退一万步讲,当初把孩子送走,一旦出事,也会牵连那户人家。把孩子给养大,却要认祖归宗?
沈家已经没人了,何必呢。
吕郑都有些后悔了,告诉秦夫人这事。
秦夫人道:“你不去打听就不去打听,那也得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大军班师回朝呀!”
等班师回朝,人活着还是没了,不就知道了。
吕郑低着头,脑袋点了两下,“好,我去问问。”
吕郑已告老还乡朝,朝廷的事并不清楚。这一问儿子才知,大军已经班师回朝,还有半个多月就能回来。
冬日休养生息,再加上越朝一直打胜仗,现在已经把外族退到鹿岚关以外,能休养生息一阵子。
安阳侯还好奇父亲为何突然关心起朝中事来,“您不是每日只关心吃什么喝什么吗?”
吕郑瞪了儿子一眼,“问两句有何奇怪的,再有大军的消息,告诉我就是。”
安阳侯哎了一声。
林秋然得到消息已经是两日后了,她刚出门买了铺子,回来就从门房小厮那儿得知,安阳侯府的人送来了信,信已经送去了正院书房。
林秋然心猛跳两下,回了正院,信就摆在厢房桌子上。
家具都是近来添置的,林秋然白日有时在这儿看书,教汤圆背诗识字,顺便给他灌输年后可能要去书院读书的事。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信封上,桌边还有炭盆,里面装着银丝炭,来京城林秋然才知道,炭也有好几种。
炭不多了,盆里有许多炭灰。
林秋然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她扶着椅子坐下,打开信封,是秦夫人给她的。
信上写着,大军不日班师回朝,少则半月,多则二十日。
第九十三章 回朝
林秋然手控制不住发抖, 她又把信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大军不日班师回朝,倘若萧寻还活着, 岂不是立马就能见到了。
她急忙拿着信去找孙氏, 孙氏才知道林秋然回来了, 家里宅子大, 要是在余安,那么大点儿的地方, 一回来指定看得见。
孙氏牵着汤圆过来,“那个啥侯府派人给你送了封信, 我让人给放书房了。”
这是给林秋然的东西, 孙氏肯定不会乱看,再说孙氏也不认字,不过汤圆认识几个字, 这会儿想大展身手, 但孙氏拦着没让他看。
要是给弄坏了啥的。
林秋然心里五味杂陈,她道:“娘,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安阳侯府的老夫人给我的信上说,大军不日班师回朝, 若是快半个月就回来了, 慢一点二十天。”
今儿十六,半月转瞬即逝。
孙氏本来牵着汤圆,闻言手都松了, 她怔怔问道:“秋然,这个当真?”
林秋然道:“这种事肯定不会骗我们的,一定是真的。”
孙氏喃喃几句佛祖保佑,都快两年了, 可算是回来了。
汤圆神色懵懂,看孙氏和林秋然说话自己又着急,忙插进去,“娘,是我爹要回来了吗。”
林秋然重重地点了下头,“是,你爹要回来了。”
萧寻的事林秋然没有瞒过汤圆,不过孩子小,虽不故意瞒着,但大事也不会当他的面说。如果萧寻活着,汤圆知道了高兴,若萧寻战死沙场,这孩子也应当知道。
孙氏吸吸鼻子,她看着这么大的汤圆,就忍不住想萧寻这么大的时候。
林秋然看孙氏要哭了,赶紧把信给她看,“高兴事,等着就是了。”
孙氏不认字,却来来回回翻看几遍,她心中郁结难耐,但家里有个开心果。
孙氏看的时候汤圆也想看,着急地直跳,“娘,别光给祖母看,给我也看看。”
林秋然顺势带他去书房,把这几个字认了。汤圆认完字,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仰头看着林秋然,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娘,怎么认字了呢?”
林秋然教认字,也只是告诉他这是什么意思,记住就行了,她道:“怎么不对了,你不是想读信,但你不认字怎么读?你日后想知道什么东西不能光靠别人,就像今日,想读信得先认字……娘能告诉你,但是娘不在怎么办?”
