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兰很快去而复返,道:“裴家那边说快过午了,再回城只怕要在城门关闭前赶路,如今天冷路不好走,赶路恐有危险,就明天一早再回。”
阆九川点点头:“那和裴家通个气,跟着他们一起走吧。”
建兰应声点头,让人下去安排。
阆九川看着公主府的护卫,想了想,道:“去往生殿。”
她特意经过那些护卫,有人看了过来,她状似受惊似的缩了下,被建兰和仆妇围着。
那护卫的视线在她苍白的小脸扫了过去,也没过来,只是走到另一个护卫那边问:“如何?”
“都没听到。”
阆九川走离他们身边,听到那人说:“护国寺人声喧闹,不可能有虎下山的,真不知让我们来查什么。”
“闭嘴,不想要命了,上面让你怎么做就做什么。”
阆九川面无表情地向往生殿走去,真的是找将掣,也对,既然对方已经利用那法宝看到了将掣的灵识,既是灵物,自然不会放过。
往生殿里,宫七他们刚商议好该如何去查这邪物,而沈青河那边也都审过了戚四小姐的仆妇婢女,刚打算去用斋饭,却见阆九川去而复返。
“怎么又来了?”沈青河问。
阆九川道:“有点事想问,也到午时了,一起用斋饭吧。”
沈青河自然求之不得,只是还要带上宫七,就有些嫌弃。
他让长贵下去安排。
善恭几人并没有凑上来,是以一道用斋饭的只有宫七和沈青河阆九川罢了,本来她也只邀请这两人。
食不言寝不语。
护国寺的素斋做得不错,几人很快就吃了个饱,各自捧了一杯清茶在品。
“你去而复返,总不会是找我们用斋饭那么简单,是想到了什么?”宫七抿了一口茶,就懒洋洋地靠在小几上,没有个坐相。
沈青河没好气地移开视线,他要是嘴角还叼根牙签,就整一个泼皮无赖,还玄族出身,啧。
阆九川捧着茶杯,反问:“对这个凶案,你们如今是个什么章程?”
“凭着她脖子上的血洞,我们还是倾向于是尸殭或是妖兽所咬的,人为根本做不到。”宫七说道:“尸殭出了的话,必是从墓中而出,我们先查一下周边古墓可有破了,再顺着线查它在哪,妖兽亦要查。”
“哦,大海捞针之法。”
宫七睨着阆九川:“不然你有好办法?这事还得和官府合作,还要劳烦沈大人派人手一起去查。”
阆九川蹙眉,问:“那个叫卓逾的身上就没有查到半点有用的?他的嫡妻亦是在纯阴八字女失踪的名单中,而在昨日,我亦看到他和戚四眉来眼去的。”
沈青河便道:“已经查过,那卓逾昨日上过香后,便离寺回城了。不过他嫡妻的事只怕和他有关,我已让人暗中去查他,希望有线索。”
阆九川一愣,隐隐有些失望,她又猜错了?
“还有,戚四小姐不是从她院里被掳走的,而是和她的婢女夜半去了梨树林,她那个贴身婢女就死在梨树林。”
“怎么死的?”
“颈骨被扭断而死。”
阆九川眉梢一动:“那就是人为的了。”她看向宫七:“要是不清楚戚四他们离开的原因,这个婢女你们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就去了那里。”
“小道学艺未精,不及你会一点皮毛,不如你来?”宫七笑嘻嘻的。
沈青河看两人打哑谜,皱了皱眉,这人都死了,怎么问?
“那就算了。”阆九川转而对沈青河道:“她们会去梨树林,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可以查一下。另外就算那卓逾离寺,也有可能是虚晃一枪呢,此人狡猾多诡。”
她还是不信那卓逾是无辜的。
“我正有此打算。”沈青河点点头。
阆九川又啜了一口茶,这才问自己的来意:“朝安公主的驸马,不知大……伯父可了解?”
