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孙氏能做红烧肉,不过还得林秋然做好香料包放进去,调味儿也得林秋然来。孙氏试着做过一次,也是按照步骤来,但做出来不及林秋然做得好吃,孙氏弄不明白,林秋然却明白。
她做菜心里有数,孙氏心里没数,总是揭锅盖去看,其他地方再差一些,味道自然也差一些。
慢慢来就是,林秋然还鼓励,说孙氏做得已经很好吃了。
孙氏也挺高兴,她想多学几道菜,不光为了铺子,等林秋然坐月子的时候,就能吃好一点了。
但俩人切菜行,炒菜不成,火候不够,调味不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做出来味道大不相同。
所以就是孙氏和婉娘做杂活,林秋然主厨。闲着的时候孙氏还去前头帮忙,孙氏这人闲不住,这样算下来铺子干活的是六个人,再多个烧菜的师傅是正好的。
今儿是开业第四天,铺子不再送米酒,但是来的客人也不少。
萧家食肆给抹零,遇上熟客也会赠些东西。再加上味道好,价钱还合算,毕竟来饭馆吃饭的,也只会和其他馆子做比较,不会跟摆摊的小商贩做比较。
坐着吃,不用刷碗,还有人上菜盛饭,吃完抹嘴就走,这要是还嫌贵,那其他饭馆酒楼也不用做生意了。
林秋然给食肆菜单定价,跟别的饭馆差些,却也没差太多,不然容易招麻烦。
客人都高高兴兴的,吃完留下饭钱,离开食肆,想着过几日再来。
而今日中午,李翠花就躲在树后面数食肆中午有多少客人,她看不得萧家好,好几个一块儿进去的,她都给算成一桌客人了。
数了一中午,李翠花在外面冻得直发抖,她数着中午有十九桌客人,她没进去,不知道食肆饭菜什么价钱,也没去酒楼吃过饭,不清楚在这里面吃一顿要花多少钱。
李翠花咬咬牙算一桌花五十文,十九桌客人差不多一两银子。
这还只是中午的,晚上肯定还做生意。
那一天有二两银子,就算还有本钱、租金、请人的工钱,那萧家一天也得落一半吧。一天赚一两银子,一两银子!
李翠花家里人多,大儿子从军去了,其他的干活卖力,一年到头省吃俭用的,也就攒个十几两银子,这就算多的,萧家村谁家比得上她家。
可今儿告诉她萧家一天就能赚一两银子!
尽管李翠花不愿意相信萧家赚得多,可毕竟是食肆饭馆,兴许一桌花的比五十文还多呢,这一天不得赚好几两银子,那这一个月就是几十两。
李翠花觉得牙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咋回事儿。她想现在就去官府报官,说萧家知道萧寻活着,还不交税钱,这可是大罪!
肯定会把萧家人都抓起来的,只不过李翠花不知道官府在哪儿,她一个普通百姓,还总从村里住着,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一个人去报官还有点害怕。
李翠花决定先等儿子,等萧伟干完活就去报官!
如今天黑得早,等萧伟干完活,天都已经黑透了。李翠花把萧家开铺子的事儿说了,“这些日子他们肯定赚了不少钱!”
李翠花眼神发凶,今儿在县城一天,晚上萧家食肆也有生意。
今儿都十九了,萧家卖菜都卖三个月了,手里不知道存了多少钱。
萧伟也皱着眉,跟李翠花如出一辙的脸上透着诧异,还有两分贪婪,但萧伟转了转脑子,说道:“娘,这会儿官府没人了吧,不然明天再说。”
李翠花道:“成,明天一早就过来,税钱就该给老百姓花,全让萧家贪了。”
萧伟点了点头,“是该报官,把他们抓起来,钱也都得吐出来。”
但他转念一想,报官不一定有用,他迟疑道:“娘,信是昨儿才送到的,现在报官是不是没啥用?”
