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单手接过,捏着圣旨的手指指节发白,靖王,呵?
她又看向在人群里的若虚道长,双目如炬,嘴角斜斜地勾了起来。
若虚道长触及这眼神,头皮一麻,转身就离去。
热闹散去。
阆九川拒了阆正平等人想商讨的心,捏着圣旨回到书房,摊开那圣旨,再看一眼那圣旨上的内容,指甲划过那圣旨,滋滋的雷电火花在上面闪现。
蓦地,噗嗤一声,火花烧着了那绢布,将那金丝烧断,蔓延开,很快的火光一盛,彻底将那圣旨燃烧起来。
将掣甩着尾巴,道:“接下来怎么办?”
“阴阳有别,就是阳间人皇,也不能强拆他人姻缘啊,这是要挨雷劈的,也要惊动地府的。”阆九川淡笑:“希望他能受得住地府判官的怒火。”
她受委屈了,要找后台撑腰了!
将掣:“?”
阆九川掐了个净尘诀,将桌面上的圣旨飞灰给清理干净,然后召出符笔,微微凝神,开始凭空画符。
鬼门关处。
两个阴差忽见鬼门出现一道金光符,那符文,那灵力,判官的笔画的?
两鬼不明所以,这符出现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忽然,那金光符哐哐地撞向鬼门,用力击打着,像是要用符力叩开此门,而那符击打鬼门时,发出振聋发聩的刺耳声,叫黄泉路上的鬼都发出声声惨嚎。
一时间,鬼哭狼嚎,阴风大盛。
崔判官头痛不已地来到鬼门关前,看着那符,叹了一口气,亲自开了鬼门。
门一开。
阆九川就出现在他面前,眼前的人可不像之前那般,神魂稀碎了,而是变得瓷实,魂身功德金光耀目,她距离二魂合一,应该不远了!
这人,只要能苟活,就会活得极好!
就是脾气要是再温和些就好了。
阆九川招了招手:“崔判,好久不见!”
“阆九川,叩开鬼门,大可不必用如此张扬的方式,其它鬼,尤其是初入黄泉的鬼,可经不住你这般敲门。”崔判官黑着脸说。
“若非如此,我怕崔判避而不见呐。”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事情繁忙,就不邀你入地府做客,有事快说。”崔判官哼了一声。
阆九川啧了一声:“大家都是熟人,何必这般无情,请我吃一盏茶又亏了你什么?”阆九川作势往里闯。
崔判官连忙祭出一条黑黝黝的勾魂链缠着她,道:“你现在已是生魂,入地府于你无益,说事。”
阆九川哀怨地道:“说好的待我如至亲,原来都是骗我还魂,呵呵。”
崔判官将她丢出去就要让守卫关门。
“哎哎,不进就不进,阳间人皇强拆我姻缘,将我赐婚他人,犯了天道证词,地府是不是要办事儿?”
崔判官一愣:“你何来的姻缘?”
“自是有的。”阆九川笑眯眯地道:“我早已和某某缔结婚约,天道为证,阴婚也是婚,是吗?如今人家踩到你们地府头上,这是在你们头上拉屎,得管,得拿出你们的手段,对吧!”
崔判官:“……”
懂了,这是逼我作假,却要对那澹台一族来真罚呢!
第451章 是阆九在装神弄鬼吗?
开平侯府的九姑娘被赐婚的事,让人议论得沸沸扬扬的不是赐婚谁,而是她接圣旨的时候曾放下的豪言壮语。
她天煞孤星命,克夫!
这样的接旨仪式可真够另类的,是没将那赐婚对象放在眼内,还是先向皇家暗示一番,将来出事,可就怪不了她。
但有更多的人觉得阆九川这是在对皇家表达不满,更是在诅咒靖王,是看不上这赐婚。
她很嚣张。
放眼整个大郸,哪个贵女接到赐婚圣旨,便是再不愿,又岂会说这样的晦气话?
偏偏阆九川说了,这不是嚣张是什么?
靖王和天子觉得阆九川此举在挑衅皇家,气得本来要择吉日完婚,也不择了,随便挑了个,巧了,那日子正好是澹台淙和荣少主的大婚日子,距离现在不到一月。
如此急切,根本不给人准备的时间,这便是不把阆九川放在眼里了,阆家人哪怕看阆九川丝毫不把这赐婚放在眼内,仍止不住生出怨气和怒火。
偏偏他们只是一个混到边缘的侯府,竟是无力为她撑腰或做些什么,这都是因为家中无权势,不兴旺,也无出色男儿顶门柱,所以面对皇权,他们甚至连发声都无力。
这种无力憋屈感,让阆正平很是愧疚自省,只能将一门心思去卷家中儿郎,不然阆九川的今日,便是将来阆家女的明天,被人欺上来也无法为她们撑腰。
娘家兴旺,是女人的底气,阆九川这里他们护不上,也盼着以后能护其余阆家女子。
所有人都在暗地看笑话的时候,阆九川却借口备嫁,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也是奇怪,赐婚圣旨下了三日后,靖王府竟是闹起鬼来,每到子时,靖王的寝殿竟然就成了一个直通黄泉鬼门的空间门,时常传出锁链撞击和鬼哭呜咽的怪声,有人甚至在寝殿看到了牛鬼蛇神拽着一串幽魂入鬼门的经过,当场吓得暴毙。
靖王一开始以为是仆从作怪,直到他自己看到了前两任王妃那七窍流血向他尖叫着扑来的样子,吓得请出了青龙剑,才将二人吓跑。
一晚如是,数晚亦如是。
靖王哪怕不在自己寝殿就寝,换个地方,依旧能看见那两任王妃的死状,她们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啃咬,那刻骨的恨意,通过那尖利的牙口传进他的体内,如此几日后,他双眼乌青,看见自己的身上,竟起了一块块的斑,那是--
尸斑!