宫七眸光一闪,来了,这才是她真正的来意,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
沈青河也有些意外她这话锋转的,怎么忽然转到当朝驸马上去了,但他稍微想了下,道:“朝安公主的驸马,那就是当朝钦天监监正从颐和的二子从锦龄了。”
阆九川惊讶:“监正家的?”
“是,从家子世代任职于大郸国的钦天监。”
那就怪不得他如此警觉,原来家学渊源,也就是说他们家多多少少都会道了。
“从家人是否会道术?”
宫七轻笑:“自然会了,从家祖上亦出过筑基成功的高道,如今他们多在玄族里学艺,你问这个做什么?”
阆九川的指尖轻点着茶杯,犹疑了一下,道:“我这有条线索,不知道其中有没关联?”
“哦?”
“朝安公主的胎,有些古怪。”阆九川看着宫七,道:“她腹中胎儿,阴气极重。”
第179章 心这么大,是想作死?
朝安公主的胎有问题,这和戚四的死有什么关系?
宫七和沈青河相视一眼,看向阆九川,道:“朝安公主的胎就算阴气重,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条线索?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
阆九川道:“直觉?”
宫七嘴角一抽,道:“阴气重,可能是她身边有什么阴物在纠缠她,又或者是随身戴着阴煞的邪器,这都会令她阴气缠身。她也是皇室人,有时候被人害了而不知也说不定。”
“这话不假,朝安公主的母妃周贵人位份低,母族也不显,当年入宫时只封了个贵人,她父亲只是个七品知县,听说后来还因为发大水来不及逃离,一家都死了,消息传到周贵人那里时,她还因此而早产,后来就郁郁寡欢而死。所以这朝安公主被送到了丽妃娘娘那里养着,等丽妃娘娘有了自己的公主,她的处境也很尴尬,并不受宠。”沈青河也说着朝安公主的身世,道:“不受宠,自然没有太多得用的人,真遇上什么事不知道,也不奇怪。”
阆九川没反驳,因为这也是有极大可能的,但是,从锦龄的反应却不是如此。
“你说从家子世代在钦天监任职,而从家不少子弟都在玄族学艺,从驸马呢?”
沈青河说道:“从驸马在宗人府任职,倒没听说过他会不会玄门道术。”
“他会。”
宫七看向她,眼里带了几分审问,这么肯定,她怎么知道的?
“他手上有个挺厉害的法宝,不会道术,是使不动的。”阆九川毫不避讳,看着宫七,道:“他既然会摧动那法宝,就是会道术的,哪怕道行不深,也是会。按理说,他会道,又有那样的法宝在身,不会发现不了朝安公主身上的阴气过重。”
宫七微微坐直了身子。
阆九川又道:“我还听说朝安公主大婚后多年未育,去年还是来护国寺上了个头柱香,才怀上了,那他们应该很注重这一胎才对。然而事实却是,朝安公主快临盆了,在大年初一还来护国寺上香,就当他们是想生子顺利故而来求个心安,但既然这么在意,那她身上的阴气,从驸马没道理一点都没察觉和无动于衷。”
宫七轻点着桌子,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遇见公主回城,碰见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阆九川含糊其辞地回了一句,道:“我只是感觉奇怪,或许只是我多心,毕竟眼下有妖邪一事,看什么都要疑上两分。”
宫七道:“还有一点就是你想太多,你别忘了,戚四的死,很大概率是尸殭或者妖兽咬的,和朝安公主的胎儿,搭不上边。”
阆九川沉默,半晌道:“那大抵是我多心了吧,那现在最主要的线索还是在卓逾那,毕竟他嫡妻在失踪名单之内,而他也确有和人在暗中交易,还扯到他岳父身上,多半是因为那丁素秋的事。只要查到和他来往的人,大抵也会顺藤摸瓜地查到幕后之人,毕竟如此精准地掳走纯阴的女子,必定是人为,尸殭和妖兽可不知道女子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什么。”
二人一凛。
这话也就是说,真正造就这样的恐慌,乃是活人,且还不是一般人,而是会道一术。
饲养尸殭,乃邪魔外道所行!