萧伟想想,觉得没用。
萧寻死的消息是里正说的,少收税钱也是朝廷官府的意思,有盖过章的文书。他记得秋收时县城来人收田税,里正给官府的人看过文书,他还亲耳听里正和那些人说,萧寻为国捐躯,朝廷给免了五年赋税。
倘若报官,肯定得把信交上去,证明萧寻没死。可萧伟看着信里还说给寄了钱,这钱被他娘收起来了,李翠花向来偏心,这钱最后肯定进他口袋。
这会儿要报官,啥也得不到。
再说昨日送的信,萧寻能寄信回来,想来弄错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朝廷给弄错了。
错不在萧家,他们就算报官,官府最多就让萧家把税钱补上,兴许连补都不用补。
萧家因为萧寻活着回来高兴,他们忙活半天,去县城、报官,最后和把信送去萧家的结果差不多。
要是县令察觉不对,没准儿还得挨板子。
萧伟也怕官,他拉住李翠花的胳膊,说道:“娘,咱明儿不能去。”
李翠花急了,“不去咋行,就让萧家这么干下去,他们天天赚钱,还不用交税,凭啥!”
萧伟咂咂嘴,道:“我又没说不报官,但不能现在报。娘,你想,以前她家就摆摊,在街头摆摊算啥做生意,最多交个摊位费,谁知道赚了多少钱,你看又开铺子又干啥的,也都花了。但是开铺子不一样,这肯定得交税的。”
小本生意没人管,开铺子可有人管。
萧伟道:“你不是说才开业两三天吗,报官没用啊,补也就补那么一点。兴许补都不用补,信刚送来,萧家也不知道,咱们忙活半天,屁用没有。不如等等,明儿咱们来县城,就告诉萧家,萧寻还活着。”
李翠花没明白,“这咋回事儿,不报官,还告诉……”
李翠花和儿子走在回村的路上,夜色萧条,入秋之后路边树叶子都掉光了,被太阳晒、被风吹,俩人踩上去还嘎吱嘎吱地响,怪瘆人的。
在夜色下,萧伟神色骇人,他咳了一声,“娘,我没说真的告诉,你说他们也不信呐。要是想让萧家坐牢,只能是萧家知道萧寻活着,还不交税钱,现在报官一点用都没有。咱可以找人传点消息,说萧寻还活着,萧家不会信,税钱也不会交。到时候赚得越多,罚得越狠,咱们检举有功,还有赏呢。这信就说咱们给送去了,萧家故意给弄丢了。”
这谁能知道信是谁丢的,只知道萧家故意不交税,说不准还得挨板子。
这回李翠花是听明白了,可是她又怕,“万一哪天萧寻回来了呢?”
萧伟道:“那不正好,都不用咱们报官,就算别人不管,咱们也能告官府去。”
李翠花心里不踏实,“可是万一查到咱们头上咋办?”
萧伟道:“怕啥,不交税钱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村里也传传,放心,没事儿的。”
第四十六章 祈求
萧伟脑子转得快, 他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萧家了。现在不管送信还是不送,萧家都占便宜。
而李翠花有点怕事,“可是……”
她最多也就传传闲话, 这种事真没干过。
萧伟安慰道:“娘, 你放心好了, 犯错的又不是咱们。”
听儿子这么说, 李翠花点点头,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她道:“回去别跟你哥他们说, 不然说漏嘴了。”
刚刚还在还怕,现在李翠花已经想好咋传话了, 以前不也没啥事儿就去村口大树下坐着吗, 她就说,萧家日子这么好,没准儿家里有人寄钱, 兴许就是萧寻!
要是有人说萧寻死了, 衣冠冢都立了,李翠花就说,立的是衣冠冢又没见尸体。甭管信不信,消息传出去就行。
再等两个月, 村里人忘了消息是从谁这儿传出去的, 她就说萧寻真没死,前些日子还去送信来着,萧寻真没死。
再说说当初随礼的事儿, 一说肯定有人去闹。现在就让萧家再过几天好日子,以后就等着蹲大牢去吧。
李翠花心里有些得意,很快她脸又垮了下来,“那信咋办?信里还有五两银票呢, 我给收起来了,你可别和你二哥大嫂他们说。”
小儿子最有本事,也机灵,李翠花也最偏心他。
萧伟笑了一下,他道:“信先留着,万一以后有用呢,钱先给娘买两身好衣裳!娘也不必羡慕萧家,那些东西咱们家早晚会有的。我这也赚钱,到时候咱们也去县城买宅子!”