这可不是一般的装神弄鬼了!
靖王忐忑不安地请来了皇族的供奉长老若虚,脱了身上的衣物,道:“给本王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事实上,他尚未脱衣,若虚就已经察觉到他身上的阴气,等衣物一出,他便看到那一块块的黑斑,散发着黑沉的阴怨煞气,像是被人啃出来似的。
若虚一惊,取出一道漆黑的符,口里喃喃诵诀,符在他的手臂上一扫,那符燃出黑沉沉的怨毒煞气,必是厉鬼方有。
“王爷是去过什么地方了,怎会引来怨鬼噬咬?”若虚心惊胆战地问。
眼前这位,就算不是真龙天子,可也是澹台血脉,理应有家族福荫龙气庇佑,一般的幽魂野鬼岂敢近身,就算普通的怨鬼,也不敢和龙气对抗的。
可他这明显就是遭了怨鬼噬咬,阴气入体,阴毒成斑,形同尸斑,一旦这毒尸斑不除,他很快就会被阴毒布满全身,受阴煞侵蚀而亡。
靖王心中一沉,有些烦躁地道:“本王能去哪里,不都在乌京里待着。”
“王爷自有皇室福禄庇佑,又怎会……”
“你问我,我问谁?我要是知道,还能请你来?”靖王浓眉一竖,道:“你赶紧给本王想办法。”
若虚被一凶,心里有些不愉,眸中闪过冷色。
他虽然是皇族供奉的客卿长老,可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也正因为此,他也备受尊荣,谁见了他,也都客客气气地称一声长老或者仙师真人。
可靖王这般,是把他当成奴仆看待了!
若虚心下不快,再想到阆九川的话,眉目就更是疏冷。
靖王许是察觉到自己语气过于冷硬,连忙拱手道:“长老,本王也是被这东西给弄得夜不成寐,日夜难安,便是有先皇赐的青龙剑在枕旁,也无法入睡,只能白日在阳光之下才能眯上一会。可即便如此,本王也觉得身体无比阴冷。一时情急得罪了长老,还请长老莫怪。”
他做低伏小地向他行了一礼。
若虚长老受用不少,道:“王爷客气了,老道明白的。您这阴毒积在体内不散,才会形为尸斑,也才会遍体生寒,只要除了就好了,老道只是奇怪,王爷怎会招来怨鬼啃噬,是什么怨鬼敢不怕龙气灼烧?”
靖王目光躲闪,道:“我又不是修道之人,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若虚长老看他有所隐瞒,便道:“王爷最好诚实以对,不然老道也不好对症下药。”
靖王眼珠子一转,道:“听下人说,晚上在本王的寝殿总会看到有牛头马面拉着鬼出现又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由。”
若虚长老皱眉。
靖王又说:“长老,本王这样,会不会是有人对本王下了阴邪之术?对了,会是那阆九装神弄鬼吗?她不是不愿嫁给本王么,还说自己克夫诅咒本王,该不会就是她给本王下邪术吧,她可是有通天本领的。”
若虚心头一跳,那女子会有这么傻,做这么明显的事?
不过阆九川不会吗,她看起来就是那种桀骜不驯的人,越是不信,就越是有可能。
“王爷已经和她换了庚帖了,生辰八字给了她?”
“倒不曾。”
若虚斟酌着道:“那阆九川乃是有金莲证道的人,是有一身正气才会引来如此异象,按理说,她若行阴邪之术,会遭天谴的,而且也得知晓您的生辰八字才好行术,所以不好说是不是她。但凡事都有可能,只要她做了,一旦您这术破了,她便会遭反噬。老道准备些符箓,晚上在您寝殿看看,若真是她,必叫她吃个教训。”
第452章 坐实克夫命
子时将至。
若虚道长手边是一圈符箓以及铜钱剑等诛邪之物,老神在在地在寝殿结印打坐。
蓦地,一阵阴风卷来,若虚道长的道袍被吹得翻飞,他眉心一跳,叮铃,他果然听到了锁链彼此撞击的声音。
但更叫他毛骨悚然的是,是凄厉呜咽的鬼哭,一声接一声,那怨气和惨厉,搅得人心中生寒。
外面竟没传错,靖王府竟然真的闹鬼。
而且,这不似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若虚道长睁开眼,他环顾一周,什么都没有,可耳边就是那鬼哭声,他沉默了一瞬,还是取了一道符,那是用特殊之物浸染过才画出来的天眼符。
他双手掐诀,口中诵念了一句,天眼符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的双眉中心。
若虚眉间一热,这才睁开眼,看到了令他毕生难忘的一幕,险些憋不住尿了。
谁能告诉他,堂堂的靖王府,皇孙公子的住处,还是一个半龙王爷的寝殿,竟会直通鬼门。
瞧瞧那黑洞洞散发着幽光的大门,上书着的酆都,那阴森煞气,直击人心和魂魄。
而眼前,有面目狰狞的鬼差拽着一条勾魂锁链,带着一串新鬼正往鬼门中去,门内,鬼哭声嘶吼着传来,吓得那些新鬼也跟着鬼哭狼嚎。
若虚道长脸色惨白。
他入道数十年,见鬼也见多了,却是头一次见到鬼门在自己眼前开着,也是第一次看到直通鬼门的异状。