宫七面带深色。
沈青河许是想到了儿子牵涉的那个邪神案,脸色也分外难看。
这就是应了那句,人心比鬼更可怕,因为更贪婪,欲壑难填。
阆九川没再多言,反正查案是他们的事,她不过是把自己的怀疑说一声,闲得慌了才会亲自去查呢。
她站起来向二人微微颔首后离开。
宫七追了出来,问:“给那个婢女招魂,九姑娘当真不能帮个忙?”
“什么招魂,我道行低,身子骨弱,需要仔细养着,否则于寿数有碍。你说的招魂,想来玄族多的是能人才对,告辞。”阆九川转身,招魂不费修为精气神的吗,有力气没处使,她还不如多搓两颗药丸子给自己养养魂。
宫七看着她离开,哼了一声,但想到她的话,又敛了笑,沉下脸来。
朝安公主肚子里的胎儿有古怪是不是和这事有勾连先行不说,但她有句话却是说对了的,就是有修道之人在饲养尸殭一类的阴邪之物。
将掣在灵台对阆九川道:“我也想不到朝安公主那肚子和纯阴女失踪的事有什么关联,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阆九川淡淡地道:“我也只希望是我想太多,她身上的阴气若只是外物所致,那还好处理些。如果真和这事有牵扯,那才是麻烦。”
“什么麻烦?”
“我若是想得到的话,还能在这瞎猜?早就告诉宫七去抓人诛邪啦。”阆九川没好气地道:“我就是想不透这其中有什么关联才和他们说,看他们会不会想到啥,还有那个卦象,得了空,我得占个大卦才行。”
将掣飘了出来,急轰轰地问:“你不会是想用那什么大衍之术吧?”
“有何不可?”
“九姑娘,容小虎告诉你一声,你如今魂魄不全的,现在还靠着功德续命荫佑呢,这身体在外人看着全乎,但也全靠了你用术数维持,平时诛邪斗法也便罢了,现在还浪费功德去用这大衍术占卜,心这么大,是不想这神魂稳妥了?”用这样的大术等同窥视天机,是要遭五弊三缺和反噬的,弄不好她都撑不住。
阆九川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我看你是在作死。”将掣冷哼:“刚才还装模作样的说自己身子弱要仔细养着,否则于寿数有碍,现在就说要用大衍术去占卦,口不对心。”
“他们又没给我好处,让我招魂我就做,我傻?”阆九川冷笑:“我自己私下如何,那是我的事,真占算出来有用的,说不定我还能提前截胡,在他们之前抢了这大功德去。”
将掣心想你就犟吧,说好的苟在后头给致命一刀的猥琐行为呢?
第180章 她的死就是荣家干的
忠勇侯府戚家四小姐的死传得沸沸扬扬的,整得人心惶惶,开平侯府也听闻了,阆正平听说忠勇侯府戒严又解封了,忙让阆采勐带着府卫前来,接崔氏和阆九川回府,免得她们出什么事。
大年初三,阆家的队伍跟着裴家车队回了城,阆九川想着陆家的事,和崔氏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往通天阁去看看阿飘有无消息。
“那戚小姐的死还没查明朗,让你大哥陪着你走一趟。”崔氏没有对她的去向指指点点,甚至没问,却让阆采勐跟着她。
阆九川也没打算去哪,看崔氏一副不让他跟着就不要去的架势,她就点了头,想跟就跟吧。
阆采勐知道通天阁的存在,那可是没有银子在口袋都不敢在那门口经过的地儿,你想买点什么情报,带够银子即可,除了情报,据说还能买奇兵利器和奇珍异宝。
这九妹妹却要来这样的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