李翠花听得高兴,当即把银票给了萧伟,“钱你拿着,你说萧寻都知道往家寄钱,你大哥咋就不知道呢。好几个月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这个萧伟就不知道了,他把银票揣好,冲着李翠花笑了笑,萧寻都没事,兴许大哥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五两银子可不少,别是萧寻立了功,应该不会,从军的那么多,谁都能立功一样。
这事儿俩人说干就干,传闲话的事儿就交给了李翠花,先在萧家村说,然后去县城说。
县城里她就在萧家附近说了几句,说完她还特意去了南街,和于婶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听说没,萧寻没死。”
于婶儿懒得理她,还有客人,她一边给客人装饼,抽空搭了句话,“咋,你又亲眼看见了?”
李翠花道:“不然萧家没个男人,日子咋能那么好。”
于婶儿白了她一眼,皱着眉道:“好不好关你啥事,咸吃萝卜操心。”
要是以往,李翠花肯定和她吵吵起来,但今儿哼哼一笑,“你这饼咋卖的,闻着怪香的。”
于婶儿不乐意做李翠花的生意,可有钱不赚是傻子,“八文一斤,你要不?”
李翠花道:“来半斤。”
大虎在一旁怕李翠花不给钱,“你得先给钱。”
李翠花一边翻钱一边嘀咕道:“又不是没钱。”
她掏了四文钱,于婶儿才给装了半斤,称完李翠花不满意,“半斤就这么点儿?”
于婶儿道:“这是饼,肯定压秤。”
李翠花想要伸手抓,于婶儿吓了一跳,无奈又给添了两块,“行了行了,你快走吧。”
真是晦气。
李翠花转悠着走了,等着吧,她这可不是没送信,消息也告诉了,是他们自己不信。
于婶儿的确不信,闹啥笑话,当初孙氏和萧大石人成啥样了,还好意思拿逝去的人说笑,还是人吗。
*
今儿是萧家铺子开业的第六天,现在每天中午能有二十几桌客人,晚上十几桌,一日下来流水能有六千文。
开业第一天流水近五千文,如今流水多却不是赚得多,二十因为铺子上了烧酒。
这几日天气不错,晚上客人愿意出来喝点酒吃点菜。
流水包含了酒水,就显着多了,每日赚得二两银子左右,可见食肆酒水卖得好。
林秋然对铺子现状很满意,史掌柜年纪大经验足,做事细致,每日都会记账。陆凡机灵懂眼色,林秋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刘大娘按时过来,也没有说头几日好好干,后面几日凑合糊弄。
婉娘切菜也是越来越熟练,徐大娘过来也只在屋子里不出去,孩子偶尔哭闹,但只要不是喂奶,婉娘就没管过,从不借着孩子偷懒。
林秋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很好了。
中午生意不错,但下午天边堆了几片乌云,眼瞅天越来越黑,林秋然看要下雨,就少准备了一些菜,果不其然才过申时,雷声就来了,紧接着雨也哗啦啦地落下。
萧大石去关窗户,雨水顺着屋檐连成了雨幕,寒风从门窗吹进来,他把窗户关上,风又顺着门往里面灌,没到做生意的时辰,他就把门也关上了。
还是有铺子好,要是摆摊下雨,就得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然后往家里赶。
现在好,菜啥的少弄点就行,能干活,还轻巧。就算下大了,还能住在铺子里。
铺子是有屋子的,里面也有床褥,小是小点,但该有的东西都有。白日徐大娘带孩子,中午就林秋然在这儿午睡。
要是晚上雨还大懒得回家了,林秋然还睡屋里,萧大石和孙氏可以找被褥,在大堂将就一晚,也就一个晚上,没啥。
今儿这雨下得不小,估摸着晚上生意用不着太多人,陆凡就请了半日假,但史掌柜没请,越是生意不好越是轻巧,在这光站着就行,也不忙。假不如留着,等用得着的时候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