汤圆点点头,“娘你说得有道理。”
林秋然心想,她多大,能不有道理吗,这么大的孩子她还糊弄不过。
知道萧寻不日回来,也就看信那会儿激动,之后家里和往常没有多大变化。林秋然依旧忙碌,孙氏则总是看着汤圆。毕竟萧家来京城是正经过日子的,也不光是为了等萧寻,家里要用钱,铺子需要装潢,不能每天光在家等着大军回朝。
林秋然这些日子还有点忙,不在余安,装个跟金鼎楼差不多的铺子没那么好办,原来这些事是徐管事操办,可林秋然当初没想过要把铺子开到京城,就没想过要图纸,所以现在无法把以前的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
在京城找工头找师傅,然后林秋然画个差不多的图纸,但有些地方不够清晰,得看着才行。再依着这边的情况改动,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边世家贵女多,雅间不全是可以容纳十几人的大间,还做了能容纳三五人坐下喝茶吃点心的小间。
这就得重新排布布局,一样一样试地板墙腰的木料颜色,这些别人帮不上忙,都得林秋然自己弄。
唯一庆幸的是,当初的装潢典雅,大致样子搬来京城也不过时,不用弄新的。如今的酒楼比余安的还大一些,一日干一两样事,也慢慢有了样子。
现在只是装潢,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这几日有人请她办宴会,林秋然没去,对铺子也没有益处。等开业了,生意如何也不知。
铺子开始装后林秋然还给余安写了封信,信是写给徐远珩的。
自从林秋然婉拒了徐远珩照顾,二人也没联系过,山高水远,徐远珩在何处她也不知。
但金鼎楼有今日,徐远珩帮了不少忙。林秋然写信告诉徐远珩,金鼎楼于年后开业,希望徐远珩过来捧场。
信寄走了,林秋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徐远珩走南闯北做生意,不知会不会落脚京城。反正她该做的都做了,没失了礼数。
这事林秋然也和孙氏说了,孙氏点点头,是应该这样。
徐公子帮萧家不少,不能来了京城就忘本,况且还有香料生意啥的在一块儿,该写封信告诉,以后徐远珩来京城了都不用去别处吃饭,来金鼎楼就好,又方便又省事。
孙氏这两年一直担心,可徐远珩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林秋然,照顾汤圆,照顾萧家,一直没有僭越的举动。这样好的人,总是胡乱揣测,孙氏觉得对不住人家。
而且就算不信徐远珩也得信林秋然,孙氏想,要有啥早就有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那有时候男人咋地还劝女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这不一样的道理。若萧寻回来,也不能拿这说事儿。
孙氏还问过,来了京城,这边的金鼎楼就不再给史掌柜分成了,这也理所应当,毕竟这边史掌柜没来,也没帮啥忙。
孙氏不操心铺子的事,这几天就带汤圆,省着他给林秋然捣乱去。看着汤圆无忧无虑的,孙氏是既欣慰又忐忑,她怕半个月后得到的消息不是好的。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萧家下人出门在街上也能听见大军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如今的情形比之当初打仗好得多,那会人人自危,不少京城权贵还南下避难去,现在人都回来了,又闻西北打了胜仗,大军马上回来,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此事。
林秋然出门的时候,还能听见路人说萧寻的名字。有人好奇萧寻是个什么样的,怎么说都有,什么三头六臂能打能杀,什么宛若阎罗不死之身,说得神乎其神。
虽然形容得乱七八糟,但萧寻在百姓眼中,是英雄。
这种感觉很新奇,林秋然觉得与有荣焉。
当然不仅有萧寻的名字,还有几位将领声名远播。林秋然希望,他们也能平安回来。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林秋然再出门,听到这些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二十二她去了趟定北侯府,是府上派人接她过去的,她帮定北侯夫人办宴会,当然不是请了她就去,定北侯夫人送了一套很漂亮的瓷器。
秦夫人说了投其所好,所以不能什么都收。这还真的投其所好了,林秋然是真喜欢这些。
当初徐远珩也送过,也是民窑烧的,但林秋然没做比较,觉得二者都好看。
徐远珩送的瓷器杯子来京城林秋然都了带过来,毕竟以后不常回余安,肯定不能在老家放着。不过带过来她也舍不得用,一直在库房里,现在又有了瓷器,都三套了,原来的那些可以先用着。
不过也就是她和孙氏用,汤圆还给用结实的碗盘好了,他年纪小,手上不知轻重,万一摔了,一套瓷器少一件,林秋然心疼瓷器又舍不得怪汤圆,难受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